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列被兩個羅邦道徒拉扯着,他適時的就要從袖子中掏出符咒,擊打那兩人,以作掙扎。
而那兩個羅邦道徒似乎慣於此陣,在他的符咒還沒用出時,兩人就嗖嗖的兩道法術落在了餘列的身上。
先是一道封口法術,企圖封閉餘列的口齒,防止他大叫出聲;後是一道迷神的法術,企圖讓餘列神智昏聵,變得猶如醉鬼一般任人使喚。
對方兩人的話聲再次響起:
“既然動手了,就不要取樂,這裡雖然已經不是市集,往來的人稀少,但若是動靜太大,還是會惹來注意的。”
“然也,你我現在就帶他過去,先讓工坊中的老鴇子好好調教調教。”
餘列聽見這些話,他索性也就佯裝中了對方的法術,面色變得呆滯,渾渾噩噩,猶如殭屍。
下一刻,那兩個道徒就將繩索狠狠的一拽,將餘列拽上巨象,馱着他,往碼頭的深處游去,四周變得愈發房屋衆多,街面上行人稀少。
不多時,他就被攜帶到了一方地下莊園的跟前
當他還以爲自己是要被帶入莊園時,那兩個道徒卻是忽然在河道旁的一間風車前,有規律的敲了敲,地面立刻就有一個暗門出現,似乎是地下的排水甬道。
餘列的身子被道徒拎起,囫圇的往暗門中一扔,他便掉了進去,視野中瞬間黑暗。
不過他的耳中還可以聽見地面上有那兩個道徒商量的聲音:“這可是上等貨色,難得碰見落單的,價錢可不能低……”
至於他自己這邊,餘列則是感覺身子四周滑膩膩,猶如被巨物一口吞下了,口鼻中還滿是腥臭,並有黏液糊在了他的臉上,好個噁心。
這讓餘列忍不住放出了神識,檢查四方,並且想要將吞下自己的巨物給捏死。
但是很快的,他發現羅邦碼頭的地下另有天地,密密麻麻的甬道出現在他的神識感知中,吞下他的巨物竟然是頭地行蟲,只不過還是幼年體,並非成年體。
就在餘列猶豫間,地行蟲的動作很快,噗通一聲,口器打開,他就又落在了一方水牢之中,四周並有一道道身影出現。
其中一道連忙就勒過餘列身上的繩索,將他狠狠的拽了過去,然後捏着餘列的面頰上下打量。
這人像是打量牲口一般,說道:“牙口不錯,面相不錯,雖然只是個道童,但也是上位道童了。上面那兩個傢伙說的不錯,應該就是個家族子弟,他們今日的運氣倒是真好,白撿了個上等貨色!”
此人並沒有解掉餘列身上的法術,而是繼續捋起餘列的袖子,捏了捏餘列的腿腳,粗粗檢驗餘列的四肢完整後,就從袖口中取出一方印章,在餘列的臉上狠狠的蓋了一口章子,並吆喝道:
“上等白豬一隻!”
這話音落下,餘列還一併的聽見四周也不斷有聲音響起:
“中等黑豬兩隻!”
“下等肉豬四隻!”
在他的余光中,一個又一個渾渾噩噩的身影,衣着各不一樣,但都如他現在的處境一般,雙臂被綁的死死的,只能聽令行事。
餘列在水牢中走了一段路程,時不時的還能瞧見幼年地行蟲運送來新的道人。
他很快就確定,自己確實是一個不小心,就被那兩個羅邦道徒給賣了,現在正經由地下道人的檢驗辨別,要送往不同的工坊中。
只不過具體的“白豬”、“黑豬”、“肉豬”三者,分別代指的是什麼,他還不太清楚。
但是很快的,他就清楚這三種代表的具體含義。白豬的運送路線,似乎在地下碼頭中屬於最深處,於是他剛好經過了那黑豬和肉豬的所在地。
他首先經過的就是羅邦道人口中的肉豬場,濃郁的血腥氣從肉豬場中飄蕩出來,且汩汩血水流入地下暗河中,吸引得水面下兇物襲來,將河水攪動得翻滾不已。
饒是餘列久經大戰,聞見了這些血腥氣,也是忍不住的眼神微變。
因爲這些血腥氣,並非是妖物禽獸的,而是人血,且是帶着靈力的人血,單從氣味上,便是腥而不臭,有異於妖物凡人之血。
就在餘列要走過這肉豬場時,還恰有聲音從肉豬場中飄出。
並非是慘叫聲,而是絮絮叨叨的議價聲:“你這兒的肝肺,價格也忒貴了。貧道要是去鄉下買,價格可只有你這兒的一半。”
“鄉下是鄉下,咱這兒可是城裡。再說了,你若是從鄉下買,那也太不新鮮了,你瞧瞧咱這裡的貨色……甭管您是缺了哪一扇臟器,是公是母、年歲幾何,咱這兒都有,保管您煉丹學法、修補自身,款款都有,樣樣都不缺。”
“不過你這還是貴……”
這一幕,讓餘列瞬間就想到了黑水鎮中,那放高利貸的當鋪兼賭坊。
他微眯眼睛:“沒想到巡查司這次,並非是單純的捕風捉影,此地,果真是個道賊之城,該殺!”
不過他沉住了氣兒,並沒有輕舉妄動。
等過了一會兒,在路過黑豬場時,他又也看清楚了此地是用來幹嘛的。
只見一個個枯瘦的道人被拴着狗鏈子,脖子上掛着“燒火”、“炮製”、“裁剪”等種種牌子,其中甚至還有零星幾個道徒,脖子上也掛着“煉丹”、“煉器”、“畫符”的牌子,都是面若死灰。
此時似乎恰好是“黑豬們”就餐的時間,他們眼神呆滯又瘋狂,一個個趴在地上,將頭埋在豬槽中,大口大口的吞食着飼料。
如此一幕,讓餘列心間的怒火徹底騰起。
話說在山海界中,道人們不管是在鄉野間,還是在都市中,過的都有好有壞,朝不保夕的道人比比皆是。
但是如眼前這般,將道人作爲奴隸牛馬使用,極盡壓榨的情況,餘列只在旁人的口中聽說過。
這等情況極其有失道人體統,若是讓異族瞧見,對道人的敬畏心也將大大降低。
餘列心間冷哼:“果真,該殺!”
羅邦城中僅僅碼頭的兩處地下景象,就讓餘列心中殺意大盛,恨不得血洗了此地。
反而是第三處——白豬場的景象,其讓餘列的殺意沒有增長太多,因爲走入此地,僅僅是目中白花花一片,被送來的道人們,身上都被扒個精光,衣物像是垃圾一般堆在地上。
有道人行走在其中,仔細打量着“白豬們”的身段、特徵,一一記錄在冊。
餘列剛一到門口,也立刻有人上前,大聲呼喝,要將他扒個精光。
但是這人的手還沒落在餘列肩膀上,啪的,其手掌就一顫,猛地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