16.娓娓道來

在場之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葉氏身上,只見葉氏緩緩起身,說道:“曲大人的失蹤是我乾的,於成才的失蹤也是我做的,還有嚴三的死都是我乾的。”葉氏說完,絕望的閉上雙眼。

趙鴻鵠眼裡除了不可思議還有憤怒,氣得渾身發抖。趙瑩嬌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要上前拉住葉氏,卻被身後的丫鬟拉住了,側過臉看了一眼趙鴻鵠,只見他看着地面並不說話。

看着這一家三口,江朝露覺得很有意思。趙鴻鵠的樣子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作那副表情,再看趙瑩嬌更是欲言又止。父女倆這是默認一切是葉氏所爲,就連假裝的維護之意也做不到。她從中也看出了另一面,那就是冷漠。

“你們不用再查了,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偷拿了我女兒的手帕,那帽子也是我拿的,手帕上面的詩句也是我繡上去的。曲大人他救過我女兒的命,我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便動了另一番不該有的心思。那日他來員外府將發病的嬌兒送回來之時,第一眼看見他,我便動了其他想法,利用我女兒爲她求姻緣爲由,私底下見過他幾次。告訴他我的想法,奈何他死活不從,我便將他綁了來。一直囚禁在假山下面的密室裡。後來我一直逼迫他從了我,可是他不肯,說他堂堂七尺男兒,怎可做出如此之事,最後一頭撞死在密室的牆壁上。還有於成才,他之前在員外府教過嬌兒讀書習字,我看他長得不賴,動了歪心思。他家境不太好,我便以幫扶他爲由,讓他跟我好,可是他死活不同意。後來,無意中說漏了嘴,他知道曲大人被我害死,那時他便辭去教書先生一職,想要離開,我怕事情敗露,便威脅他。可他一意孤行,非要去報官。起先,我也只是綁了他,希望他能想通就範。有一次,趁我不注意,他差點逃脫,我怕再有此事,見他心意已決,便動手殺了他。”葉氏說完癱坐在地,倒是顯得很冷靜。

聽完葉氏的話,在場之人無不爲之驚訝。江朝露擔憂的看着趙鴻鵠,沒想到堂堂沅安首富居然頭頂一片綠草原。

趙鴻鵠聽完,憤怒的跳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拽住葉氏的頭髮,怒目圓睜的看着葉氏,怒吼道:“你這賤人,居然不守婦道。揹着我幹出如此敗壞門風之事,我好吃好喝的將你供着,你居然給我帶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平時跟下人眉來眼去也就罷了,居然真的幹出這種齷蹉的事情來,連殺人的事你都敢做。”

廳內除了趙鴻鵠謾罵之聲,便是葉氏哭天喊地的聲音。看着廳內扭成一團的兩人,趙瑩嬌立即撲上前,想要拉開葉氏,可是她哪裡會是趙鴻鵠的對手,被趙鴻鵠一推,便摔倒在地上。

裴翼楠向裴青使了使眼色,裴青便吩咐兩個官差將兩人拉開。葉氏被趙鴻鵠打得滿臉是傷,他自己更是氣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了,趙員外,本官還沒問完呢。你的家務事,容後再處理吧。”

趙鴻鵠看着滿臉得意的裴翼楠,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顏面盡失,明日只怕整個沅安縣都知道,他趙鴻鵠的夫人揹着他偷漢子,給他帶上了如此大的綠帽子。他恨裴翼楠,他恨他。

趙鴻鵠被人扶着肥胖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氣得渾身發抖。一直盯着地上的葉氏,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方可解氣。

“還有嚴三呢,你爲何會殺了他?另外,衙門伺候曲大人飲食起居的那位劉伯的屍首去了哪裡?”

“八月初二的傍晚我從衙門後院翻牆進去找曲大人時,被劉伯發現了,我怕事情敗露便在曲大人失蹤後的第二天約他在護城河邊見面。我本想給他一筆銀子讓他離開沅安,可是他不肯,我便趁他不注意將他推到河裡,看着他淹死我才離開。三天後聽說有人打撈上來一具屍體,我本來想去看看確認一下。到了那裡聽說屍體已經被郊西的嚴三拉走了,我便去了郊西,看見衙門的人在那裡,我便躲在不遠處,見他們離開我纔去的。看見嚴三在吃午飯,那棺木也被封死了。被嚴三發現,我便引誘他,趁他不備,拿起木棍打他。最後,發現他斷了氣。我便將裝劉伯的棺材撬開,再把嚴三的屍體弄進去,拖去後山掩埋了。”

“劉伯的屍體呢?”

“被我用板車拉到後山給掩埋了。”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婦道人家會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來,俗話說最毒婦人心。趙瑩嬌坐在葉氏身旁,就差沒哭暈過去,兩眼一直盯着葉氏。到最後,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放着好日子不過,整日不安分,現在好了,日子也算到了頭,接下來等着她的是暗無天日的日子,只怕連腦袋都要保不住。

“如此重的棺材,你是如何撬開的,還將棺材拖到後山。說吧,幫兇是誰?”

“幫兇正是員外府裡一位打雜的,他身材魁梧,府裡的體力活都是他在幹,所以力氣很大。”

“來人,去將趙夫人所說的這位下人帶上來。還有,曲大人和於成才的屍首你所藏何處?”

“一直被我放在假山下面的密室裡。”

葉氏站起身來,在前面帶路,一行人尾隨她在員外府,七拐八繞,來到花園裡的假山處。只見那處假山,表面凹凸不平,高高低低相依相偎在一起,宛如相擁在一起的戀人一般。緊挨假山的池子裡魚兒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看見岸上人影晃動,魚兒們便爭先恐後游過來,以爲岸上的人會給它們投食。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處假山下面居然藏着兩具屍首。假山中間有一處狹隘的門,剛好被上面所長的花草遮擋住,不注意看以爲那只是一條假山裂開的縫隙而已。

葉氏跨上去,掀開那處花草,側着身子擠了進去,剛好能容一人,還要個子瘦一點的纔可以,像身材魁梧的壓根擠不進去。裴翼楠找了幾個精幹一點的追隨葉氏下去。

江朝露也想跟着進去湊熱鬧,裴翼楠擔心她看見屍首晚上要做惡夢,不讓她下去,她不聽,執意要下去。最後,裴翼楠拗不過她,只好隨她。

當密室石門被打開,一股時有時無的香味,跟着飄出來。江朝露拿出手帕捂住鼻子,順着石梯一步步走下去,密室裡比外面暖和,那股香味也越來越濃烈。只顧着東張西望,沒注意腳下的石梯,差點滑倒。幸得身後的白玉簫反應及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回頭對他笑了笑,眼眉彎彎,甜甜一笑,令白玉簫的心有種瞬間窒息的感覺。

密室很大,差不多有衙門三個書房那麼大,裡面的擺設豪華程度不比外面差,牆上井然有序的擺放着幾顆碩大的夜明珠,亮如白晝。密室被一道道屏風隔出幾個房間,所有東西一應俱全。想不到這員外府這麼有錢,就連修建個密室都是如此豪華。幸好趙鴻鵠因爲太胖沒有下來,要是看見葉氏偷偷修建密室,還弄得如此奢靡,只怕又要忍不住爆發了。

葉氏進去之後,直接走進一道屏風後面,所有人也跟着進去,見一張牀上躺着一個人,裴翼楠剛剛特意將柳蒙叫上,柳蒙看見牀上那人便一眼認了出來,那人正是曲哲天曲大人。他躺在牀上,雙手交疊於胸前。全身衣服被整理得整整齊齊,臉上的表情平靜淡然,身子也跟活人一樣柔軟,那樣子根本就像是睡着了,不像是已經死去將近兩月有餘。

旁邊一道屏風後面擺放着另一張牀,牀上之人正是於能的兒子於成才,同樣的於成才臉上安靜祥和的模樣,兩手交疊於胸前,衣服同樣被整理過。估計這些都是葉氏整理的吧,江朝露想着葉氏如此重口味,這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前幾日,於能夫妻倆老淚縱橫的模樣,尤其是於能的妻子,幾次差點暈過去,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已經死去,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們爲什麼看起來像睡着一般?”江朝露好奇的問道。

“我在他們身上塗了一種特製的藥。”

葉氏如此狠心,爲了一己私慾,居然連害四條人命,簡直罪不可恕,死不足惜。

“來人,把屍體擡出去。”

那位打雜的下人也對此事供認不諱,葉氏也被暫時收押大牢。接連謀害數條人命,已經驚動上面。暫時收押大牢,等候發落。雖然,事情告一段落。可是,仍舊有許多疑點讓江朝露疑惑。比如葉氏爲何會留下手帕?還有葉氏並不會武,爲何手帕會出現在房樑之上?那位幫兇雖然身材魁梧,但是要將一個成年男子從房頂之上弄出去並非易事,有正門不走爲何會走房頂呢?這些問題困擾着她,她不明白,自己能夠輕鬆想到的問題,爲何裴翼楠和白玉簫想不到?她問裴翼楠,裴翼楠只是但笑不語,卻不願作過多回答。不知道他又在盤算着什麼?

至於曲大人的屍首,裴翼楠已經派人通知他的家屬。還有於成才,這件事鬧得沅安縣沸沸揚揚的,於能夫婦早已知曉此事,於成才的母親幾次暈厥過去。

不知爲何,江朝露一直覺得自己像做夢一般,感覺這件事不太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