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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不說呢,孫有爲吸了吸鼻子,啪的一拍桌子,“這頓飯你請了。”
小丫頭還真是敢開口,自己喝出老臉去,跟大師兄就差沒下跪了,才弄了那些種子來。當然了,突然鬧旱災跟小東西沒關係,可是,她她居然還敢張嘴管自己要種子,現在這時候,整個玉仙省都鬧水荒,弄來不還是白搭。
“不白讓你幹,我請你吃好吃的哦。”
“不吃。”
“嗯。”絲絲雙手捧着小臉兒衝着孫有爲一個勁兒的拋媚眼兒,“那我帶你去看風景。”
孫有爲鬱悶的往桌子上一趴,啪啪的拍着桌子,“你乾脆給我來二兩斷腸草吧,一了百了,大師兄天天寫信臭罵我,我活的真是太憋屈了。”
嘴上憋屈,卻是沒能管住自己的腿,還是跟着絲絲屁顛屁顛的跑到了絲絲城外買的莊子裡。
剛一進莊子大門,老遠就看見一羣人圍過來了,七嘴八舌的跟蒼蠅似的,絲絲腦袋被吵的嗡嗡的。
她一看不好,一縮身子,從人羣裡爬了出去。揉了揉耳朵,就奇怪了,跳蚤給自己這兩百人,大部分平常都不說話,別人吩咐幹什麼就幹什麼,今天怎麼都跟吃了雞下巴似的,這個鬧騰啊。
“誒,這什麼景兒?”
遠看那就是一個建在小丘上的水池子,水池子裡有幾朵巨大的石蓮,石蓮的花心是水脈泉眼,三面圍着石欄,一面形成了一條花溪,婉轉的流向遠方。
溪水兩岸花叢裡掩映着不少的石桌石凳,形態各異,各具風韻,這其實是一處玩曲水流觴的好所在。
曲水流觴本來也沒什麼特殊的,富貴人家,大部分人家都有。只是大小不同罷了。可是絲絲家的這個卻是不同,往外冒的不光是水,還有水族。
“誒嘿”,孫有爲跟個淘氣的孩子似的。拍着巴掌又蹦又跳,“絲絲,你看,你看,那條魚是透明的。那條魚一動有彩虹的光澤,那條,那隻蝦居然是白的,太好玩兒了,你看那天金色的鯉魚不是在躍龍門吧,你拍我一下拍我一下,我不是眼花了吧。絲絲我能下去逮兩條不,我看它到底成龍沒成啊。”
絲絲抱着孫有爲的胳膊就是一下,都給咬出血了,孫有爲才驚覺。
“誒。你屬狗的,咋咬人。”
絲絲沒搭理他,衝着蚱蜢等人揮了揮手,“沒事兒,這個泉眼應該是跟地下河通着呢,說明地下還有水,只要地下還有水,洛州就完不了,還有希望。
只要咱莊子裡還有水,咱就渴不死。餓不死,家在鬧災荒的,可以把家人接過來。”
“好人有福報啊。”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給絲絲跪下了。然後除了孫有爲都給絲絲跪下了。他們的感恩不光是因爲鬧旱災絲絲收留了他們。
其實他們早就快沒活路了,浴血拼殺了多少年,保家衛國,卻突然被停發了糧餉,大部分人沒成親,又老又沒個家。要不是絲絲,他們現在恐怕只能抹脖子,還得最後糟蹋老大一領蘆蓆。
連汾河順水走了都跳不成,沒水了。
“起來起來哭什麼,老天爺都在幫咱們呢”,絲絲吃力的把一幫人一個一個拉起來,“今天改善伙食,吃魚好咯。”
絲絲指揮着孫有爲在廚房做魚,孫有爲一邊收拾魚一邊抹眼淚,弄得絲絲心裡都挺不舒服的。
“絲絲你真是我祖宗啊。”
“哦,你沒吃過蘆筍做的香辣魚塊呀,沒事兒,待會兒讓你多吃點兒。”
“不是。”
“那是沒試過橙汁做的魚柳嗎?哦也是,你們大人都不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得維持大人的嘴臉,累不累啊”,小腦袋一晃,“我就百無禁忌。”
“不是。”孫有爲噹啷一下扔了菜刀,“我是說,絲絲,你知不知道你多敗家呀,這魚,透明的跟水晶似的,你怎麼忍心。”
小腦袋一歪,一本正經,“我不忍心啊,所以才讓你動刀嗎。反正不是我殺的,我沒啥心裡負擔的。”
“你個小敗家的,這麼好的東西”,捏起一片生魚片扔進嘴裡,“這麼好的東西,這吃的都是金山那。”
金山嗎?絲絲心裡一哆嗦,不是禍根就好呢。
“現在可是災荒年,這個時候還是低調點兒的好。這會兒冒出來撈錢,不是找罵嗎?我娘一定不答應的。我再教你做個王八枸杞魚骨湯,給你補補。”
“那什麼菜?我好着呢,不用補。”
“你最近嘴很忙嗎?”
“嘴忙補驢脣多好。”
“嘴忙欠揍啊,搞不好被人揍個半身不遂啥滴,誒,我是關心你,別翻臉那。”
“小王八蛋,不能盼我個好,反正這點兒夠我吃了,沒你的份兒了。”
什麼人啊,絲絲蹲在廚房的門口,可憐兮兮的活像個等着主人投食的哈巴狗,眼睜睜的看着孫有爲吧嗒一口菜,吸溜一口酒。口水那個流的呀。
“孫叔兒,孫叔兒,咱有話好商量不成嗎?”這到底是誰家呀?“給我嘗一口唄。”
“沒你的份兒,不是你說的嗎?嘴欠容易招災禍。”
嗚嗚,你不能當啥都沒聽見嗎?這到底誰家呀。
“我錯了”,嘟着嘴,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兒,“我往後乖。”
“我要金釵。”
“不都讓蚱蜢叔給你了嗎,沒了。”
金釵有,還很多,可是卻不敢拿出來,如今整個玉峰山都荒了,瞎話不好編,人家可是職業神棍,專業編瞎話兒的,她現在跟個白搭似的,還有娘,還有哥,還有糖糖,還有爺爺要養活,不敢冒這個險。
“長,總需要時間的吧,我只把無花果給弄活了,天災真的不能怪我的 。”
隨手摸出來了一個無花果,邁步進了廚房,一隻遞過去,另外一隻手,歘就抓了一塊香辣魚塊塞進了嘴裡。呀,這魚味道不是一般的好誒,嫩嫩的。咦,她還來不及回味魚的味道了,發現了一件可樂的事情,孫有爲那麼大一個人,竟然哭了。
然後絲絲還沒弄明白咋回事兒呢,就被人抱了起來,拋向了空中。
“接着點啊,屁股呀。”
這個缺德,竟然供奉祖宗似的,接住了無花果,竟然不管她,絕交絕交。
揉着屁股回了草棚。
“你咋空手回來的?”
“田棍兒,我是去要飯,那總得有個要的來要不來吧,災荒年,糧食多金貴呀。”
“你個混賬東西。”
“誒誒,絲絲啊,嘿嘿嘿嘿嘿。”刁氏滿面春風的湊了過來,“要不來就要不來吧,沒事兒,奶不怪你。”
親孃,這個感覺不對呀這個,擡頭看看天,沒下紅雨呀。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