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被蔚無怏一句話問出了冷汗。
一看她這樣子,蔚無怏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你什麼性子,爲師還不知道?沒人跟你狼狽爲奸,幹不出那麼麻煩的事。”
靈玉小心地瞅他,問:“師父您說什麼……”
“還裝傻?別人威脅你,你把人家扒光了我信,不怕麻煩地跑回去盜寶,不是一個人幹得出來的事。”
“……”
靈玉心虛地笑。說起來,她在師父身邊的日子並不多,遠遠比不上幾位師弟師妹,可師父對她的瞭解,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少。
她不喜歡吃虧,但也不喜歡麻煩。如果只有一個人,被白長生威脅,估計不會用盜寶這種法子出氣,恰好碰到徐正,兩個人臭味相投,難免幹出點出格的事。這就跟小孩一樣,一個孩子再頑皮也有數,兩個孩子湊一起,原來挺乖的都能搞出點事。
不過,徐正的事不好跟別人說,靈玉問:“師父,我能不說嗎?”
蔚無怏看着她,目光漸漸軟下,感嘆道:“如今你已元嬰,足以自立,想不說當然可以不說,只是爲師不放心……”頓了頓,轉了話意,“罷了,爲師結丹後,你師祖就不大管事了。皓玄那邊,早已自立,你自然也該如此。”
“謝師父。”靈玉想想過意不去,補充了一句,“師父您放心,我心裡有數,只是有些事關係到別人,纔不好說的。”
“放心?”蔚無怏瞪她。“你平時確實挺讓人放心的,可一旦出事,就是天大的事!”
靈玉越發心虛。從丹田碎裂重頭修煉開始,她在修煉方面從來沒讓蔚無怏操過心,可是,蓮臺之會發生的事,着實嚇到了師父大人。
師徒兩個分別多年,自然要坐談一番。
從修煉到功法。從經歷到感悟,蔚無怏仔仔細細地提點。宗門的修士的好處就在這裡,進入一個新的境界,少不得要摸索許久,有師門長輩指點,避免了很多彎路。
雖然靈玉手頭的功法很完善,元嬰之後要如何修煉也清楚。可有些事情,非親身經歷無從得知,這些都是前人的智慧。蔚無怏得蒼華真人教導,傳到靈玉這裡,將來靈玉有了徒弟,也會繼續傳下去。
指點過修煉,又閒談了許久。靈玉取出肉芝。留了一部分準備獻給師門,剩下的和師父瓜分了。師祖現在情況特殊,暫時就不必分了。
蔚無怏很驚喜,肉芝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尤其他擅長煉丹,這可是上好的煉丹材料。
自從蒼華真人出事,蔚無怏的心情就沒好過,拉了靈玉說了很久的話,靈玉越聽越覺得師父不容易。
蒼華真人的事。掌門他們會管,可是,最憂心的,還是身爲徒弟的蔚無怏。除了師父,徒弟這邊也夠他操心的。靈玉身上揹着蓮臺之約,丁皓玄要參加下一次的蓮臺之會,孟希結丹不成信心受到了打擊,冷青瓊還好。但她同樣被結丹瓶頸困擾……
蔚無怏對靈玉吐露:“爲師本是懶散的性子,你入門後,本不欲再收徒,可臨海之禍發生後。宗門弟子青黃不接,爲師身爲元嬰長老,不能袖手旁觀,這才收了皓玄三人。他們的資質都算不上好,只是功法相合,若能耐心教導,也能爲宗門添一分助力。可惜啊,爲師教徒弟的天分實在不怎麼樣……”
靈玉第一次知道這些,她重傷清醒之後,蔚無怏已經收了丁皓玄等人。那段日子,她一個人住在天池峰,反而是丁皓玄三人時時伴在蔚無怏身邊,而且他們修習的功法與蔚無怏一脈相承,她還以爲三位師弟師妹纔是師父的真傳。
能拜入元嬰修士門下,丁皓玄三人的資質當然算好,但蔚無怏向來要求高,靈玉的資質在他眼裡都只是一般,何況丁皓玄他們。
他教導弟子也算用心,可就像他自己說的,教徒弟也要天分的啊……
靈玉安慰:“丁師弟不是結丹了嗎?再說,還有孝玉呢!”
提到程孝玉,蔚無怏稍感安慰:“孝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自小經歷得多,道心十分堅定,難得的是,本性純真,假日時日,成就應該能超過他幾位師兄。”
蔚無怏說的純真,並不是天真,而是心純性真。這一點頗讓靈玉意外,當年遇到程孝玉,他受忘離居士折磨多年,看遍人心險惡,歷經苦難,看起來像個心眼很多的小子。沒想到多年相處下來,發現他的性子再純真不過。純在求道之心,真在待人待己。
“呵……”蔚無怏搖頭苦笑,“爲師幾個徒兒,皓玄他們的功法都隨爲師,成就卻都有限。爲師愧對你師祖啊!”
靈玉不贊同:“師父你這說的什麼話?宗門的元嬰前輩,能教出一名元嬰,已是幸事,難道您有我這個元嬰徒弟還不知足嗎?”
蔚無怏被她說得一愣,認真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
結嬰這個事,除了天分,還要看契機,元嬰師父不一定能教出元嬰徒弟,元嬰徒弟也不一定有元嬰師父。比如蔚無怏這一輩,凌霄是元嬰修士之徒,卻至今還卡在結丹,方入微和藍沐陽的師父都只是結丹,如今卻是元嬰修士。
“再說了,丁師弟結丹了,您的責任盡到了,結丹到元嬰的路,只能靠自己走。孟師弟和冷師妹,他們卡在結丹關口,這個也要看他們的機緣。”
“唉!”蔚無怏嘆了口氣,“希望孝玉此行順利,不要再步他們的後塵。”
靈玉回來之前,程孝玉出門遊歷去了,已經數年未歸。
跟師父聊完,靈玉準備迴天池峰。
顧真人告訴她,天池峰的靈脈對元嬰修士來說差了點,她可以選擇搬回觀雲峰,或者再挑一個合適的洞府。當然了,她也可以繼續住天池峰,那樣的話,最好移一個靈眼過去。轉移靈眼、改變靈脈,太白宗自有秘法。
飛離觀雲峰,靈玉回頭去看,不禁嘆氣。
觀雲峰是太白宗主峰靈脈的最高峰,氣勢雄偉,可此時在她眼中,帶了幾分鬱氣。師祖遭遇奪舍,師父心事重重,整座觀雲峰都被陰雲籠罩。
想到師父絮絮叨叨地跟她說了這麼久,靈玉覺得不好受。
他們祖孫三人中,蒼華真人喜怒由心,像個老頑童;蔚無怏外表正經淡漠,實則肚裡黑。靈玉裝正經的時候像蔚無怏,本性畢露則像蒼華真人。他們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活得很自我。可現在,蔚無怏已經失去了他的鎮定自若,無法再自我下去。
靈玉希望,宗門能夠順利找到醫治師祖的方法,那樣的話,師祖得救了,師父的心情也會好轉。
滿懷心事地回到天池峰,還沒降下遁光,靈玉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她看到了什麼?天池峰的半山腰,密密麻麻站着幾十名修士,恭恭敬敬鴉雀無聲,雖然修爲都不高,但那氣勢,連她這個元嬰修士都被震住了。
要不是看到阿碧站在前面,靈玉肯定扭頭就走,去問執事堂是不是把天池峰給別人了。
“恭迎真人回峰。”看到靈玉,一羣人聲音響亮地喊道,齊齊拜倒,每個人動作分毫不差。
靈玉落下遁光,看着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摸不着頭腦:“阿碧,你搞什麼勾當?”
阿碧擡起頭,嘟着嘴道:“不是我搞的。”
靈玉奇了,在天池峰她不是山大王嗎?
“那是誰?”
“他!”阿碧往旁邊一指。
阿碧話音落下,旁邊的漢子擡起頭,再次施禮:“雷天拜見真人。”
靈玉恍然:“是你啊!”
雷天穿着太白宗執事的衣着,颳了鬍子,看起來很精神。他恭聲稟道:“真人,屬下來太白宗後,見阿碧姑娘不愛理事,便擅自將庶務接了過來,請真人見諒。”
靈玉揮揮手:“有你盯着也好。這些人管得不錯,以後繼續管吧。”
想想以前,她回山的時候,哪有半個人來接?這些執事能認得她就不錯了,要不是天池峰確實需要人打理,她都想直接遣回去算了。今天這陣勢,終於讓她有了高階修士的感覺,這纔對嘛,天池峰可是元嬰門下。
“對了,你的妻兒呢?他們可安全到達了?”
人羣裡出來三個人,重新拜了下來:“叩見真人。”
眼前的三個人,一男二女。男的便是袁立夏,十五年過去,他已經長成了青年,高壯的身板,一看就像雷天。袁若蘭比以前年輕很多,她本身年紀並不大,當年形容蒼老,是生活所迫。另一個則是模樣大變的冬兒,十五年前的小丫頭,已經變成了大姑娘,眉目隱約像袁若蘭。
三個人修爲都有所進步,其中進步最大的是袁立夏,他已經築基了。袁若蘭和冬兒一樣,都是煉氣圓滿,卡在築基關頭。
冬兒有今日的修爲,靈玉並不奇怪,她的資質不錯。倒是袁若蘭出乎她的意料,十五年前才煉氣七層,從年紀來看潛力已經不大了,沒想到竟然闖到了築基的門檻。
“看來,你們在太白宗很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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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抓了壯丁。昨晚睡四個小時,七點鐘就被拉起來了,跑了一天的腿。回來之後睡了一會兒,更新有點晚了。
昨天說的三更還算話,就是時間要寬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