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飛舟,衆修士各選住地住了下來。
飛舟上的花園,初看尋常,實則隱藏了秘法。
一眼望去,花園裡都是花草樹木,只有寥寥幾間點綴的建築,適合遊玩,而不適合居住。其實花木之間,藏有諸多小樓,只有到了眼前,纔會發現。
論道會請的都是元嬰修士,不能像尋常修士一樣,隨便讓他們住在一起。這艘飛舟無雙城設計得也很巧妙,各處小樓之間不但有禁制相隔,而且,實際距離也比較遠,不管身處哪座小樓,都不會被人打擾,保證他們住得舒心。
靈玉和仙娥因是兩人,選了一座相對較大的小樓。
剛剛住下來,莫沉和江令熙二人就出去了。
丁玉成還是那樣半死不活,羅蘊則有些猶豫,跑來問靈玉:“我也要出去嗎?”
靈玉道:“你覺得呢?”
羅蘊想了想:“他們都出去,我好像也應該出去……”
“那你就出去吧。”
“……哦。”羅蘊轉過身,往外走。
看着他出了門,靈玉嘆了口氣。
“嘰嘰、嘰嘰……”仙娥正用丹藥逗弄着那隻小鳥嘰嘰。
說起來,這隻小鳥也是機緣難得。它是靈玉剛到朔月之丘時,打賭贏回來的鳥蛋,陶朱表示,它連靈獸都算不上,想要的話孵化前認主最好。於是靈玉將之認了主,還用陣法催化,讓它提前孵了出來。
之後,它一直留在靈玉的靈獸袋裡,跟着她回扶桑之木,又去天阿。
困在生死樹裡,靈玉順手就餵了它一些生死樹果。沒想到那些生死樹果吃了有奇效,如今這隻嘰嘰小島有了煉氣修爲,也算是妖獸了。
逗夠了嘰嘰,仙娥將丹藥餵給小鳥。忽然道:“你有沒有覺得不對?”
靈玉正在佈置禁制,聞言擡頭:“什麼?”
仙娥倚在榻上,摸着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丫頭,婆婆跟你打個賭如何?”
沒等仙娥說出賭約內容,靈玉笑了一聲:“婆婆,你要是看出了什麼,直接說好了,我又不會反對。”
“真是無趣。”仙娥白了她一眼,“好吧,婆婆問你。有沒有覺得無雙城很不正常?”
“您指哪方面?”
“城主。”仙娥說。“我們在無雙城的時候。兩位女使的表現有點奇怪。安香看到雙成時,問的是,怎麼是她。而雙成答,師父命她來的。安香很驚訝。說,怎麼可能。”
雙成和安香當時的對話是傳音,所以靈玉並沒有聽到。
她聽了仙娥轉述,微微皺起眉頭。
仙娥伸指逗了逗小鳥:“安香不知道出現的是雙成,是不是說,她以爲城主會出現?”
“這有何出奇?也許是臨時改了主意。”靈玉頓了頓,“雙成後來也說,城主有要事在身。”
仙娥笑道:“從她們的表現看,城主原本預定會出席。什麼樣的要事。能讓元后修士取消計劃?這樣的要事,爲什麼負責接待的安香臨時才知?”
靈玉也覺得這點很不尋常:“這件事一定很急,連通知安香的時間都沒有。”
仙娥頷首:“要麼,就是那位雙成女使刻意爲之,要麼。就是真出了什麼急事。以無雙城如今的規模,能讓城主出動的,這急事很了不得啊!”
靈玉緩緩點頭,贊同她的看法。
“再有,陪客的人也不太對。”仙娥說,“我雖不知無雙城的元嬰修士大致什麼修爲,但是,以他們富有的程度,不應該是這樣的。”
“怎樣?”
仙娥想了想,如此評價:“刻意。陪客的人中,一位元后兩位元中,其他都是元初。元后的那位,年紀明顯大了,元中的兩個,也都是沒什麼前途的那種,好像就是刻意派出來掩人耳目似的。”
“所以,婆婆認爲,有什麼重要的事正在發生?”靈玉慢慢摸到了她的話意。
仙娥點點頭:“我們,這些人,是派出來應付我們的。”
靈玉想到了雙成。既然有重要的事正在發生,雙成被撇除在外,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安香應該與此無關,如果仙娥的猜測是對的,那這次論道會,早就確定由她接待。
“婆婆,你……”
仙娥突然豎起手指,示意她噤聲。
小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嘰嘰時不時地鳴叫幾聲。
靈玉什麼也沒聽到,只看着仙娥,希望她能聽到些什麼。
仙娥的眉頭微微蹙起,說道:“船艙空間太大,陣法繁複,如果我想聽,肯定會觸動禁制。”
“婆婆,你剛纔聽到了什麼?”
仙娥神秘地笑:“兩位女使現在在一起,你猜他們在說什麼?”
靈玉哪猜得出來,她想了想,伸手招來嘰嘰,以神識下令,最後一揮手:“去!”
嘰嘰振翅而飛,從小樓出去,很快不見了。
“咦?”仙娥好奇,“原來你這隻鳥是這個用途,你確定它不會被發現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靈玉心裡也沒什麼把握。
嘰嘰說是成了靈獸,可它的靈智沒有開啓,除了比凡間禽類聰明一些,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試試吧,它這麼一隻剛剛煉氣的小鳥,哪會被這些修士看在眼裡?就算被發現,也只會以爲,是誰家的靈寵走失了。
沒等嘰嘰回來,一張傳音符飛到小樓前。靈玉接過,一個沉靜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這位道友,貧道靈湘子,就在左近,機會難得,欲請幾位道友一聚,望道友能夠前來。”
這麼多元嬰修士聚在一起,確實是機會難得。靈玉揚了揚手中的傳音符:“婆婆,去嗎?”
仙娥百無聊賴地揮揮手:“你自去吧,婆婆在這裡等小鳥回來。”說着,嘀咕道,“有什麼好聚的?還不就是一羣元嬰小輩聚在一起吹牛皮……”
靈玉聞言,忍不住笑了。仙娥說的不錯,元嬰修士聚到一起,不是論道就是吹牛皮。本身他們聚在一起,就是因爲論道會,現在還不到論道的時候,顯然就是吹牛皮。
她站起身,說:“就算是吹牛皮,我也去看看。人聚得多了,難免泄露出一些消息,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知道了,你去吧。”
靈玉袖起那張傳音符,按照上面的指向,信步走進花園。
花園之中,傳來人聲。那些結丹修士們,已經聚到了一起。有談玄論道的,有聊天吹牛的,也有事先打聽消息的。
莫沉和江令熙就在其中,羅蘊則跟在莫沉身邊,亦步亦趨。他很認真地在學習,該怎麼與同輩們打交道。
靈玉莞爾一笑,繞過他們,進入某條小道。
周圍花木參差錯落,沒有建築的痕跡。靈玉好像很隨意地走了幾步,穿過幾株挨在一起的槐樹,眼前豁然開朗。
沒有繞過槐樹之前,這個方面空蕩蕩的只有花木,繞過槐樹之後,可以看到一座二層小樓拔地而起。
小樓門口,花草圍繞而成的小院中,有個道姑站在幾株花木前。
她杏黃道袍,頭挽道髻,手握拂塵,是出家道姑的打扮。看到靈玉出現,她臉上露出微笑,迎上前來:“這位應該就是程道友吧?方纔聽石道友說起過,果真少年英才。貧道靈湘子,星羅海散修,孤身一人,自行自在,見過程道友。”
靈玉回了一禮,笑道:“什麼少年英才?來星羅海遇到的幾位道友都是年輕有爲,我哪敢稱什麼天才。”
石守心就不說了,這位靈湘子,亦是不凡。她的修爲不高,結嬰可能也就幾十年,正是穩定晉階後飛速進步的階段,可她的年紀一看就很輕。靈玉之前聽到旁人說起,這位也是三百未到就結嬰了,年紀應該與她差不多。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爲,無論在陵蒼還是星羅海,都算是不凡。星羅海環境特殊,因此修士也極爲特殊。低階修士晉階不易,因此突破的不多,可真正的天才修士,往往能在星羅海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比如石守心,以及這位靈湘子。能夠被無雙城看上眼,請到論道會的,都是一時之選,石守心還可以說背後有清風堂,這位沒有任何勢力,只能是因爲自己。
“天才就是天才,程道友何必謙虛?”靈玉的謙虛,讓靈湘子很高興,她臉上滿是笑意,“我道號靈湘,程道友道號靈玉,天南地北,竟在此處相遇,還真是有緣。”
靈玉客套兩句,被靈湘子迎進小樓。
兩人坐下,靈玉便問:“道友不是說請了好幾位麼?怎麼只有我一人?”
靈湘子道:“因爲程道友住得最近啊!”說着,指了指桌上的茶,“請。”
小樓裡,瀰漫着一股香。這香並非閨閣的薰香,而是那種清雅的線香。
再加上靈茶也帶了特殊的味道,並非無雙城配置的品種,靈玉心中有了底。
看樣子,這位靈湘子是個很有個性,很會享受的人物。她剛剛到了這裡,所用的一切東西,就全都換上了自己慣用的品種。靈玉可沒有這等纖細的愛好,她喝茶跟蔚無怏,薰香用宗門配置,有什麼就用什麼。這靈湘子,人是出了家,可心卻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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