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舒倩驚聲尖叫道:“天哪,凌師兄結成金丹啦,我怎麼沒能感覺你身上散逸的靈氣?”
凌雲訕笑道:“沒有啦,不過誤煉一種高深功法,渾身靈力內斂,給人一種錯覺而已。”
“哦,原來如此!”舒倩恍然大悟,接着明眸滴轉,羨慕說道:“凌師兄恭喜你啦,聽說此類功法精奧無比,乃稀世之珍,就連名門正派的鎮宗法訣也無法相提並論。”
凌雲搖頭不語,暗忖:“什麼狗屁功法,如果不是爲了活命誤煉此訣,打死我也不碰它。”
很快,凌雲叩開堂主石門,走了進去。範憐花端坐着,猛然見到他這副模樣,大吃一驚,流轉目光,很快看出端倪,囁嚅道:“凌雲,你……你修煉《固若金湯》了?還有,氣色怎會如此的差,好似大病一場。”
凌雲暗怨道:“還不是水若蘭那個惡婆娘害的。”心中雖然如此想的,可嘴上嚴嚴實實,輕描淡寫應道:“是的,心中好奇,一不小心便修煉了。”
“你……你……”範憐花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心慌意亂道:“你怎麼可以修煉這種功法,難道不知此訣……此訣有重大缺陷,你風華正茂,正值大好青春……”
“唉……”範憐花神色一黯,輕嘆一聲,顯得極是失望。好半晌,回過神來,無精打采說道:“叫你過來,主要是告訴一件事情,你順利通過門主的考覈,現大已經成爲宗門的核心弟子,這些高級玉簡是相應的賞賜,拿去吧。”
凌雲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上前幾步接過儲物袋,淡淡應道:“範護法,弟子身體有些許不適,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弟子先行告退。”
範憐花呆呆看着他,眼神充滿不解,無力地揮揮手,說道:“好吧,你回去靜修吧!”
……
半個月後,凌雲受損的機體恢復如初,肌膚光潤,風采照人,身上還有幾分出塵的仙韻,隱隱飄逸淡淡的憂鬱,看得大廳的舒倩和鍾婉清美目異光連連閃去。
鍾婉清高聳的胸脯一挺,快步追了上前,嬌聲道:“凌師兄這是去哪裡呀,婉清正好沒事,隨你一道出去走走。”
凌雲加快腳步,回過頭應道:“對不起婉清師妹,我想獨自靜靜,還請見諒。”說完穿過白色光幕,放出飛劍,化作一道藍芒消失在朗朗晴空下,留下鍾婉清失望的呆立。
神王峰萬仞峭壁下,清澈的荷花塘邊,一個贏瘦的女子背對着池塘,靜靜佇立柳樹下,凝望天空浮雲舒捲。長長影子倒映在明亮的池面上,在粼粼的波紋中飄然不定,與四周的景緻默契地融爲一體,看那和諧的情景,來此靜思的次數非一次兩次了。
忽地,凌雲憶起初入山門尋找葉輕風的艱辛,想起第一次徒步登崖細細體會李白步凌蜀道的孤傲心情,不禁感嘆修仙之路難於登天。心念一動,爲了排遣糟糕的心情,催動腳下飛劍,疾朝山崖下墜去。
收起飛劍,看着幽麗的景緻,凌雲心情開始轉好,驀地,一個熟悉的倩影映入眼簾,心田泛起一陣細細漣漪。
受到強烈的感應,靜嫺緩緩轉過玉軀,一對翦水秋瞳流露脈脈眼波,靜靜地看着凌雲。
剎那間,凌雲感覺靜嫺那顆恬靜心靈對他默默召喚,不,是身上每個細胞在對他默默召喚,讓他上前。情不自禁,凌雲放輕步履,一步,一步,風度翩翩走上前,柔聲道出心中強烈的感受:“靜嫺師妹,你在等我。”
靜嫺玉靨平靜如常,玉蓮輕移,上前兩步與凌雲並肩之際,輕聲道:“陪我走走。”說着,嫋娜行去。
凌雲心情微滯,頓了頓,跟了上前,與她並肩而行。
山谷清幽,景色怡人,兩人不緊不慢默契走着,誰也沒再開口打破這份沉寂,各自體會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
漫無目的走着,走着,凌雲迷失了方向,兩人肩頭始終保持着半尺的距離,靜嫺是如此的恬靜,可是一縷強烈的情感從身邊傳來,彷彿在向他傾述十三年的苦苦等候,等候……
這段路途彷彿既漫長悠遠,又短暫縹緲,凌雲心中思緒萬千,瞬時百轉千回,初入山門新生比武大會上,與她相見相會、心生愛慕,比武切磋、落敗後失手傷人的情景如走馬燈似的,一一浮現腦海,不知不覺,兩人行至女弟子宿舍區前。
靜嫺停住身形,偏過面頰,眼波流動,柔聲說道:“你變了,謝謝你送我至此。”說完,玉蓮緩移,帶着淡淡的愁緒越過門崗,漸行漸遠。
凌雲百感交集,猛然轉過身子,呆愣一下,快放出飛劍,落荒而逃似的消失在茫茫天空。
凌雲失魂落魄回到石室,仰面躺在石牀上,隱隱感覺靜嫺心中埋藏的深切期待,然而,這份情感卻是現在不能接受的,心中宛若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久久不能平息。
一個月後,凌雲因爲修煉《固若金湯》法訣的緣故,與靜嫺邂逅的激盪心情早已忘得一乾二淨。自從升格爲宗門的核心弟子,凌雲又多了一個權利,就是可以自由出入“靜禪院”清修打坐。
安排好手下弟子的事情,凌雲決定遠離宗堂,於是駕驅飛劍向“靜禪院”飛去。
風馳電掣,一路景緻如箭般掠往身後,凌雲化作一道藍芒落在寬闊的草地上。忽地,心生感應,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回頭,低頭快步就欲往裡行去。
“凌師兄!”身後傳來一聲微乎其乎的女子聲音,有如蚊鳴。
凌雲身形一滯,無奈地轉過身子,向前瞅去,只見靜嫺亭亭玉立,眼中滿是期待。
“唉!”凌雲輕嘆一聲,邁着勻步走過去,訕然說道:“原來是靜嫺師妹,巧呀!”
靜嫺微微仰面,凝視他躲閃的目光,幽幽轉過身子,玉蓮輕移,一言不慢騰騰走着,可那孤獨的身形卻猶如千言萬語,令凌雲不得不追了上前。
又是一路靜默無語,然而這次凌雲無法忍受沉悶的氣氛,穩了穩動盪的心情,儘量平和說道:“靜嫺師妹也是來‘靜禪院’清修打坐的嗎?”
靜嫺不置可否,仍舊默默無聞走着,凌雲立感腳下如使絆,極是彆扭。兩人轉過青翠挺拔的竹林,行至摩挲柳樹旁,清淺透澈的池塘映入眼簾。
毫無思想準備,凌雲胸中沒有一點腹稿,心中千百個願意想要打破目前的尷尬,可是嘴角幾次努動,話到嘴邊又放棄了,好半晌憋出一句:“靜嫺師妹,咱們到前面的石凳坐坐吧。”
靜嫺螓道輕點,信步走去,輕聲說道:“我來宗門快滿十四年了,再有三個月,便會離開此地回家去。”
“哦”凌雲恍然大悟,原來她離行在即,心中放不下當年自己對她的追戀之情,不想抱憾終身,於是放下女子的羞赧,鼓足勇氣前來相會。
凌雲一個箭步上前,大袖一拂,抹得石面一塵不染,柔聲說道:“坐吧。”
靜嫺款款坐下,一動不動,望着面前粼粼波紋的池面。
凌雲於心中輕嘆一聲,勉爲其難打破沉靜,說道:“是呀,轉眼來宗門十三年了,我現在‘立宗堂’,平時破解玉簡‘止窺陣’,研習改良功法,日子過得倒是充實,不過卻沒有在家裡自由。”
“我家在顧渚山區,那裡靈氣雖然沒有大6充盈,可是山巒起伏,氣候怡人。不過,那個地區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太平,殺人越貨沒有人干涉。“
聽到這裡,靜嫺總算插上一句:“你說些顧渚山區的事情給我聽聽吧。”
聞言,凌雲總算尋着話題,暗自鬆一口氣,略一整理思路,撿拾一路遇到的趣事,侃侃而談起來:“玉簡裡把車前大6誇得天花亂墜,彷彿處處繁花似錦,於是心中好奇便隻身前往。”
“初次出門,便碰上一隻上古靈禽顰蹙鳥,你知道嗎,它不但能說會道,喜愛模仿別人,而且貪財、嗜酒如命,心眼也小,被我教訓一次後,懷恨在心,居然要讓我喝它的洗腳水……”
就這樣,凌雲撿拾在顧渚山區遇上的有趣事情,秀麗的風景,新奇的風俗,猶如竹筒倒豆般悉數道出。
這其間,靜嫺聽多說少,往往凌雲說上百十句,她只插上一句,但是,她卻是一位極好的聽衆,恬靜淡雅,令凌雲思如涌泉,把腦海中那些事情敘述得妙趣橫生。
凌雲不想與她深入交談,顧渚山區那點新鮮事情很快掏空,不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於是,起身柔聲說道:“靜嫺師妹我們再走走吧!”
凌雲率先走上兩步,方向正是回去之路,靜嫺柔順起身,默默跟上。
良久,路過半程,靜嫺擡起螓,幽幽說道:“明天辰時你能來宿舍等我嗎?”
簡單的一句邀請,透露的信息卻猶如紛飛的雪片,勝似千言語,立時,凌雲明白她的心思,可是,時過境遷,現在的他還能否接受,難道這就是當初銷形立骨的思念之情,如此輕而易舉,如此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