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獨家首發/85、十把兵刃
該死!路芬芳扭頭繞着山便跑,伯服卻道:“覆雨幫的即刻就來,你這樣跑法肯定拖不了半個時辰!”
路芬芳揮汗如雨道:“沒辦法,這條山路上的仙石陣法全都開了,都是防外敵用的,兇險無比,我若是硬闖肯定會被陣法鎖住,半個時辰內同門不來相救,必死無疑!”
路芬芳在前面跑,箭雨在她身後馬蜂陣似的追着,怎麼都甩不脫。再跑二里地就是展皓峰下山採辦專用的山道,她有令牌便可安全通過,只要進了山道,追兵一定不敢上來!
她一面跑一面沿路灑下迷香,這香味濃郁且不易散去,追兵們吸了,肯定跑不快。她把能用的香全用上了,好容易捱到了那條山路。她沿着山路往上看去,心一下子就冰涼了。
爲什麼這條山路也開了防禦外敵的法陣!是山上出了事,還是——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路芬芳轉過身,覆雨幫的人喊聲已經很近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繞到下一條山路,而且那條山路,一定也封了!
覆雨幫衆追到一丈開外,鬍子頭手勢令下,其餘二十幾人放慢腳步,緩緩圍來。鬍子頭喊道:“小娘們,你殺了我覆雨幫兩個弟兄,老子今日要你死相連你親孃都不認得!”
路芬芳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小狼似的冷冷盯着鬍子頭。旁邊獨眼瘦子抹了抹鼻子說道:“二當家和她廢什麼話!咱們即刻把她剁成肉餡,祭奠二位兄弟英靈!”
“哼哼,你們兩個大男人反被我這小女子打趴,還有臉在這說嘴?”路芬芳哈哈大笑,衝他們勾勾手指,“來來來,拿起你們手裡的劍,給你們的兄弟報仇吧!”
被路芬芳這麼一激,二十幾個漢子登時氣得熱血翻涌怒不可遏,揮舞着刀劍哇哇亂喊衝了上來。路芬芳扭頭便往佈滿機關法陣的山上跑,白做各種奇異陣法的仙石藏在草叢亂石中,發着不易察覺的微光,而這些微光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
路芬芳剛跑不遠,聽得背後“砰砰”兩聲,不等她回頭,一條斷臂已經飛落到她腳邊來了。她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跑,身後有人喊道:“山上有機關,快撤!”
“撤什麼!都跑到半山腰了,往回跑還不是一樣!”鬍子頭一聲大喝,誰也不敢妄動。只還有一個怕死的頭也不回往山下跑,沒跑三步一條冰刺“嚓”得從她腳底縱穿了整條小腿,他抱着膝蓋痛得哭爹叫娘,其他人看到如此厲害,都嚇得噤若寒蟬,半步也不敢挪動了。
“二當家,這小娘們是故意把咱們引到這裡來的!現在怎麼辦啊!”
“這他/媽還用你說!”鬍子頭啐了口唾沫,“跟着這小娘們腳步,給我活捉了她!”
覆雨幫的人並不知道,路芬芳也是走得心驚膽戰。這第一波的仙石法陣路芬芳還能用肉眼辨識,再往後的她也沒把握了。路芬芳假裝走得十分輕鬆,不時回頭看着他們嘲諷得微笑,待到又炸了六七個人,她方轉身道:“二當家的,咱們之間高下已判,你們孤軍深入,再往前走就是太素宮了。你的弟兄跟着你出生入死時間也不短了,你忍心他們爲了一時意氣,隨你在這山坡上被炸得血肉橫飛麼?”
路芬芳這話說得鬍子頭很是沒臉,也有幾個人低着頭互相遞了眼色,神情很是不忿。路芬芳見挑唆得差不多了,抱肩道:“一幫土匪還敢上齊雲仙山,若不是親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在我太素宮眼皮子底下猖獗!”
“你果然是太素宮的修士。”鬍子頭脣邊一絲殘笑很快退了下去,“我們兄弟只是在山下收點保護費,並未礙着你們太素宮半分,倒是你先殺我的兄弟。我們兄弟有衣同穿有飯同吃,要生同生要死共死,兄弟血仇都不報,哪裡配做覆雨幫的人,哪裡還配做男人!”
鬍子頭真是很有智慧,三言兩語重新鼓舞了士氣;不光鼓舞了士氣,還順帶把路芬芳這小丫頭片子鄙視了一番。路芬芳笑道:“二當家義海豪情,小女子佩服。只是我太素陣法的厲害,你們都瞧見了,爲了兩人的性命賠上這麼多條,真的值得嗎?你們不過小小江湖幫派,與我太素宮實在霄壤之別,蚍蜉撼樹有何意義?你們若是捉了我,我師門把你們連窩端掉,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不自量力,害得終究是你們自己!”
“呸,你一個蹲着撒尿的死女人知道什麼!你瞧不起我們覆雨幫,那瓊華派你們也——”
“住口!”
雖然鬍子頭及時喝止了他不懂事的小兄弟,路芬芳還是牢牢把“瓊華派”三個字聽在耳裡。路芬芳眯眼道:“瓊華派?瓊華派讓你們來監視太素宮動向的?你們都透了什麼消息?”
鬍子頭慘淡得一笑,說道:“我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聽命瓊華派,監視太素宮,是幫主的吩咐,我胡三俠不能不聽。不能泄露瓊華派的秘密,也是幫主的吩咐,我也不能不從。鬥心眼鬥不過你,打也打不過你,要殺要剮,由你處置!”
“哦,是麼。”路芬芳有心要試試鬍子頭,便笑道,“你要真是鐵骨錚錚,我就放了你的兄弟;你若是人慫貨軟,你們一個個的就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裡!”
路芬芳說着,手中滑出早就藏在袖子裡的石子,擲出去啓動了鬍子頭腳邊的法陣。巨大的爆裂聲嚇得其餘人紛紛矮了頭,鬍子頭卻還穩如泰山站在原地,任由土塊石渣蹦在臉上身上,巋然不動。
不由他們喘息,路芬芳又啓動了他們身後數個法陣,偏巧冰刺捅死了想要丟下大哥逃跑的幾個小弟。餘下幾個雙腿打戰的,或也紋絲不動的,反正沒有鬍子頭的令,他們都不會挪動半步。
一番陣法啓動飛沙走石,沙浪激起,劈頭將鬍子頭和他身周僅剩的六個人淹沒了。路芬芳已經啓動了這一帶所有法陣,煙消雲散之後,她見七個人泥塑似的站在原地,雙目炯炯如狼,毫無懼色。
到了這裡,路芬芳對他們竟有說不出的敬佩。覆雨幫的本事自然不能與太素宮這樣的修仙大派相比,但放眼整個太素宮,幾個人能有鬍子頭兄弟這樣的忠義?同室操戈、兄弟鬩牆……那麼高的修爲,那麼強的武力,到底有什麼用?
路芬芳的毒清得比預想中要快,可她已不想制伏鬍子頭了。她拱手道:“好,胡二當家果然是條漢子,小女子拜服。我遵守諾言,你們放下兵器,下山去吧!”
十幾個人聽了都愣在當地,沒明白路芬芳什麼意思。路芬芳知道他們是怕仙石陣法,搖搖頭道:“下山路上的法陣我都清乾淨了,你們還信不過我?”
“不可能啊。”鬍子頭半信半疑道,“瓊華派和太素宮不相和睦,我們爲瓊華做事,就是你的敵人,你爲何要真放我們走?”
“你寧死都不肯背叛幫主,我只能放了你啊。”
“這……正常來說都應該是殺了我呀。”
“那我就不殺!你怎麼忽然變得婆婆媽媽,不殺還不好麼,趕緊走吧!”路芬芳哭笑不得,“過了這會兒工夫,被我放倒在草溝裡的崔八和大肚子該醒了,肯定到處找你呢,你還不回去看看?”
路芬芳這樣說了,七個人都驚得“啊”了一聲。一個灰頭土臉看不清面貌的弟兄說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倒下去!中了齊雲山的道法,氣息都沒了,怎可能——”
“暫時封了氣脈,死不了的。”路芬芳笑道,“快走吧!等我師兄師弟們來了,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啦。”
鬍子頭雙眸閃過一絲深長的意味,點點頭拱手道:“姑娘恩義,胡三俠必當報答。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看着鬍子頭攜了兄弟下山,路芬芳才舒了口氣,取了令牌發靈扎給一天門守門弟子:“鍾峰弟子路芬芳被困在西南山道,請求師兄相救!”
是啊,她好心好意放了別人走,自己還被困在半山腰,上下不得呢。
等了不多時,翊蓮、翊彤前來接應,解了後半段的法陣。他們看到滿地覆雨幫的兵器,面面相覷道:“這些,都是你繳獲的?”
路芬芳道:“正是。”
翊彤看到滿地賊寇屍首,皺眉道:“我方纔好像看到幾個賊子逃下山的身影,你怎麼沒截住他們?”
路芬芳如實答道:“回師兄,我這次下山是做選劍任務,目的便是繳獲覆雨幫兵刃,並不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那幾個人已經受到了教訓,我制伏他們之後,就放他們走了。”
“放走?”翊蓮瞪大眼睛道,“我沒聽錯吧?路芬芳你長的是豬腦子麼?你放虎歸山,是怕藍田鎮的百姓過得太安逸麼?”
這話聽得路芬芳直噁心,覆雨幫生事這麼久了,也不見你們下山去管,怎地我教訓了他們,反是我的罪過,真是豈有此理。
路芬芳作爲難狀道:“覆雨幫來我山腳下生事,其中另有隱情,事關重大,我需向執劍長老面稟。”
“又拿執劍長老壓我們。”翊蓮小聲嘀咕一句,酸酸得瞥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兵刃,“先回去吧!且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