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高興的不光是衙門的人,還有沅安的百姓。近幾年沅安百姓對衙門失望的態度也得到轉變。百姓紛紛涌入縣衙只爲感謝裴翼楠,最後都被衙役給勸解回去了。雖然,裴翼楠平時痞了點,內心卻是很害羞的。
夜晚,裴翼楠在衙門擺了酒菜,跟衙門的人一同慶祝,個個興高采烈,裴翼楠也跟着多喝了幾杯。
江朝露吃完飯,看一幫人還在喝酒划拳。天氣寒冷,她便早早回房,躲進了被窩裡。直到子時所有人才散去。裴翼楠帶着幾分醉意,走回房間。
江朝露聽見開門聲,側過臉來看着東倒西歪的裴翼楠。一見江朝露,便眉開眼笑,撲了上來。
一進門就聞見他身上濃烈的酒味,江朝露心裡難受得緊,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想要推開裴翼楠。沒想到他反倒被他抱住胳膊,死皮賴臉的湊上來。
醉醺醺的對江朝露說道:“娘子,你還沒睡着呢?”說完咧着嘴巴直樂呵,那樣子就像個傻子一般。
“怎麼樣,你相公這次厲害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裴翼楠不光徒有虛名,還得有實力才行。皇上派我來,簡直獨具慧眼啊。”
江朝露不明白,什麼叫獨具慧眼?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還好意思邀功。被人狀告到皇上那裡,被貶至此,還口出狂言,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翻了翻白眼,表示無語。不想裴翼楠早看穿她的想法,結巴着說道:“娘子真、真的以爲爲夫是被貶此地?”
他見江朝露沒說話,便繼續說道:“其實,我本就是皇上派來的。你都知道朝中兩黨之爭過於激烈。我是兩邊不參合,皇上纔派我來查曲大人的案件,派其他人來就怕與兩黨有關,會故意有所偏袒。”
原來如此,難怪那日她急得直跳腳,他卻能做到如此淡定,裡面另有乾坤。說到這裡裴翼楠的酒也醒了大半。
“那又怎樣?”
“臨走那晚,你可知我爲何那麼晚纔回來?”
“爲何?”
“因爲皇上召見我。”
聽他說話,酒味更濃,讓她直犯惡心,趕緊坐起身來。沒想到裴翼楠一腳蹬去鞋襪,順勢溜進被窩裡。江朝露冷得直打哆嗦,趕緊向裡面靠了靠,沒想到某些人順勢靠上來,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江朝露有種抓狂的感覺,面對裴翼楠的死皮賴臉很是無語,對他吼道:“裴翼楠,你可不可以脫了衣服再睡覺?”不要以爲這樣,她就能對他有好臉色。
裴翼楠故作醉意,看着江朝露,道:“娘子,今日父親來信了。”
聽完他的話,扭過頭看着他,“公公說什麼了?”
她看着他,等着他回答。這時候,裴翼楠突然坐起身來,將她攬進懷裡,難得這一次江朝露沒有發飆,而是任由他去。
“父親和母親要來沅安,岳父聽說我破了案,也想來看看。他們知道老白在沅安,也想見見他。”
公公和婆婆在外遊歷,上次見面還是他們成親之時,一別已是兩年有餘。還有父親,這麼久不見不知道他老人家一個人過得怎麼樣?原來裴翼楠早將白玉簫在沅安的事,告知了公公婆婆,還有父親。婆婆一直拿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還真有點想她了呢。
“他們什麼時候來?”江朝露握住裴翼楠的雙手,激動的問道。
裴翼楠並沒急着回答她,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家娘子。突然,哭喪着臉,嘟着嘴,一副撒嬌的樣子,抱住江朝露,說道:“娘子,你再這樣我可是要吃醋的。”
被裴翼楠莫名由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推開他,沒想到他力大如牛,根本推不動
“你這是哪跟哪啊?好端端的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江朝露感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裴翼楠節奏太快,以至於自己壓根跟不上。
“你一聽說父親和母親還有岳父要來,激動得不得了。看見爲夫,不是整日怒吼,就是擺出一副臭臉色給我看。”
江朝露瞬間明白過來,原來有人這是吃醋了,像裴翼楠這種人吃軟不吃硬。一身臭毛病不說,臉皮還厚。
滿臉堆笑,諂媚的對他說道:“哎呀,相公,你我夫妻二人不是整日呆在一起嗎!這公公婆婆還有我父親可是很久沒見到了。你快告訴我,他們什麼時候來,還說了些什麼?”
裴翼楠聽完江朝露所說,只關心後半句,“母親還在信裡特意問我,什麼時候讓他們抱上孫子。她已經生氣了,說這次來到沅安就不走了,督促我們早點讓她抱上孫子。”
裴翼楠挑挑眉,抱住江朝露,鑽進被窩裡。
農曆十月二十,衙門後院裡,江朝露早早便起身開始忙碌起來。今日是白玉簫的生日,同時公公婆婆還有父親也會在今天趕過來,爲白玉簫慶祝。
自從白玉簫進了裴府,每年她都會精心準備禮物給他。前兩年遊歷在外,她也是將禮物給他寄過去。只希望他內心明白,他們永遠是他的家人,讓他不再感到孤單。
江朝露吩咐下人準備了白玉簫愛吃的東西,還特意備上了好酒,慶祝一番。
到了晌午時分,衙門後院站着許多人,焦急的等待着。江朝露看見焦急的裴翼楠,還有平靜的白玉簫,時不時朝門口望一眼。
不知道望了多少回,肚子也唱了無數次空城計,終於聽見門外下人喊道:“來了,來了。老爺和夫人,還有江老爺來了。”
幾人一聽,趕緊跑出門去迎接。衙門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首先下來的是裴老爺,高高瘦瘦,眉毛濃密,鼻樑高挺,五官俊朗,一看便知年輕時候定是偏偏公子,風流不佳。身後的裴夫人,身材高挑出衆,眼角雖皺紋明顯,不過好在皮膚細膩白皙,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仍舊是徐老半娘,風韻猶存啊。江朝露的父親江恆啓,個子不高,身體微微有些發福,頭髮梳得油光發亮,鬍子也被打理的很整齊。
“公公婆婆,父親你們可算回來啦。。”
江朝露看見他們,第一時間迎上去,首先拉住婆婆李詩詩。李詩詩一見江朝露,臉上樂開了花,高興不已。
“小露你們還好嗎?”婆婆關切的問她。
相比江朝露,裴翼楠和白玉簫便要含蓄得多,畢竟是男子。裴翼楠平時跟江朝露呆在一起,很隨性,跟一匹野馬沒什麼區別。然而,在他父親裴朗毅面前他就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綿羊一般,哪裡還敢造次。白玉簫一向如此,沉默寡言,比裴翼楠沉穩得多。
“爹、娘,師父好久不見可還好?”白玉簫的聲音想起。
當李詩詩看見白玉簫時,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不住的打量他,親暱程度,簡直勝過裴翼楠。
“簫兒,回來就好。娘可一直掛念你啊。”李詩詩說着淚眼婆娑不住擦眼淚,弄得裴朗毅不停的責怪她,一家人團聚不笑就算了,還哭。然而,裴翼楠更是吃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白玉簫看着李詩詩,心裡暖暖的,他們一直拿他當一家人。自從他進了裴家的門,他們從未拿他當外人。李詩詩更是拿他當自己的兒子,所以他跟着裴翼楠一樣,跟着叫他們爹孃,稱江恆啓爲師父。在來這裡之前,從未體會過的。他雖不散言辭,但他明白他們待他都是真心的。
一行人笑着走進去,飯菜早已備好,只等入座。
今日是白玉簫的生日,大家都爲他準備了禮物,落座之後,紛紛拿出禮物遞給他。今年,裴翼楠送給他的是一幅字畫,然而江朝露送給他的卻是一個簫穗,那是她自己親手編制的,眼看着他生日臨近,這幾天趕製出來的。那是由白色絲線混雜了綠色的絲線編製成一個‘簫’字,下面還用了玉珠作爲裝飾。當白玉簫接過她的禮物時,平靜的臉上,一絲驚喜之色一閃而過。他取下玉簫,她親自爲他套上,顏色和玉簫很相配,江朝露覺得很好看,看着白玉簫臉上的笑容,她很開心。
大家早就餓了,邊吃邊聊。江朝露特意去‘舒心樓’買了兩壇桃花紅回來,那老闆本來不外賣的,她磨破嘴皮子,最後老闆才答應賣給她兩壇。
許久沒見,婆婆李詩詩跟江朝露有說不完的話,兩人自打一坐下便聊個沒完。
然而,幾個大男人聊的都是些官場之事。裴朗毅雖遠離官場,但是對於很多事情還有所瞭解。
“聽說你抓住了樑上郎君——驍影?”
“正是。”
“你來到沅安能夠時刻想到百姓,爲百姓辦事,我深感欣慰。皇上派你來是給你機會,切忌不可忘本。”
“是,父親。”
裴翼楠一下子變得正經起來,江朝露還有些不習慣。聽見他的聲音,擡起頭來望了一眼。就連白玉簫都覺得這樣的裴翼楠,讓他很不習慣。
“那個趙鴻鵠趙員外的來頭可不小,你在這裡凡事小心爲妙。”
以前他在陽廣城當知府時,也聽說過沅安一霸趙鴻鵠,這次聽說裴翼楠將他妻子和女兒抓捕歸案,心裡有幾分擔心。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句話的道理大家都懂,在他心裡還是希望裴翼楠能夠堅持正義。
裴翼楠對於父親裴朗毅這句話表示不屑,趙鴻鵠這次怕是要消停一段時日,養精蓄銳。畢竟,一時之間妻女同時入獄,對他來說打擊很大。
“據說,趙鴻鵠跟丞相林慕白私下有交情。”江啓恆看着衆人說道。
“噢”
在場之人無不驚訝,難怪趙鴻鵠能夠如此囂張,原來背後有這麼大的靠山。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