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獨家首發/68、太素慘案
路芬芳心煩意亂,不想再聽武英韶多言,但武英韶卻拉着路芬芳說個沒完。路芬芳便順着他的話問道:“可是天下這麼大,你去哪裡找諫珂,又去哪裡找珠丘呢?”
武英韶切齒道:“便是走遍天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連瓊華派都得到了珠丘的訊息,咱們豈能落後!不出一月,師尊定會派人繼續下山尋寶,我定要去!”
路芬芳聽罷,默然不語。她愣着神,擡頭卻忽然發現武英韶很專注得看着她。她來不及避開他的目光,手卻已經被他抓住:“芬芳,我很快就會回來,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路芬芳嚇了一跳,掙脫了武英韶揹着手站遠了。她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你去多久纔回來關我什麼事?白眉赤眼的,爲什麼上來就要拉手!
“小師叔,你,你……”路芬芳氣紅了臉,話也不知說什麼纔好,轉身便奪門而逃。她一口氣跑回房間,燈也不點就摸黑坐在腳踏上,癡癡發起呆來。
“妮子這是怎麼了。”伯服問道,“你好像很難過。小姑娘家家,被人摸了一下手就羞成這樣,不至於吧。”
“呸,不許你再提摸手的事了!”路芬芳啐了一口,隨即又恢復了沉默。伯服溫柔道:“你是在爲武英韶難過麼?”
路芬芳還是不說話。伯服便自言自語般說道:“仔細想來,自你上齊雲山後,武英韶一直對你不錯。零陵香事件時無條件維護你,蜘金洞察覺你有異樣時還是無條件相信你,現在一心要報父母大仇,仍不忘考慮你的感受。他這般用心,相信不管換了哪個姑娘都會感動的吧。”
“我……”路芬芳說不出話,眼睛卻有些熱熱的。其實武英韶做這些,她當時並不覺得有多麼感動,因爲她知道即便他對她再好,以後也是要針鋒相對的,因此從不敢把武英韶放在心上。
可是直到剛纔,路芬芳親耳聽到武英韶立誓取珠丘,她眼前彷彿浮現日後兩人刀劍相向的畫面,覺得整顆心都彷彿被凍住了。路芬芳氣若游絲得說道:“伯服,我忽然覺得心好累,這條路太艱險太孤獨了,而我只能一個人走下去。我甚至不敢和任何人產生感情,我害怕他們知道我有珠丘,害怕有一天會被最親近信任之人親手開膛破肚!我……我好想躲到一個沒有人的世界,把自己藏起來,誰都不見!”
伯服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從珠丘丹爐中化形出來,輕輕摸了摸路芬芳的頭:“這段時間你太累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欲哭無淚。”路芬芳捂着臉,感覺到伯服掌心的熱度緩緩送到她頭頂,自上而下溫暖着她。伯服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睡吧。好生休息,明天還是要勇敢面對。”
當夜,路芬芳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天靈根,也沒有過珠丘丹爐,她還是那個休陽縣寶香齋制香、賣香的平凡女子。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人過着與世無爭無憂無慮的平淡生活。
或許,那樣也不錯。
翌日早晨,路芬芳照例練功,覺得丹田中的真氣卻不如昨天豐沛。伯服解釋道:“你現在的靈根太雜,靈氣吸收慢,真氣散得也快。看這幾天的情況,還是得服些星蘊丹。”
“服了星蘊丹,靈氣會吸收得更快嗎?”路芬芳問道。
“不會,因爲你的靈根已經種好,星蘊是不能改變靈根的。”伯服解釋道,“但是它能讓你的靈氣散得慢些。”
“好,星蘊丹都需要什麼材料,如何製作呢?”
“露水、天名精、仙茅、巴戟天等,都是尋常藥材,只一樣有點麻煩。”
“什麼?有多麻煩?”路芬芳挑眉道,“偷不到嗎?”
這句話逗得伯服哈哈大笑。記得剛上齊雲山時,路芬芳還因盜經書一事與伯服大起爭執,稱自己絕不偷盜,但現在她卻主動問能否偷盜。經歷了這麼多事,小姑娘的心思到底不一樣了。
“偷不到。是味至關重要的玉髓,缺之不可。”伯服說道,“玗琪,只有崑崙山紫翠丹房纔有。”
“與其?與其什麼?”
伯服無奈道:“以爲妮子讀過許多書,竟連玗琪也不知道。玗琪樹在崑崙開明之北,結紅玉,可吸附靈氣。整個崑崙山一共也不出四棵玗琪樹,求不得,偷不得,搶也不得。”
路芬芳苦笑道:“我這個練氣一層都沒達到的黃毛丫頭去偷崑崙山至寶,恐怕連紫翠丹房的門都沒摸着就被亂劍砍死了吧。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學我的靈機訣吧,靈氣吸收慢,也只有慢了。”
路芬芳練完了功,打算回房間沐浴換衣。伯服又說道:“你現在這樣的修煉進境,沒有藥浴是不行的。只是太素宮的藥浴包也不是隨便領的,你……”
“又要去偷?”路芬芳忍不住要咆哮了,除了充沛的靈氣她可以隨意吸收,她享受不到任何太素弟子擁有的福利,秘笈,丹藥,藥浴,靈寶,什麼都沒有!真的要憋屈死了!
路芬芳想大喊一聲,走進院中卻發現夏苕華正坐在她房間門口的臺階上,雙手抱着吳鴻扈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苕華姐姐。”路芬芳走上前去輕喚她的名字,她卻還是直愣愣坐着,彷彿沒有聽到。路芬芳又叫兩聲,苕華方呆呆得擡起頭望着她。路芬芳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苕華如此憔悴的樣子,兩個眼袋沉甸又烏青,整個人都像大病了一場。
“苕華姐姐,出什麼事了?”
路芬芳蹲下身來抱住苕華肩膀。苕華依舊眼神空洞,喃喃說道:“我又夢到澄凌了,我夢到她死的好慘,被凍在厚厚的寒冰下面,死不瞑目……”
路芬芳的呼吸也瞬間被凍住了。如果說上次苕華做夢是巧合,那這次呢?她爲何夢得那麼真實,夢到了澄凌真實的死狀?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故意說這樣的話來試探路芬芳呢?
“苕華姐姐,你日夜憂心,實在是太傷身子了。”路芬芳嘆氣道,“幾位長老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苕華冷笑道:“呵呵,年年都派弟子下山執行任務,行蹤不明回不來的多了,咱們哪有那麼多人力物力去管。多半是,就這樣了吧。”
澄凌的失蹤,太素宮大部分人都已不在意,但苕華快被折磨瘋了,路芬芳也快被折磨瘋了。路芬芳說道:“你日夜憔悴,夏長老見你無心修煉,也要傷心的。”
苕華聽了此言,剎那間淚如雨下:“呵呵,芬芳,你不明白我的感受。澄凌走了,太素宮沒人會在意,但我不會忘記她!永遠不會!我……唉,我怎麼那麼傻?怎麼能把她丟在那黑漆漆的山洞裡,讓她一個人!我好後悔!我恨我自己!”
苕華說畢,抱着路芬芳嚎啕大哭。路芬芳拍拍苕華的肩,任由她哭個痛快。不知何時,武英韶卻站在她們二人旁邊,待苕華哭聲漸止,便蹲下身來爲她擦乾眼淚。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知道了。”武英韶黯然道,“人死不能復生,屍首已經停在望仙閣了。”
什麼……屍首?
剛纔不是說長老們都不打算管了嗎,如何這麼快就找到屍首了,還運回齊雲山了?
路芬芳腦子還沒轉過彎,苕華忽然站了起來,御劍直奔望仙閣方向。武英韶御劍帶上路芬芳直追,進了望仙閣,果見一具屍首停在石臺上,身上蓋着白布,看那納着步步生蓮的鞋底,是具女屍!
路芬芳害怕極了,抓緊了武英韶的手臂不敢走近。武英韶拍拍路芬芳的手背,示意她別害怕。而夏苕華已經走到石臺前,雙拳握緊,渾身發抖。
武英韶又拍拍路芬芳手背,示意她先放手,而他要過去安撫夏苕華。路芬芳怎麼也不敢鬆開手放武英韶過去。夏苕華的雙眼彷彿熬着血,三魂七魄都停滯了。
便在這膠着的瞬間,夏苕華忽然“嘩啦”掀開了蓋屍的白布……
整個凍僵的路芬芳來不及閉眼,她已經看到了那張臉,整個世界就此崩塌。
夏苕華愣住了。而路芬芳已經捂着嘴跑出門去,蹲在樹坑邊開始嘔吐。
“這……這是……”夏苕華盯着那具屍體,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喉頭打結得看着武英韶說道:“翊悅!怎麼會!”
原來夏苕華和路芬芳都誤會了,武英韶也誤會了。死的這個翊悅是王英乾的弟子,正是前幾日因碧露丹辱罵路芬芳的那個。今天早上她被發現精血靈力被吸乾,死在了自己房間裡。
武英韶先得知了此事,回印石峰便看到苕華抱着路芬芳哭泣,還以爲夏苕華是因爲得知翊悅死訊而傷心,便說“屍首停在望仙閣”。而路芬芳和苕華本是在討論澄凌之死,聽到武英韶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還自然而然得以爲他說的就是澄凌,激動奔來,直到掀開白布,才發現他們互相之間都誤會了。
“翊悅……爲什麼會……”夏苕華疑心自己在做一個連環的噩夢。武英韶沉聲道:“上次珍珠簾出事,魏師兄便懷疑齊雲山出了妖物。從此事看來,恐怕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