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小刀,黃昶朝兄弟張開手掌,活動了一下手指:
“看見了吧,這是考驗對自身手臂和腕部的控制力,但你要怎麼練呢?——可不是拿刀子戳自己手掌,而是修行動靜樁法,領悟聽勁,提高對全身肌肉的掌控能力。能耐到了,自然而然便能做到。如果光整天傻乎乎拿刀子戳自己手,剁爛了都練不出。”
——這是當年穆子清穆師兄傳授他們武學基礎時做過的示範,那時候一幫小傢伙也都急吼吼的,雖然被告知上山不滿一年,還不能修道,但也都想要趕緊修煉實戰性的武功。而對於穆師兄傳授他們的,那些慢吞吞擺姿勢的樁功完全不感興趣。
於是穆師兄就給他們演示了這一手,告訴他們對自身肌肉掌控能力的重要性。黃昶當時看得極爲羨慕,如今終於自己也能這樣露一手啦。
“神識修煉也是一樣的,你的神魂強度沒到那個地步,硬練沒有任何意義。等你突破感應關,真正踏上修仙路以後,自然而然便能掌握其中技巧了。”
黃旭這才心服,沉思着點點頭。而黃昶的思維很快又轉向另一邊:
“那位俞師傅是什麼來頭?來家裡多長時間了?”
“是姥爺家託人介紹來的,說是爲人比較可靠。時間麼……總有個五六年了吧,反正挺久的。”
——俞師傅便是他們家裡聘請的護院武師,一位四十來歲的普通中年武者。按江湖習慣,在這個年歲上還未入先天的話,一般就會被認爲是沒什麼希望,開始進入衰老期了。如果武者在此之前沒有積攢到足夠財物,那下半輩子可不太好過。
所以大多數闖江湖的漢子到了這個年歲就要開始考慮爲自己謀後路了,找一戶殷實人家做護院武師也算是個結局,至少老了以後不至於無家可歸。
不過根據黃旭的介紹,那位俞師傅過來時才四十二三歲,還沒到徹底不能打的時候。這種人通常是會去鏢局武館,因爲那裡的收入更好一些。而且仍能保持與武林同道的接觸,不至於跟江湖完全脫節,也就保留了一些繼續向上突破的希望。
但找一戶普通民家做護院,那真是徹底跟江湖絕緣了。通常選擇這條後路的,不是真正對未來徹底絕望的,就是有特殊緣故,想要避開江湖人江湖事。如果是新近投靠進來的,還可能是因爲聽說這家有人修仙,指望着有機會從修仙者手中弄些資源——不是黃昶自吹,如果他現在出去喊一聲招募追隨者,肯定會有無數人競相投奔;如果他再喊一聲崑崙真傳弟子,六重天修爲!那先天武者絕對是隨便挑的……
不過這位俞師傅既然是在五六年前就來到了黃家,這就不太象是爲了提前混個臉熟的做法了——五六年時間,對於武者而言也是十分寶貴的,更何況是像他這種正在衰退的。拖到現在,都已經快要五十歲啦!如今就算能得到修仙者的幫助,估計也不會有多大成就了。
莫非是當真有什麼緣故才隱退的?黃昶打算明天再去正面接觸一下,反正無論有什麼問題,在自己面前總瞞不過去。
不過能在家裡待那麼長時間還沒出事,說明他並沒有惡意。就算身懷隱秘,估計也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大麻煩。看在這幾年中他跟家裡人關係處的不錯,還幫黃旭打下了一定基礎的份上,真要有什麼恩怨在身,黃昶自忖也能幫他接得下來。
…………
交談了一陣後,又與黃旭過了幾招,試探了一下他的拳腳功夫以及內功水平,感覺很不滿意。畢竟家裡底子太薄,起點太低,那俞師傅果然也不是什麼高手,教的功夫確實不高明,難怪居然會被幾個地痞流氓打傷……真是有夠丟臉的。
摸清楚了兄弟的底子,黃昶也終於做出決斷:
“阿旭,你今年也二十歲了吧。”
“是啊三哥,我爲這一天可等了整整十年啊!如今總能教我仙術道法了吧?”
黃旭忍不住又催促道,黃昶這回沒推脫,點點頭:
“二十歲開始修煉,稍微有點遲了,但還不算太晚……只是咱們不能再有任何耽擱……嗯,從明天起,你就別出門了,我幫你做一段時間的特訓。爭取在半年之內,讓你達到能夠修煉仙術法訣的需求——也就是築立道基。”
“還要半年?”
黃旭哀叫道,讓黃昶忍不住想起當年的自己,不由得笑了笑,淡然道:
“或者咱們還可以先定個小目標:三個月內,讓你晉入先天吧。”
之前黃昶說“築立道基”黃旭是沒聽懂,但這句話他可完全聽明白了。
“先……天!你是說練武的那種……先天武者?”
“是啊,溝通天地二橋,打通全身經絡氣脈,使得內力和法力可以運轉大周天,這是修煉任何道法的基礎——修道者必入先天,這句話你總聽說過吧?”
“聽說過……可是,我一直以爲那需要很久。”
“如果光靠你自己苦練,確實需要很久。但有人幫助的話就不一樣了,所以才說要幫你做個‘特訓’麼——當初我在崑崙山上跨過這一步,是用了三天時間。咱們凡間下界,條件比較差,很多資源都沒有,我也沒有那些仙師長輩的能耐……咱們馬馬虎虎,定爲三個月,應該是比較寬裕了。”
“三……三天?”
黃旭真傻了,雖然早知道崑崙山在培養修道士方面是一等一的厲害,但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他到如今纔算有了個直觀概念。
而如今自己也能享受到這種好處了?這種感覺咋就這麼不真實呢?
——黃旭忽然伸手擰了自己一下,下手還挺重,擰得自己齜牙咧嘴的,黃昶明白他在想什麼,卻只是微笑不語。
欣喜之餘,黃旭卻又想起一事:
“對了,三哥,如果我一直不出門的話。城南那邊的商家恐怕會有些麻煩,咱們家的鋪子也都在那一帶,就阿實表哥那性子,可應付不了東城的那夥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