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於這話非只是說說而已,其實別有用意,高手之間非只是憑藉武力而爲,更要利用外界的一切條件。
剛纔與卓一申之間的對話,絕對已讓那對面二人有了戒心,示敵以弱,只怕也起不了作用,如此,還不若激怒敵人,雖然到了這種層次的仙人,這作用微乎其微,但一點點的作用,便是一份勝機。若真以實力,蕭易於子婦擊敗這二人也非是什麼難事,可是,蕭易於卻不願意暴露出自己過多的實力。
蕭易於問話之後,笑了笑,也不等這二人回話,便飄身隨風而下,落到場中,負手盯着前方,也不去管到底何人下場。
那北秘山虛風道長,坎異島侯島主都是這北海島上有名的人物,除了那等仙人大戰之前的那些仙人之外,他們可都算得上頂尖的高手,而那些仙人,諸如這玄臨道士之輩,多是潛修不出,幾百年也未必能遇上一次,是以,這幾千年來,這二人倒還沒遇上幾人敢於如此和他說話,蕭易於之名,他們從來未曾聽說,此時聽此一言,心中也不由得起了怒意。
坎異島侯世修乃是這仙界成仙之人,未經天劫,一直以來隱身坎異島不出,在島中自是人人尊敬,此次得火無耀以重寶相邀纔來,論心境修爲,略比不得那虛風道長,他當下長身而起,道:“休得狂妄,先讓候某來會會你!”跳身下去,身子在空中留下一連竄的殘影,出現在蕭易於身旁。
蕭易於微微笑道:“侯島主移形換位的工夫不錯啊!”
侯世修道:“還見得人!”
蕭易於笑着道:“有古話說,兩軍相戰,各爲其主,我二人雖說不是爲什麼主,但也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蕭某等下若有得罪之處,侯島主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纔好!”
侯世修如何聽不出蕭易於言中之意,冷哼一聲道:“誰勝誰負,比了才知!休得廢話,動手吧!”
蕭易於伸出一手道:“請!”
侯世修道:“小心了!”只見他手中光芒一閃,卻是拿出一把令旗來,揮動之間,彷彿化成無數,那一聲提醒之後,他便將旗子一抖,一團黃影向蕭易於籠罩了過去。
蕭易於此時對五行之術造詣已今非昔比,雖然,此時的他,掌握的只是那最上層的五行法則,但這用來對付侯世修這等修爲之人已是遠遠足夠了,也沒見蕭易於有所動作,那撲來的土氣,一下子凝住,蕭易於眼睛一張,一道光芒自雙眼射出,落在那土氣之上,土氣頓時是一凝,化成無數尖針,反撲了回去。
侯世修叫道:“好!”旗幟一揮,將那反射回來的土針全數一卷,最後一抖,那無數土針合爲一體,化成一根細若法絲的細線,另一手捏動法決,這細線無聲無息的快速向蕭易於刺了過去,那細絲之上有法力干擾,蕭易於竟然有些把握不到其實際的距離,不過,再向前一點,便已經進入蕭易於領域之內,那細絲便無所遁跡,蕭易於此時已經看出,這非是普通的土力,而是有件可散可聚的法寶,當下,手捏印決,虛空之中一道金光化出,與那細絲的尖端撞在了一起,硬生生的將之撞了回去。
侯世修道:“以金克土,蕭仙友好手段!”此時的心中那一點怒意早已經消失,蕭易於這兩下,雖然看似簡單,但侯世修已經看出其修爲定然不弱於自己。當下,令旗又一一卷,幾道隱晦的光線在空中化出,那反飛回來的細絲一碰到這些光線,便化成萬千,侯世修旗幟一揮,那些細線便成遊絲一般纏繞在那令旗幟之上,侯世修道:“不論結果如何,蕭仙友都值我全力一戰!”
戰字一落,便向蕭易於欺了過去,他速度極快,而且,前進之間,身形隱現不定,讓人把握不住行蹤,在遠處之時,即便是蕭易於用元神也鎖定不住,光只這門身法,已經足以稱道了。
他打的主意也是不錯,連續幾下,他看出蕭易於精於術法,土之術的造詣不在他之下,更精通與之相剋的金術,是以,他想憑藉引以爲傲的身法,近身搏鬥。
不過不得不說,他打錯了主意,蕭易於的領域初成,能掌控的範圍並不是很大,以侯世修的身法與修爲,在百米之外,蕭易於便不能鎖定其位置,但是,當侯世修欺進,百米之中時,蕭易於發現,那原本隱晦的身法,再也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蕭易於望着那令旗,他有些明白了,以前,他對領域的瞭解實在太少,對領域的運用,實在
狹窄,憑藉這對外界的感知,他能夠輕鬆的把握對手動。
侯世修令旗揮來,蕭易於便輕易的閃躲開了,令旗越舞越急,蕭易於如同浪被淹沒的小船一般,在其中閃躲。
侯世修的旗法也是不凡,一經展開,後着重重而來,而有那無數細絲在邊緣飛舞,蕭易於能夠感覺到那些細絲那幾乎能化破空間的力量,蕭易於能夠肯定,若是自己讓這細絲碰到一點,絕對足以撕裂自己的護身罡氣,可是,關鍵是能不能碰到。
任憑侯世修如何變換身法,手法,可蕭易於卻如同泥鰍一般一點有上不了手,侯世修,心中的感覺無比的怪異,他舞動令旗從未有今日這般順暢,可是給他的感覺,彷彿是自己一人在練習一般,那身在自己旗幟之下的蕭易於似一個虛無的人影一般,蕭易於彷彿能先知先覺的察覺到他的動作。他越打下去,心中的驚駭便越加上一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這套研習萬年的旗法,從頭施展到尾,都被人毫不抵擋的閃躲開來。他的心在下沉,當沉到底點之後,他終於忍受不住了,一身狂吼之中,身法陡然加快了一倍。
剎那之間,這廣場之上到處都是他的身影、旗影,蕭易於彷彿已經被這洪水般的攻擊淹沒了一般。
勁氣在廣場之上亂舞,地下的石頭碎片到處的飛舞,臺上的衆人已經看不到蕭易於的身影。但諸位仙人依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下面,此時的他們只有依靠肉眼,才能觀察到那場中的場景,神識根本近不了那廣場之上。
火無耀看了片刻,轉過頭來,笑道:“這是坎異島的十方伏魔旗,一經施展起來,威力成倍而加,若是我,若讓其施展開了,也有逃跑一途,不知道這未蕭仙友支持得住不?”
火無耀那邊的一個大漢道:“這位姓蕭的似乎也不怎麼樣,剛纔還口出狂言!”
卓無申此時也看不到場中局勢,但似乎是蕭易於落了下風,冷哼一聲,卻沒有開口。
只有那臺上的玄臨道長與那中年人才驚異的看着場中光景,當然,他們的臉上絲毫沒有變動。
因爲,此時的蕭易於已經適應了領域作用,反而負起手,閉上了眼睛,感悟起這種奇特的感覺來,此時的他,早已經不需要意識的判斷,旗幟揮來,蕭易於便能在那剎間得知那其中的一絲破綻之處,只有一個詞語來形容它,那便是本能,一種剛甦醒的本能一般。
蕭易於再一次感覺到了領域的美妙,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這是那蕭易於領域第一次出現之時感覺,久違的感覺,而又與那天人合一又別然不同的感覺。
天人合一,是一種我即是天,天既是我,二者一體的感覺,而領域,可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超脫,超脫在那空間之外,以一種巨人的眼光俯視,而且完全掌握感覺,似乎這裡面的一切都絲毫不會違背自己的意識。
不過,蕭易於卻又能清晰的知道,這是一種錯覺,被放大了的錯覺,自己的此時,還遠不能達到這種程度,但是,這將是他努力的方向!
蕭易於的感覺如此的美妙,但是那不停攻擊的侯世修則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他不能相信自己所看的,彷彿那心中所依靠的柱子在一點點的裂開塌陷一般,道心在旗法的施展中逐漸的搖動起來,那怕蕭易於用法力將這套法決破去,他也不會如此,此時的他甚至後悔自己因法寶而出島了。
終於,所有的一切勁風全部斂去,侯世修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連退幾步,坐倒在地,指着蕭易於道:“你……你,你!”忽然眼睛又是一亮,一下子站起了身來,道:“你一定修習過十方伏魔決,師傅,對了,是師傅……”話還沒說完,便又腿腳一軟,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蕭易於怔怔的看着這一幕,有些不解,不過,他馬上明白了過來,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他並不打算告訴侯世修實情,這並非是因爲他們此時非友,而是因爲,蕭易於覺得,一個修仙者,連這一點坎也過不了,修仙之路只會是毀滅自途,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此時的蕭易於真正的明白了,修仙界所流傳的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話:一個修仙者,任何的法決、法寶都不足以依憑,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