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降臨了,來得很是突然,雖是必然,但依然令人感到意外。
因爲魔界的降臨,很多人心裡都充滿了戒備,每一界的開啓都意味着人間界的混亂,他們也在防備,防備着魔界出現什麼可怕的強者,提前準備也好做應對。只是這一次,人間界卻沒有亂起來。
隨着魔界的開啓,意味着六大界均已相通,與此同時,天地間開始響起了梵音,那是仙音。
林成煜擡起頭來,喃喃着道:“仙路要現了麼?只是如今仙界已經不在,仙路可以通向哪裡?”
陳雲亦是想到這個問題,與衆人一說後,蕭浩雲當即做了決定,道:“回蜀山。”
仙路將現,不管是修羅界還是鬼界,包括妖界與魔界,都安靜了下來,四方作亂的孤魂野鬼亦是不知躲在了哪裡,妖類亦是紛紛老實下來,人間界似乎在頃刻間平靜了下來。
林成煜想了想,亦是做了決定,前往蜀山。
北地邊緣,已經走了出來的白出塵亦是感受到了那無窮的仙韻,當即與冷公子分手,全速前往蜀山。
某處,正自遊玩,順便斬妖除魔的雨姍等人,亦是停下了腳步,雷風想了想,道:“我們去蜀山。”
江陽北廬灣溝,楊天身穿孝服,對着莫言的墳墓磕了三個頭之後,站了起來,對身後的楊小娟道:“我們……去蜀山。”
楊小娟回頭看了一眼莫言的墳墓,嘆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楊小娟不可能不知道。楊天修煉的是魔宗失傳的魔功,這種魔功至純強大,當魔界開啓之時,這種魔功便使得楊天出現了生死危機,因爲這種魔功至高無上,與魔界意志相響應,只差那麼一點點,楊天的意志就要被抹殺,而成爲了一代新的魔頭,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只爲魔界的意識所控,而且永遠也不會恢復。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莫言不顧自身,以通天修爲護住楊天的靈魂,抗衡着魔界的意志,最終油盡燈枯而死。
這正好應了林存浩當初說的一句話,莫言有一劫,難過也難躲。
正道其他門派的弟子亦是各自回去了他們各自的門派,天路將現並不代表了浩劫的結束,恰恰是浩劫纔剛剛開始,他們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雨城,老乞丐收起了那破碗,珍而重之地藏在了自己的懷中,而後嘿嘿一笑,他騰空而起,轉眼不見所蹤,而他所去的方向,便是……蜀山。
小鎮,那一名酒鬼還在纏着掌櫃的喝酒,不過這一次與之前不同,那掌櫃的沒有再阻攔着酒鬼進酒店,酒鬼也再沒有過往那種醉醺醺的模樣,他已經清醒,他一直都清醒。
“你就要走了?”掌櫃的給酒鬼拿來了一罈酒店裡最好的酒,看向酒鬼,眼中複雜難明,這個酒鬼雖然一直給他惹麻煩,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感覺他要走,掌櫃的心裡竟然是鬧得慌。
酒鬼咧嘴一笑,道:“我如果還能回來,一定還來你這裡喝白酒。”
不知道爲什麼,掌櫃的聽酒鬼這麼說話,心裡沉甸甸的,突然說道:“你若是能回來,我就一輩子請你喝白酒。”
酒鬼哈哈大笑,道:“好,說定了。”
說完,酒鬼喝完了面前的酒,身子瞬間一見。
掌櫃的怔怔地目送着酒鬼離開,而後喃喃着道:“說定了。”
北地,凌家。
凌寒雪憐愛地看着凌雪煙,道:“你決定了嗎?”
凌雪煙堅定地點頭,道:“姑姑,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我的道。”
凌寒雪嘆了一口氣,道:“是我誤了你。”
凌雪煙搖了搖頭,道:“姑姑不要這麼說,實在是姑姑不想雪煙也承受那種情傷,可是,無情不能得道。”
無情不能得道。
凌寒雪突然怔住,定定地看着凌雪煙,而後欣慰地笑道:“好,好,你能說出這句話,你已經走在了自己的路上。這一路,姑姑陪你。”
凌雪煙一驚,不敢相信,道:“姑姑……”
凌寒雪擺了擺手,道:“多少年沒有走出去過,我想看看,如今的修道界,又出現了多少天驕。”
“天驕麼?”凌雪煙喃喃,腦海中出現了那個,直指自己道走錯了的青年。
雲海之巔,歸雲宗。
玉虛真人從閉關中出來,就看到了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出關的兩名弟子,關玉龍與張悅。
玉虛真人輕輕一笑,道:“也難爲你們了,下山去吧,爲師的命理已經與你們相合,你們能成,爲師成仙,你們若敗,爲師圓寂。”
關玉龍與張悅都是難以控制地擡起了頭,看到了玉虛真人充滿了和藹關懷的笑容,他們又低下了頭,過了良久,才道:“是,弟子定不辱命。”
夜晚,涼月在天,似乎也是感受到寒冷,躲在雲層中不願出來承受這種寒冷。
北地向來都是冰天雪地,此刻亦然。
在不爲人知的某處,有一處洞穴,因爲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顯得極爲顯眼,所以並沒有人知道,這處洞穴中實在是另有天地。
這洞穴中有着一個人,一個大漢,還有一座冰雕。
天地間,一聲嘆息,不知道是因爲誰。這大漢的身上鮮血淋淋,觸目驚心,那鮮血落在那冰雕身上,竟是沒有落下。
若是林成煜在這裡,定然可以發現,這座冰雕與他在清幽谷看到的那座冰雕一模一樣。因爲,這根本就是那座冰雕,這個洞穴根本就是清幽谷的那個洞穴,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這個洞穴離開了清幽谷,來到了這個大漢的身前,讓這個大漢發現,而後這個大漢走了進去。
這個大漢,正是跟隨了花神百年的烏德。
烏德如今已經變得很是虛弱,但他依然臉帶微笑,道:“母親,這是我的宿命啊,我的宿命,就是開啓仙界,助天道重組麼?難怪……難怪神主看我的眼神……原來他已經看到了我的未來……只是他改變不了,也無從改變,所以他才首次也是唯一一次,破例以仙法控制了那些花……”
烏德的眼中,並沒有不滿,更沒有怨恨,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宿命,他要去完成它,因爲他很明白這個宿命對這一方天地的重要性,所以他不會逃避。
隨着時間的推移,烏德慢慢地倒了下去,他漸漸地失去了全部的意識,整個人陷入了沉寂之中,昏迷的他並沒有發現,在他倒下去後,在他的身上,盛開着一朵凡花,一朵平凡樸素的花,卻是將他整個人包在花心之中。
天地間,是誰在嘆息?
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
或許,這一聲嘆息,來自不知道多久歲月前,也或許,這一聲嘆息,來自兩個不同的時空,只是剛好在這個時候,匯合在了一起,那聲嘆息,有着傷感,有着期待。
隨着烏德真正的陷入了沉寂中,整片天地開始了劇變,高山倒塌,江河堵塞,整個人間界,糟透了,各種天災人禍一直未停。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整片天地大響梵音,超凡入聖,卻是讓世人膜拜,他們只以爲上天開眼了,降下神蹟來幫助他們,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可是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導致他們如今水深火熱的,正是他們此刻正在膜拜的蒼天。
“仙路,已現。”天地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站了出來,人間界的,其他界的都有,他們都不約而同地仰起頭來,看着高空,輕聲開口。
在這一刻,仙路,已經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