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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蒼茫含笑額首,回到連雲道宗一方。
這場比試,對他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可以驕傲的地方,以築基中期對築基初期,以攻對守,若還不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不如找個清淨地方了結自己算了。
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保住了明月峰一脈的名額。千鶴子看了季蒼茫一眼,淡然一笑,再沒有任何表示。
座中諸人,還沉浸在剛纔的比試當中,坦率的說,剛纔的比試並沒有太多眩目華麗的東西,但季蒼茫和無歡施展出來的兩個法術都讓衆人眼前一亮,尤其季蒼茫釋放的冰火雙龍剪,威力強大,新意十足,十有八九來是這位青年天才自創出來的。
而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衆多築基修士低頭自問,決無可能做到這一點,羞慚不已,老牌金丹修士們望向季蒼茫的眼神就複雜多了,有欣賞,有嫉恨,還有隱晦的殺意。
葉白心中則是生出一股濃濃的戰意,隨着遊歷增多,他的眼界越來越開闊,再不是當年老樹峰上,最弱的笨小子。
若說步淵的出現,將他領入了修士的大門。
那麼得到青夜的傳承,便是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片更廣闊的天地,若要踏進這片天地,就必須戰勝更強大的對手,而季蒼茫,毫無疑問,將會成爲這條路上,尤爲特殊的一個人物。
任正遠好似感覺到身後熊熊高漲的戰火,扭頭看了葉白一眼,搖頭微笑。
比試還要繼續!
千鶴子望向身側的矮個道人道:“鐵心師弟,滄浪峰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我就不干預了。”
“大師兄客氣了!”滄浪峰主,鐵心道人,是個長相平平的矮個男子,四五十歲的模樣,毫不起眼,裸露在外的緊繃着的身體,肌肉虯結,青筋隱隱,彷彿蘊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叫人不敢忽視他的存在。此人粗獷異常,就連說起話來,也帶着幾分金石之音。
“夜雨,你去,記得不可以殺人,如果實在收不住,殺了也就殺了吧!”鐵心道人,冷着面孔,抑揚頓挫道。
場中一片譁然!這樣公然教唆弟子斬殺對方的話語,未免有些太不把各派放在眼裡。
一些金丹修士立刻便冷哼出聲,滿面不忿。
宋問看着昂首闊步走到場中的連夜雨,與其他三人換了個眼色,均感到棘手之極,對上這麼一尊殺神,誰又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弟子派上去送死呢。
正在思量間,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道:“老師,這一戰,我來吧!”
蓮畔仙鄉的美貌婦人身後,走出一個清麗絕色,身材高挑的女子,這女子皮膚微黑卻不顯粗糙,反而有一層動人的光澤,配上她堅實健美的身軀,別有一番魅力。望向連夜雨的美眸清澈冷狠,好似有着生死仇恨一般。
唉,又是一樁因果,美貌婦人心中暗歎。
來仙台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原來這女子名叫祁連月,和她的姐姐祁連雪一般,同爲蓮畔仙鄉最出類拔萃的天才修士。
兩姐妹還有一個哥哥,叫做祁連海,拜入了北方唐國仙王教門下,也是有名的青年好手。祁連海在一場爭奪幾塊稀有礦石的大戰中,被連夜雨劈成兩半,身死魂消。
祁連雪兩姐妹聽聞此事後,悲痛欲絕,開始了對連夜雨長達數年的追殺,二人合力施展出的蓮畔仙鄉聯擊密術,更是幾次讓連夜雨吃盡苦頭,落荒而逃。
連夜雨餓狼一樣狹長冷酷的俊臉,扯出一個硬生生的笑容。
祁連月,還真是一個很討厭的對手呢。
在連夜雨的心中,是沒有什麼男女之別的,只要是阻擋在他修道路途上的對手,哪怕是季蒼茫,他也有勇氣拔刀,與他血戰一場。
但偏偏對上祁氏姐妹,他有種無力下手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年祁連海是無意捲入那場風波被他誤殺掉的。
但殺了便是殺了,以連夜雨的高傲,是不屑去解釋這件事情的。只是沒想到,雙方會在這樣的場合,再次對決。
祁連月嬌軀挺立場中,惡狠狠的盯着連夜雨。
兩人均是築基中期,祁連月是才突破沒多久,連夜雨在這個境界已經停留了數年光陰了。
“祁連月,受死!”
連夜雨暴喝一聲,陡然拔出隨身霸刀,人隨刀走,深藍色的刀身,捲起萬道弧光,籠向祁連月周身。
每一個天才,都有屬於他的高傲之處,連夜雨的高傲便是從來不屑使用那些所謂的法術神通,他將一身修爲全部凝聚在這口性命交修的霸刀上。
祁連月心神閃過片刻的恍惚,立刻清醒過來,處境已是不妙。連夜雨這一刀彷彿生出一個古怪的力場,將她壓制在其中,無法動彈。
她和連夜雨死斗數年,知己知彼。只此一招,已經知道,連夜雨這幾年的進步遠在她的想象之上,今天如果不打出幾張底牌,惟有死路一條。
祁連月再不猶豫,隨手砸出一張爆裂符,延緩霸刀攻勢的同時,藉着產生的強烈反衝氣流,人影一閃,移動到了側面。
連夜雨橫刀攔腰削到,他雖然面貌猙獰,舉止粗獷,刀勢卻如行雲流水一般,連綿不絕,瀟灑之極,仙家氣派,一覽無餘。
“砰!”一面綠色水晶牆,被霸刀中蘊涵的強大fǎ力,轟做漫天星芒!
祁連月反擊方式和季蒼茫有些類似,依靠渾厚的法力,釋放變化多端的法術,只是更加偏向水系法術而已,這是連夜雨最不屑卻又最厭惡的對手類型。
眨眼之間,兩人已經連碰了數十記,炸響之聲,不絕於耳。
來仙台上鋪設的青玉石板,很快就佈滿了裂痕,碎成數截。
祁連月大部分時間均是處在守勢,間或放出幾個水刺反擊,也立刻被霸刀劈成粉末。
連夜雨彷彿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每一刀都直指祁連月心腹要害之處,明眼人均看出祁連月已經落在下風。
祁連月久戰無功,想起哥哥的慘死,鳳目中涌起瘋狂之色,伸手在胸口疾點了三下,噴出一口鮮血,全身氣勢急劇攀升。
“小妹,不可!”人羣中有女子聲音驚聲呼叫。
美貌婦人見狀,驀然站起,欲要阻止這場爭鬥,一股驚天氣息,從天而降,壓了下來,
美貌婦人連忙運轉元氣定住身體,再無暇兼顧其他。
鐵心道人冷眼旁觀,道:“依老夫之見,小輩們的比鬥,我們就不用插手了吧。”
美貌婦人急道:“這場我們認輸了,道友難道非要趕盡殺絕嗎?”
鐵心道人慢悠悠道:“道友稍安勿燥,你那寶貝徒弟施展血祭之術,換取暫時的實力陡增,若不讓她釋放掉,後果更加不堪設想,再讓他們打一會兒吧。”
就在二人對話的片刻裡,祁連月又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烏黑的長髮變成了灰白之色,光滑細膩的皮膚變的黃褐鬆弛,彷彿在幾息之間,走過了幾十載的光陰,青春可人的美女成了陰冷毒絕的老婦。
修道之士,雖然壽元長久,不畏生老病死,但大多人都希望將自己的形象保持在一個美好的狀態下,尤其是女性修士,祁連月竟能犧牲外貌換取短暫的力量,這樣的冷酷決絕,叫人不知是敬是懼!
修爲陡增之後,祁連月終於反守爲攻,舉手投足之間,風雲相隨,元氣浩蕩,施展出的法術威力翻了數倍不止。
連夜雨久戰不下,劍眉一揚,霸刀脫手,幻化成一隻藍色巨虎,與祁連月糾纏在一起。
而他自己則祭出背上的烏黑刀鞘,猛然飛出,向祁連月斬去。
祁連月才堪堪抵擋住巨虎的攻勢,一看刀鞘劈來,眼中閃過驚懼之色,正要躲閃,黑芒一衝,已經砸中她的胸膛,一連串轟轟的悶想之後,祁連月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狠狠拋出。
氣息全無,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