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火龍快要燒到支撐樓體的柱子,那祁紅玉終於忍耐不住,語帶哭腔道:
“黃……黃道友,你堂堂崑崙山高徒,怎麼能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在說話的同時,她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也不見怎麼作勢,身上衣服卻稍稍鬆開了一些,胸前頸下,腰側腿胯,都隱約透露出幾分雪白肌膚,在紅衣和燭光襯托下更顯得晶瑩剔透。
見祁紅玉果然用出這一招,黃昶禁不住輕笑一聲——先前看她居然是躺着跟自己說話,就猜測這位女修恐怕走的是雙修流路線。不過他倒並不會因此而輕視了對方——天地間自分陰陽,而孤陰寡陽皆不長久,唯陰陽交泰方有萬物滋長,那本就是自然之大道,世間萬般生靈,繁衍生息,盡皆有賴於此。修仙者從中推衍出高明的修煉法門自也是理所當然。
比起黃昶以前所熟悉的引借靈氣入體,淬鍊身軀以求仙道的法門,雙修道法走的是另一條路子,以萬物誕生之理,探求天生化靈之秘,這並非什麼旁門左道,而也是一條能夠成就仙道的煌煌大路。就連崑崙山上,都有專門的合籍雙修之術,藉助陰陽互補,提升法力境界,乃是屬於一等一的頂尖功法。
相比起傳統引氣法訣,雙修之術對於資源的要求不高,更爲重視心性的培養。不過這種修煉方式與引借靈氣修煉並不矛盾,兩者可以兼修,取長補短,進益更快。
當然了,作爲一門功法,雙修之術並不能讓人立地成仙,依然也還是需要勤修苦練纔能有所進益的,不過比起傳統修仙引氣法需要抱元守一,辛苦搬運,雙修流道法修煉起來可要簡單快活得多——實際上,很多時候,修煉雙修法的人常常會迷失在肉慾之中,以至於忘卻了本心,陷入到一味追求肉體歡娛的邪路上去。
所以在崑崙山上,是要求門下弟子成長到一定年歲,有了足夠的自制能力,最好還要結了親,有了固定道侶之後才能學,一般二十來歲小年輕是不予傳授的,連相關消息都儘量不透露,以免控制不住自己——不管男女都一樣。
不過和“天師堂”的資料一樣,這類小秘密在崑崙年輕弟子之間其實也早有流傳,只是宗門長輩對此把控甚嚴,可不像天師堂那麼寬鬆了。黃昶就曾經向師父長青子詢問過相關信息,得到的回答是:等你和阿若正式成婚以後再來問吧。
——據說當世間那些名門大派也基本都是這個規矩:有收藏,也允許修煉,但不濫傳。若是胡亂傳授此法的,多半都沒好事,至少在名聲上就不好聽。
這是所謂“正道門派”的做法,而邪門外道可就沒那麼多限制了,當世邪道九大宗派中,便有一個紅雲宗是以雙修秘法而出名——不過它被打成邪道並非因爲雙修道法本身。而是它濫傳濫用,門下弟子胡亂採補,甚至大批殘害凡人,這纔是他們被打擊的原因。
而除了這類大宗派,在凡世之間也有不少散修和小勢力中流傳有雙修法,其中又以女修爲多——以雙修法的天然優勢,配合自身魅力的加成,足可以吸引那些男修士投懷送抱,在提升功法境界的同時,也能獲取更多資源和保護。
黃昶以前一直很奇怪,爲何在這個世界中,包括他們崑崙山上,女修士的地位會那麼高?——以當世修仙者的身份之尊貴,地位之崇高,要什麼女人沒有?又何必去慣着捧着那些傲嬌女修,僅僅因爲對方學了幾手法術?
不過在瞭解到雙修法的存在,以及下山後接觸了一些有這方面經驗的江湖同道後,才發現還真是如此——凡人之間的皮肉歡愉對於修仙者來說已經沒什麼意思。真正的修士道侶藉助雙修道法可以享受到的快樂遠勝於此。而且雙方都可以藉此快速提升修爲境界,可謂好處多多。
修仙四要,財法侶地,其中那個“侶”字,當初黃昶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師門長輩們將其解釋爲同伴。不過,等他長大了成年了,才知道其真實概念,原來還就是指的雙修道侶。
不過修煉雙修法,有一條最核心的要求是雙方修爲境界類似——雙方實力相若,境界類似的話,修煉起來效果則最好,雙方都可以獲得極大提升。彼此間修爲相差越大,陰陽互補的效果越差。而且一旦雙方修爲有高下之別,那是採補還是反哺,主動權就完全掌握在境界高的一方手中。
如果境界高的一方以採補之術掠奪對方元氣,就會導致對方越來越虛弱,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增大,雙修法就漸漸失效了。若是願意用反哺之術提升對方,那倒是可以助其快速提高,可偶爾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長期如此,天下又有幾個修士願意如此“捨己爲人”的?
所以尋找雙修道侶,最好還是彼此間的修爲境界本來就差不多,互相提高,誰都不吃虧。然而當世女修稀缺,越是境界高的女修越是少見,男性修士們想要找到合適的“另一半”可不太容易。
——物以稀爲貴麼,女修們的地位自然就提升上去了。不要輕易招惹女修,因爲你永遠不知道她背後是誰,這幾乎已成爲一條江湖常識。
所以黃昶先前在向白總管打聽這位“祁仙子”的消息時,也專門打探過她的背景——哪怕是在褒國這種相對平和的地方,一個境界不高的女性修仙者,若是沒有後臺靠山,恐怕也很難立足。若是沒根基的散修也就罷了,反正到處流竄。而能夠定居下來的,肯定是在當地有些關係。
黃昶既然要找她麻煩,在這方面必然要多加關注。好在褒國的修仙界局勢比較簡單,反正就是姒氏一家獨大。祁紅玉要有後臺,肯定和姒家脫不了關係,黃昶直接詢問白總管總不會錯。
不過白總管的回答倒是頗爲耐人尋味,按他的說法,這位祁姑娘亦是從外地來此,具體何時在本地定居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交遊甚廣,和本地的不少豪強都頗有些“交情”。但是呢,這種交情也僅限於人家不找她麻煩的程度,要說有誰真正願意爲她擔事的,恐怕也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