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句話,應該不是乾鼎說的。
海狂瀾灌了一口酒,虎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三人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處被風沙吹拂的千瘡百孔的土山腳下,這座土山,只有幾十丈高,被風沙打磨的棱角嶙峋,看起來如同一個斜放着的巨大飛鈸。狂風吹過的時候,山壁的洞穴中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古怪聲音。
離了尹西樓後,三人踏着月色,朝着血色地淵的方向,在星空下飛馳了兩個多時辰,才降下劍光,落在這處地方,稍作休息。
連夜雨手裡拿着幾塊白茫茫的冰靈石,吸納着其中的元氣,聽了海狂瀾的話後,默然無聲。
自從見識過葉白和海狂瀾的實力之後,他的修煉比起以前更加刻苦,連海狂瀾這個很少出玉京城的修煉狂人都自嘆不如。
葉白此刻倒是身體極其放鬆,大大咧咧的倚靠在破敗的山壁上,喝了一口靈酒,悠然道:“狂瀾兄似乎很瞭解乾鼎,不如趁着空閒,介紹一下。”
海狂瀾點了點頭,回憶了片刻道:“乾鼎和我老師雖然是一輩人,但是年齡要小上許多,和你的老師月龍道人差不多,應該只有三千歲出頭,都是不世出的修道奇才,現在應該也有了元嬰後期的境界,此人最出名的一點,便是心思縝密,每出一子,都要得到一份回報,絕不會做出一件多餘的事情出來。”
葉白想了想道:“所以你才斷定剛纔那句話,不是乾鼎說的,因爲他這麼說,實在很多餘,既然要磨礪尹西樓,又何必讓我們三個去幫助他。”
“十幾個元嬰初期的修士雖然有些多。但只要還沒有領悟法則,合我們四人之力,未必就吃不下。”
說話的是連夜雨,目光鋒利,雖然拒絕了尹西樓,但他心裡的戰火。卻是越燃越高。
海狂瀾頜首道:“乾鼎是個聰明人,更不是個善輩,與我們三家的老師,關係也不和睦,他沒有任何理由順便也把我們磨礪一下。”
葉白目光一閃道:“所以說那句話的人,其實是尹西樓自己!”
“正是此意!”
海狂瀾道:“尹西樓費盡心思,把我們和他綁在一起,照我看,目的應該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連夜雨聞言。目光一冷道:“那個傢伙若是敢算計到我們頭上,我倒是不介意出手幫獨孤求仙一把。”
海狂瀾哈哈大笑。
葉白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才展開道:“尹西樓邪氣太重,完全無法判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無論是什麼,他們絕地宮的內鬥,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儘快進入血色地淵當中。此事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乾鼎放出去的消息。很可能引來更多元嬰修士。”
二人點頭。
飲完壺中酒,海狂瀾和葉白也開始了自己的修煉。
銀色的月光下,只見白,金,紫,三團光影。在清涼的黃沙中閃爍,周圍一片寂靜,偶爾有沙漠中的昆蟲爬過時,也是聲音極輕,彷彿不敢打擾了三人的修行。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心生警兆,先後睜開雙目,看向西邊的方向,只見幾道人影,腳踩五顏六色的劍光,從遠處天空裡飛速靠近,破空之聲,有如輕嘯。
沒過多久,肉眼已可看清來人的長相,領頭之人,英挺俊逸,眉眼斜飛,一身邪氣,元嬰初期的修爲,正是剛纔圍剿尹西樓的領頭修士獨孤求仙,他身後幾人也都有着元嬰初期的實力,不過年紀已經不小,看樣子似乎受到了獨孤求仙的籠絡,與他緊緊相隨。
十數息後,幾人踩着劍光,唰的一下,停在三人身前二十多丈遠處。
獨孤求仙面無表情,冷冷掃了三人一眼,目光最終停在葉白身上,眼底留過一絲隱晦的恨意,葉白當年改容換面進入地獄谷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二人當初還過了一招,獨孤求仙一直將此事記在心裡。
“我當是誰,原來是葉兄,海兄和連兄,不知三位來到萬里沙海,有何貴幹?”
獨孤求仙的聲音異常冰冷倨傲,他認得葉白和海狂瀾並不稀奇,但連連夜雨這個很少出門,名聲不顯的修士也知道,可見並不是個一味苦修,不問外事的主。
話音落下許久——
連夜雨接着修煉。
葉白一聲不吭。
只有海狂瀾大搖大擺的收起行功的姿勢,雙手環抱在胸前,傲然道:“大沙漠又不是你們絕地宮的後花園,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難道還用和你獨孤求仙彙報嗎?”
氣音張狂霸道!
獨孤求仙聞言之後,沒有絲毫動怒,只是冷森森的笑了笑,聲音異常平靜道:“三位的來去,我獨孤求仙自然管不着,不過若你們和我們絕地宮的叛徒尹西樓攪和在一起,恐怕就有些不妥了,三人雖然藝高人膽大,但畢竟遠離宗門,我們大沙漠的是非,不是那麼容易趟的。”
海狂瀾眉頭一挑道:“獨孤求仙,難道你以爲我們三人的名聲,是靠師門長輩得來的?若是如此,不妨由我們二人先過幾手!”
說完,就要站起,才站到一半,一隻大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狂瀾兄,我已經憋了很久了,此戰讓給我吧!”
連夜雨不知何時,已經收功站起,手中提着一把五六尺長的雪白戰刀,看着對面幾人。
目光之冰冷,比起獨孤求仙,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混身上下,亦散發着凜冽的寒意。
“狂妄的小輩,這裡可不是你們能夠撒野的地方!”
人羣之中,傳來一聲粗糙如石的聲音。
一道人影,暴掠至空中,雙手握着一把門板樣的闊劍,斬向連夜雨,劍影未落,鋒利的劍芒,已經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粗長的沙坑!
飛沙走石,狂風亂舞!
葉白二人擡頭看去,只見此人是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大漢,滿面鬍鬚,身材雄壯如山,面孔暴怒到有些猙獰,修煉的火焰元氣,在身外形成一片赤紅色的光芒,氣勢凌人,他手中的闊劍上,也是紅芒閃爍,金蛇烈焰,吞吐而出!
獨孤求仙瞥了搶先攻擊的中年大漢一眼,沒有阻止,目光深沉。
連夜雨仰面看着迎頭而下的劍影,哈哈大笑道:“來的好!”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螺旋一般,騰空而起,白色戰刀迎向對方的巨劍!
砰砰砰——
炸響之聲,不絕於耳!
眨眼之間,二人就硬拼了十多記,二人都是元嬰初期的修爲,又都是摒棄遠攻的近戰修士,打鬥起來,異常激烈,火星四濺!
中年大漢的法力更加深厚一些,而連夜雨的打法則是包含了一浪拍打一浪,一浪強過一浪,連綿不絕的古怪力量,刀劍還未相交,刀芒已經將中年大漢的磅礴勁氣,卸去了兩三分。
連夜雨這一夜,先是被海狂瀾用九陽神火柱破去了冰之世界,剛要跟葉白打過,又被尹西樓橫插了一腳,憋了一肚子的戰火,終於發泄出來,越打越是興奮,完全不顧自己會受傷的危險,放棄了防守,刀刀攻向對方的要害!
過不多時,他的身上就有了幾處傷口,鮮血直流,火辣辣的疼,好在不是要害。
中年大漢也不好受,渾身血液幾乎凍結,心裡叫苦不迭,他只認得葉白和海狂瀾的樣子,對連夜雨並不熟悉,原本想揀個軟柿子捏一下表表功勞,誰知道對方竟這樣不要命,輸了事小,若是兩敗俱亡,就得不償失了。
“閣下分心了,哈哈——”
連夜雨看似粗獷,心思卻相當細膩,察覺到對方的恍惚,驀然虛晃了一刀,運轉全身法力,斬向對方的胸膛!
嘭!
血花四濺!
中年大漢慘叫了一聲,跌落地上。他的胸口上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冰寒的元氣,直鑽筋脈而去。
落地之後,此人立刻祭出一面大盾擋在身前,厲聲道:“閣下究竟是誰?”
獨孤求仙雖然剛纔喊了連兄二字,但此人卻想不出有哪個姓連的厲害年輕元嬰,因此到現在還不知道連夜雨的身份。
連夜雨沒有追上去,轟的一聲,重重落在葉白二人身前,肩扛白色戰刀,昂首挺立,豪邁笑道:“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我的名字就叫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