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即出,震驚四座。對峙的雙方,八位掌門面上皆露出詫異之色,只是每個人的表情略有不同,有的愣神,有的蹙眉,有的目光閃爍,有的輕轉視線,有的低眉……
他們內心似乎都有一個困惑,就是:“‘聖女教’這是怎麼了?與以往古道熱腸的一貫作風截然不同,難道……”
在座每個人心裡所想天差地別,但或多或少,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牽扯進這個巨大旋渦中。冥冥中,兩個地區的爭端,像一場無色無味的惰性毒氣向整個大陸漫延開去,所有人身在其中確渾然不覺。
凌雲的心思是所有人當中最單純的,早已忘卻最初的不快,以旁觀者的視角,默默注視身邊發生的一切,只是覺得她的聲音溫柔,像和煦的秋日,暖陽陽中帶有一絲遲暮的遺憾。
聞言,彷彿正在享受中“天一教”的青衫老者,眯成一線的雙眼微微一亮,轉瞬即逝,繼續陶醉在奧妙的茶道中。
中年聖女對這一切漠然視之,微側嬌美的面靨,對身邊的老者輕聲說道:“子默師兄,這次商談便由你主持吧,靜宸師妹畢竟年輕,實在難以堪此重任。”
“啊,什麼……,這怎麼行,不行,可憐我一把老骨頭,肯定受不了的。再說了,只許你們‘聖女教’鍛鍊新人,就不許我們‘天一教’培養人才呀。來來來,我給各位道友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師弟柯瑾瑜,此次隨老道出來歷練。”
晏子默彷彿一驚,猛地睜開雙眼,顯出一對精光閃閃的亮目。他連連搖首,推托之詞如氾濫的江水,滔滔不絕,一副不肯就範的神情。
“天瑜師妹,依我之見,還是由靜宸師妹主持吧。我觀其面相,唉……”
晏子默彷彿想起什麼,思緒飄渺,面色變得極其複雜,禁不住輕嘆一聲。
驀地,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突然打斷晏子默話鋒:“一個如此簡單的事情,你們也推來攘去,往後涉及的問題不知有多複雜,還怎麼談下去。依我愚見,咱們的事情,咱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就不再勞煩‘聖女教’與‘天一教’的道友了。”
秦開泰性格開朗,但爲人處事粗中有細,凝思的時候,不忘細心琢磨。而且他做事我行我素,極少瞻前顧後,一旦挑出毛病,便直言不諱,先立立威風,給他們一個難堪。
……
與這些活了兩甲子以上,老謀深算的前輩一比,凌雲簡單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飯桶,雖然他現在連粥也難得喝上了。
此時此刻,他的目光全都投在那位叫柯瑾瑜的年輕人身上。
唉,凌雲嘆息一聲,自愧弗如,內心深處泛起絲絲失落和微微的酸楚,應該就是妒忌的感覺吧。
此人的容顏可謂貌比潘安,顏如宋玉,朗眉如劍,鼻若懸膽,脣似塗脂,丰神英毅,當真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凌雲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中國古代第一美男子潘安,但覺得他再神俊不過如此,自慚形穢的同時,還是暗暗讚歎。
與在座的男士一比,柯瑾瑜氣宇軒昂,彷彿鶴立雞羣。難能可貴的是,此人神情謙和,無一絲一毫名門大派的嬌縱之情,也沒有自視清高、孤芳自賞的嶙峋傲骨,更添風采,給人一種寧和心態。
朗俊的周文博瞥了柯瑾瑜俊容一眼,不溫不火地說道:“是呀,我們不辭辛勞,從萬里之外趕過來,可不是爲了看你們‘天一教’與‘聖女教’之間的和和睦睦。”
高瘦的宗越澤忽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附和道:“對對對,文博老弟說得不錯,依我愚見,就不該來此,到這裡做什麼?品茶,還是看人家給我們演一出兩小無猜。”
國字臉的羅正豪一臉正色,故作長遠之慮,大發感慨:“唉,礦區與此地相隔遙遠,談什麼,許多問題還是需要現場勘測,才能得出依據,以供大家商談。唉,個人感覺有些不切實際,空談了。”
皁袍老者高子騫一臉不屑,油腔滑調說道: “就是嘛,這次‘天一教’與‘聖女教’有些小提大作了,這點小小爭鋒何必勞煩四位使者的道駕,由我們之間自行解決便可。有些事情與外人說不清,道不明,你們這一插手,反而變得複雜化,越攙和越亂。”
剛纔還惡言相向、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對立雙方,忽然團結一心,矛頭所指,一致對外。
這其中的變幻,宛若波詭雲譎般不可思議。從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到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轉變彷彿只有一剎那,或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而其中的奧妙只有當事雙方纔能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