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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未入連雲道宗之前,有過短暫的苦學時光,對寫字繪畫尚算有幾分涉獵,經莫二一點化,立刻如同推開大門,見到一個新世界般,茅塞頓開。
莫二年紀並不算老,但和魚老一樣,也達到高級制符師的水準,雖然因爲是散修的緣故,無法學到隱身符,瞬移符這類高級貨色,但在教導後輩方面,還要深入淺出一些,有時簡單的幾句話,就讓葉白大有所得!
二人直交流了有一個多時辰,葉白畫出來的炎爆符已經開始似模似樣,雖然葉白還需要用上七八筆之多,但這樣的進步速度已經讓莫二乍舌不已。
莫二坐倒在椅子上,呆呆的看了葉白好一會兒道:“小子,你若是此次沒被太乙門收爲徒弟,就給老夫做個徒弟吧,我很欣賞你!”
葉白一楞,看着莫二清澈透明的目光,知道他沒有虛言,是真的動了愛才之意,心生感動道:“多謝前輩厚愛,不管結果如何,前輩的點撥之恩,晚輩永記於心!”
莫二聽出葉白話語中隱晦的拒絕之意,搖頭笑道:“點絳硃砂和銀背狼毫先不要用了,拿上桌上普通的硃砂狼毫,回去好好練練吧,你還差的遠呢!”
葉白將桌子材料掃入儲物袋中,走出店門,耳邊不斷迴響着莫二最後一句話,“你還差的遠呢!”
他的老師步淵,最喜歡說這句話來激勵他,如今步淵已經天人兩隔,而他卻是剛剛開始在這穹天大陸艱難的生存步伐。
葉白擡頭望向青天深處,有點點雨水落下,打在臉上,冰冰涼涼,老師,你若在天有靈,便保佑弟子順利進入太乙門,早日成就元嬰大道吧!
清風徐來,葉白孤身一人,沿着青石小路行走,他沒有開啓護體靈氣,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很快便衣衫溼透,看起來,潦倒而又落魄。
“小子,你爲什麼不開啓靈氣罩,這麼喜歡淋雨嗎?”
一聲蒼老的聲音的在他身後突然響起。
葉白驚的魂飛魄散,這一聲突如其來,之前沒有出現半點警兆,他更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
他雖然思緒萬千,心神卻沒有放鬆對外界的警惕,來者是何方高手?
葉白轉身看去,是一個甲子模樣,精神矍鑠的老者,儒生打扮,眼帶笑意的看着他,氣息隱藏的很深,完全察覺不到境界!正是之前莫二店中的老者。
“老夫問你話呢!”
老者話語雖然有些咄咄逼人,眼神卻很是平和。
葉白心中一凜,老者如不是用了某種密法隱藏了氣息,就是境界高的太多,讓人無從察覺。看他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身後,後者的可能性恐怕更大一些,只不知來意是善是惡。
葉白行了一禮,硬起頭皮道:“見過前輩,小子只是心有所感,突然想起故去的舊人,淋上一場雨,聊寄哀思罷了!”
“小兒女姿態!”老者玩味的看了葉白一眼,點了點頭道:“不過也能見到真性情!尚算不錯!”
葉白笑道:“讓前輩見笑了!”
老者身影一動,與葉白並肩而行。
似乎受了葉白影響,他也收起護身靈氣,櫛風沐雨,不過儀態比起葉白就瀟灑太多了,一副很享受淋雨的感覺,雙目似睜還閉,鼻尖還在微微嗅動,飽嘗雨水帶來的清新感覺,臉色極其陶醉。
走了幾步,老者氣息完全消失,整個人都彷彿融入到了天地之中,無分彼此,這樣的感覺可說葉白生平僅見。
“我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的享受過這樣一場雨了,似乎有一千多年了吧!自從我的道侶被人殺害之後,我就將所有的時間放在了修煉上,以爲當我殺光那些仇家之後,會重新回到以前的平靜時光裡的,可惜!”
老者沉浸在某段過往中,自言自語,聲音落寞寂寥,葉白不敢去打擾,直到兩人走出幾十步遠,老者纔回復之前的溫和模樣。
葉白看着這莫名其妙出現的高手,有些拘謹,壓平嗓音道:“小子葉白,一介散修,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者沒有回答,反問道:“葉白?你父親爲什麼給你起這樣一個名字?”
葉白想起逝去的父親,眼神黯淡了下來,輕聲道:“家父少年家貧,白手起家,做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小商人,爲敦促後人記住苦難的經歷,便給我起了個白字!”
老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我的名諱向來少有人知,告訴你亦無妨,老夫獨孤往來,天地間一過客,至於其他身份,就沒有提的必要了,或許以後你有機會知道!”
老者提起自己名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的傲氣油然浮現在面上,似乎是一尊了不得的人物,葉白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這樣的前輩爲何要與自己同行。若僅僅是因爲同路,也有些太過牽強了。
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天心塔。路過之人,均對老者恭恭敬敬行禮,隔的遠的,也是一臉恭敬的神色,不敢有絲毫冒犯。
葉白心裡疑惑,卻也不願多問,這類大修士,脾氣大都古怪的很。他微運法力,將身上雨水蒸成白氣,散發到空氣之中。
老者卻是伸手在身上一拂,便將衣服上的所有水氣抽出來,凝結成一團水滴,擎在指尖。
這一手速度極快,看的葉白目瞪口呆,竟還有這樣的手段,葉白甚至沒有感覺老者調動丁點法力,似乎只是隨意一動!
老者沒有在意葉白驚訝的目光,淡淡道:“小子,你若是真想學習制符,拜入太乙門的話,可以上樓來找我,不過能不能得到老夫的指點,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葉白一楞,老者是什麼意思?才見過一面,就要指點自己,看起來比莫二都要熱情啊,難道穹天大陸的修士,這麼喜歡做老師?或者是有其他念頭?
附近聽到二人對話的修士,均對葉白投來豔羨不已的目光,似乎他得到了天大的機緣一般。
葉白疑道:“你我素未謀面,前輩怎知晚輩想拜入太乙門?前輩似乎對我有些提攜之意,晚輩自問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
老者掃了他一眼,目光如電,彷彿看穿了他內心的所有想法,道:“謹慎是好事,多疑就過了!你若是一定要追究其中的因由,就當是老夫送你的一場共雨之緣吧!”
“我在上面等你,來或不來,由你自己決定!”
老者說完這句話,身影如燕子沖霄一般,直上而去,三層,五層,八層,直到了十層才停下。
葉白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老者竟至少是元嬰初期的高手,難怪如此深藏不露。
原來他就是水城天心塔中唯一的那位元嬰修士。
之前接待葉白的少女靈兒跑過來道:“恭喜前輩,竟得到月龍前輩的青眼相加,日後修行路上必定一日千里,不過前輩想要上去,還需闖過天心塔內的層層天威!”
月龍?想必是那老者的道號了,不過這天威又是什麼東西?葉白問道:“我上到四層的時候,爲什麼沒有感覺到?”
少女笑道:“這天威是防止有後輩打擾前輩設置的,對應每一層的境界,越往上去,威壓越大。前輩修爲與四層相符,所以纔沒有察覺到異常的。”
葉白哦然點頭,旋即色變道:“那我怎麼可能上的去,不要說元嬰的威壓了,就是金丹那三層的我恐怕也過不了啊!”
少女道:“這威壓與法力修爲關係不大,考驗的是心性意志,前輩若是意志足夠堅定,說不準有一絲機會攀上去!月龍前輩既然看好前輩,前輩定有不凡之處的。”
少女說完,靜靜退到一邊,等待葉白自己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