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孰輕孰重
叫來身邊的宮女,端來熱水,輕柔地爲如月擦去汗水——
“月妃娘娘,再撐一撐——”聲音中已然帶上了哭腔——
一早就叫宮女去稟報皇上了——可是,卻始終不見那個君臨天下的男子出現——
曉月緊閉着雙眼,咬緊牙關,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哪裡痛——月妃娘娘——月妃娘娘——”鈴鐺握住那隻緊抓牀欄的手,害怕她太過用力而傷了自己的指甲。
身後忽的傳來急速的腳步聲,“鈴鐺,太醫來了——”明兒滿頭大汗地出現在殿門口,拉着身後的太醫匆匆走入——
“快——快來看看我們娘娘到底怎麼了——”鈴鐺慌忙讓出位子給太醫——
沉默一陣——
“娘娘動了胎氣呀,這——不小心會龍子不保啊——”太醫聲音顫抖,慌忙開口道。
“怎麼會,我們娘娘一直都好好的——”鈴鐺不知所措地開口,感覺曉月抓的自己的手生疼——
“你,若是保不住我們娘娘腹中的龍子,皇上不會饒了你的!”明兒雖然慌張,卻不忘叮囑太醫。
“老——老臣——老臣在盡力,可——可這忽然如此,老臣一時慌張——請月妃娘娘饒命!”太醫聞言,重重跪倒在地,不斷磕頭。
“太——太醫——保——保孩子——求你——”曉月忽的開口,氣若游絲,卻堅定至極。
“娘娘——不會的——您跟小龍子都會沒事的——”眼睛開始酸澀,溼溼的液體在眼眶徘徊——鈴鐺哽咽開口——心中的愧疚不能自抑——
“是——是他的孩子——太醫——應該明白——孰輕孰重——”斷斷續續開口,破碎的聲音從曉月口中溢出——
明明是如此虛弱的聲音,卻平添了幾絲威脅的意味——
“娘娘,當然是您更重要!”明兒開口,帶着懊惱的語氣道。
鈴鐺卻沉默了——
他——指的是當今聖上吧。爲何——爲何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捨棄,只爲了——只爲了那個也許,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人?
孰輕孰重?對於那個男子來說,孩子,也許真的比曉月要重要吧——可是,可是爲何——這個女子可以如此認命?
不氣不惱——不爭不搶——
直到此刻,直到她如此痛苦的時刻,她竟然還可以保持着這樣的理智——竟然,還要以自己一命換一命!
那個男子——如果真的心中有她,應該早就趕來了吧——早朝時間早已過去——
空曠至極的殿內,卻始終只回蕩着曉月一個人隱忍着痛的聲音——
這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可以給她的一切嗎?
一座空曠至極的宮殿,還有一顆,寂寞至極的心——
怎麼可以如此?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這個將一切都獻給他的女子?
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鈴鐺卻忍不住眼淚溢出——
是不是——只要心中所愛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就必須如此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