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宗內,不知道哪裡刮來一陣大風。
正在山門值守的弟子搔了搔頭,奇怪地問同伴:“今天下雨嗎?”
“不知道。”他的同伴擡頭看了看突然昏暗下來的天色,很是困惑:“剛纔還大太陽,怎麼……”
話沒說完,一聲悶雷炸響,狂風驟起。
“哎呀!”兩名弟子連忙抱住一旁的石柱,感覺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去。
“天池峰又有哪位師叔結嬰了。”其中一人大聲喊。
大風起得突然,颳得猛烈,靈氣往同一個方向涌去,靈氣旋渦成形,所在方向正是天池峰。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另一名弟子淡定了:“這都第幾次了?”
“好像……第四次吧!”
兩名值守弟子,就這麼淡定地在大風中交談起來。
太白宗內,弟子們各找地方躲避,秩序有條不紊,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結丹天象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半個時辰就結束了。於是,衆弟子繼續幹之前沒幹的事,好像剛纔只是下了一場雨似的。
這時,外面飛來一道遁光,落在太白宗山門外的玉階上,往上行去。
此人身穿紫衣,面容俊美,身上劍氣盎然。
他一出現,山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
“這是誰?”有值守弟子悄聲問同伴。
“你不知道?”被問到的弟子面有得色,“這位就是紫霄劍派的劍君前輩。”
紫霄劍派的劍君,那不就是……
這名女弟子忍不住擡眼往那人看去,都說紫霄劍派新任劍君容色過人,果然如此……
這麼一會兒時間,徐逆已經到了他們面前,一枚令牌從袖中飛出,落在值守弟子手上。
靈玉收了他那枚印信,也找端木澄做了個身份令牌。太白宗沒有紫霄劍派的規矩。一般來說,弟子的道侶修爲資質過關,也會收入門中,不過關或是他派弟子。那就是家眷,有所寬待。
值守弟子看到令牌角落裡刻着“天池峰程靈玉”的字樣,再對照了兩者的真元,將令牌還回去:“令牌無誤,劍君請。”
徐逆點點頭,收回令牌,進了山門,便身裹劍光,往天池峰飛掠而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值守弟子這邊纔有人敢說話:“原來這位就是紫霄劍派的劍君啊。既然他拿的是程真人的令牌,爲什麼沒有雙修大典呢?”
便也有人回答:“誰說雙修一定要舉辦什麼大典?咱們程真人又不是那種高調的人!”
不高調嗎?就有人懷疑地看着他。
想了想程真人生平,這位堅定了信心。是不高調,程真人連元嬰大典都沒辦,算什麼高調?
徐逆到達天池峰時。靈玉正在訓誡徒弟。
“……不管你因何結丹,也不管怎麼結丹,在你成爲結丹修士的那一刻,就是貨真價實的結丹真人。希望你們時時刻刻謹記這一點,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
除了跪在中間的那位,其他三人亦躬身下拜,恭敬應是。
看到徐逆踏進來。靈玉擺擺手:“你們三人先退下吧。”
“是。”三名弟子轉身,見到徐逆,恭敬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剩下那名弟子,也就是今天結丹的弟子,站起身。站到一邊。
“怎麼這次來得這麼快?”靈玉笑問。
徐逆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麼巧,正好就是今日。”
“那倒好,省得我再傳訊。”說着,靈玉站起身。“安媛,隨我來。”
“是。”等到靈玉和徐逆都出去了,這個名叫安媛女弟子跟了上去。
進入密室,安媛非常自覺地坐到中間去。
她已結丹,隨着金丹凝成,丹田內誕生了一顆綠瑩瑩的丹果。這顆丹果的存在,讓剛結丹的她就有比同階修士更澎湃的真元,但她知道,這顆丹果馬上就會失去。
這讓安媛有些可惜,如果這顆丹果一直是自己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徐逆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若是心思不淨,取丹有可能傷及自身。”
安媛一顫,不敢面對徐逆的目光。
靈玉隨意在旁坐下,笑道:“安媛,還記得之前說過的那個故事嗎?”
之前說的過……是星羅海第一修士的故事?
安媛臉色一變,連忙撇開自身的浮想,收束心思。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平靜下來,低聲道:“師父,徒兒準備好了。”
靈玉點點頭,示意徐逆。
徐逆一掌落在安媛天靈蓋上,真元灌了下去。
安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徐逆的劍意鋒銳,真元似乎也帶了攻擊性,一入體,便讓她感到疼痛。
但這個時候,不能半途而廢,她只能深吸一口氣,將這痛忍了下來,開放自己的經脈,讓徐逆的真元進入。
真元遊過經脈,慢慢抵達丹田,安媛耳邊聽到靈玉的聲音:“放鬆,不會很痛苦的。”
安媛剛剛緊張起來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假裝不屬於自己的真元不存在。
徐逆的真元在丹田入口停了許久,等到安媛真正達到放鬆的一瞬間,倏然探入,將其中的丹果一卷而走,迅速游出。
丹果從她體內慢慢浮出,徐逆的真元也退了出來。
“唔……”安媛感到丹田劇痛,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剝走了。
這顆丹果,在她體內生長了將近五十年,就跟她的血肉一樣。
丹田一下子空了許久,剛剛結丹的那股充實感也沒有了。
安媛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取出早就備好的丹藥,服了下去。
徐逆拿到那顆丹果,稍稍檢查了一下,對靈玉點點頭。
靈玉起身:“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將修爲穩固了再出去。記住,不要貪快,你的根基本來就不穩,一定要把持住!”
安媛點點頭。聲音微弱:“是,師父。”
出了密室,徐逆將這顆丹果放到早就準備好的玉盒當中,貼上符紙。交給靈玉:“四顆,差不多了。”
藥王說過,大概需要兩三顆丹果修復她的傷,有四顆,算是多上了一重保險。
兩人回到靈玉的修煉室,對坐下來。
四個玉盒擺出來,靈玉問:“你說,我現在就修復,還是等第五個也結丹?”
提到這個,徐逆輕輕皺起眉:“還沒結丹的那個。叫方明章是嗎?我記得當年你說過,他的資質不錯,心性也非常好,爲什麼會是最後一個結丹的?”
靈玉攤了攤手,無奈地道:“就是因爲太好了。所以才遲了。”
徐逆不明白。
靈玉解釋:“他雖然是在三世鏡裡歷練的,但心性進步非常明顯,自主結丹的可能性很大,倒是讓我下不了手……”
所謂助他們結丹,說白了,就是用丹藥催熟的,這種方法。有後遺症,會使得結丹到元嬰的路很難走。但對有些資質不顯的弟子來說,連結丹的可能性都小得抓不住,又怎麼會奢望元嬰?所以,靈玉纔會找這些資質普通的弟子做宿體。
這四個人,對於能迅速結丹。已是欣喜若狂,靈玉並不覺得虧心。
可是,方明章卻讓她不忍心。如果強行用藥助他結丹,心性上的不足,以後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彌補。這幾十年來。方明章一直默默地修煉,沒有消極怠工,也沒有刻意表現。就好像,不管這是條什麼樣的路,他都儘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他們之間是公平的交易,如果方明章懇求了,也許靈玉不會動容,正因爲他沒有求,反而讓靈玉不忍了。
這一步走出去,將來要花費數倍甚至十數倍的精力去彌補。
徐逆不以爲然:“以當年他的處境,如果不是助你種藥,別說結丹,可能連築基後期都突破不了。今日得到這一些,又有什麼不滿足?”
“是我不捨得。”靈玉說,“不管怎樣,這幾十年來,我在他們身上耗費許多心力,就算只是記名弟子,也是我的弟子。就好像,把自己親手打造的精品,給削成了凡品一樣,下不去手。”
徐逆就有些無奈,說道:“這件事應該讓我來辦,只是……”只是那時候紫霄劍派的事情太多,他騰不出手。
靈玉也跟着無奈苦笑。從某個方面來說,徐逆比她更能下狠手,因爲他面對過太多的生死抉擇,關鍵時刻能夠毫不留戀地放棄。
“問題是,他還有多久結丹?”徐逆說,“五年十年倒罷,幾十年的話,難道你無限期等下去?”
靈玉撥弄着桌上的玉盒,道:“不然的話,先着手恢復修爲吧。”四顆丹果,雖然品相一般,但也夠了。
徐逆考慮了一會兒:“好吧,這次我會留比較久,你可以慢慢想。”
靈玉驚喜:“比較久?那是多久?”
看着她眼睛發亮的樣子,徐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只要沒發生什麼要事,留個幾年不成問題。”
這些年來,一直是徐逆兩頭跑。
剛開始的十幾年,他着手清理紫霄劍派的舊勢力,最長的時候有三年沒有到太白宗來。那時甚至風傳,他們二人已經翻臉……
之後好一些,但每次來太白宗,最多也就留個把月,一年也就兩三次。
靈玉倒不覺得有什麼,反正她事情多着。教徒弟,研究雲篆什麼的,不是不修煉就沒事情做。
可是,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她會更高興。
“紫霄劍派那邊,你理好了嗎?”
“嗯。”徐逆說,“現在就等徐正後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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