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風炎悠悠醒來。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有異。連忙催動體內的真元。這一試可不要緊,風炎只覺得體內的真元洶涌澎湃,足足暴漲了六七倍不止,風炎連忙再看況猛。只見況猛坐在一邊,正在看着自己。臉色憔悴無比。尤其令風炎震驚的是,剛進洞時,況猛只有雙膝之下是白骨,而現在幾乎整條腿都已化爲了白骨。
“你醒了。”況猛的聲音亦是顯得異常的疲憊。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你剛纔是……”風炎忽然想到了一種傳說中特殊的傳功之法。
“不錯!”況猛淡淡地笑了一笑,“剛纔我正是用灌頂*,將我全部的真元都輸給了你。哈哈,今後你可不要給我丟臉啊!”
“前輩!”風炎的眼睛瞬間溼潤了。這樣的傳功,風炎固然是一步登天,但是對況猛來說結果卻只有一個。
“呵呵!你不必難受,就算是不傳功給你,我也堅持不了不久了,這一年中,我已壓制不住毒性,你進來時就看見了,它把我小腿的血肉都腐蝕乾淨了。況且現在你已經算是我的女婿了,胎息之術又不適合女子修煉,這些修爲不傳給你又傳給誰呢?”
風炎本是外冷內熱之人,聞聽此言,只覺得鼻子一酸,幾滴眼淚已滴了下來。
風炎忙用手將之拭去。顫聲道:“前輩,你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我縱是粉身碎骨,也定然幫前輩完成。”
況猛用手指指小鈴鐺,道:“我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她了。對了,千萬不要和她說我的事情,我不想讓她知道她的父親是這般模樣。”
風炎立即道:“好!不過這個不算,這本是我分內之事。在下有生之年,定會全力維護於她。不知除此之外,前輩還有什麼要求,請前輩務必要提。”
況猛微微點頭,“好,好。真不枉我對你一片苦心。孩子,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存有一個幻想,幻想她有一天能夠想起我,能夠再回到這裡。讓我有機會再見上她一面。前幾年,我還能壓制毒性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要擠出一點時間,下到下面的桃林之中轉上一轉。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是無法達成了。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幫我找到她。”
風炎自然知道況猛口中的她是誰,當下道:“前輩放心,天涯海角,在下也一定將她找到,只是不知道前輩讓我找到她之後做什麼,是否要將她除去替前輩報仇。”
況猛連連搖頭,“咳咳,不不,你只要替我問她一句話就好,你替我問問她,在她心中,我究竟是怎樣的地位。”況猛的目光忽地變得迷離,好似又陷入回憶之中。
風炎沉默了片刻,道:“好!”
況猛滿意地點點頭,又道:“還有,當年我到南荒找她,一路上晝伏夜出,小心謹慎,生怕被人發現行蹤。想我況猛縱橫半世,何嘗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你現在得我真傳,我要你堂堂正正,一路殺回中原。替我掙回這口氣。你可願意。”
風炎聞言心中豪氣頓生,朗聲道:“前輩放心,我一定讓南荒之人都知道前輩的厲害。”
這兩人全是狂放不羈之輩,全然沒有考慮這樣做可能帶來的後果。
況猛微微頷首,低聲道:“現在你給我渡點真元過來,讓我把胎息之術的法訣告訴你,以後你只要按此修煉,修爲定可一日千里。”
……
小鈴鐺睜開了雙眼,忽然想到剛纔的可怕情景。心中登時大驚,連忙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同時也暗自體察,卻沒有發現什麼異狀,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小鈴鐺站起身來,發現風炎正呆呆地身旁不遠處,彷彿石塑一般。而那怪物卻倒在風炎的腳下,一動不動,看上去已無半點生機。
小鈴鐺大喜,上前一步對風炎道:“你好厲害,這怪物是被你……”
“住口!”風炎一聲清叱,“這人是,是,是我夏族的前輩,也是最值得尊重的一位前輩。過來,你和我一起祭拜一下這位前輩,可好!”風炎說到後面,語氣卻已變得溫柔。
小鈴鐺一愣,兩人相處這些日字,風炎何嘗用過這種商量的口吻說話。好一會兒,小鈴鐺才反應過來。撇撇嘴道:“好吧!看在你救了我份上,我就給你一個面子好了。”
小鈴鐺來到風炎身邊,本來她對風炎口中的這位所謂“前輩”大是厭惡,不過現在人已死了,祭拜一下在她心中也就是件無可無不可的事情。可當她近距離的看了這“前輩”一眼時,不知爲何,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情愫。竟恭恭敬敬的隨着風炎給這位“前輩”磕了幾個響頭。
“好啦,我們走吧!”風炎站起身來,表情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雙手微和,緩緩一動。只聽吱呀呀一陣響動,掩住洞口的巨石被平平地移到了一邊。洞外的桃花血瘴登時涌了進來。想是況猛一死,他原先在洞中佈下的禁制已經失效的緣故。
風炎冷哼一聲,只見涌入洞中的桃花血瘴退出去的更快,甚至在洞口方圓五丈的範圍之內,也沒有半絲桃花血瘴存在。
小鈴鐺不由一驚,她雖然修爲不高,不過所接觸的都是幻族的頂尖人物。見識卻是不差,心中暗想,眼前看到的這番景象,就算是師父也未必可以做到。實在想不出此刻的風炎如何會有這麼高的修爲。
風炎伸手拉住小鈴鐺的手,向洞外走去。小鈴鐺只覺得風炎的手是那樣的堅定有力。心中不由一甜,本來想甩手掙脫,卻乖乖地跟在了風炎的身邊。
兩人來到洞口,放眼望去。只見外面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眼中所及,盡是濃濃的紅色的霧氣,翻滾洶涌,蔚爲壯觀。
風炎心中不由一動,心想,況猛說腳下的桃花血林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景,何不下去一看。
耳畔只聽小鈴鐺道:“這裡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們怎麼走啊!不如還是等師姐來救我們吧!”風炎微微一笑,拉着小鈴鐺,縱身向洞外跳去。
小鈴鐺心中一驚,剛想大叫,忽然只覺得身子一頓,竟停在半空之中。周圍紅霧翻滾,卻偏偏涌不到身旁三尺的距離之內,彷彿有一個透明的光球將自己和風炎罩住一樣。小鈴鐺不由又是好奇又是興奮,。
風炎也是初試胎息之術的神妙,眼見自己已經達到傳說中的凌空虛立的境界。而且又是帶着一人,心中不由也是驚喜交加。
風炎攜着小鈴鐺之手,由半空中緩緩而下。彷彿腳下踩着一條無形的樓梯一樣。如此走出數百步,腳已踏到實地之上。
眼前的景色又是一變,只見四周盡是虯枝奇崛的桃樹,上面盛開着千萬朵殷紅似血的桃花。無數紅霧如同滾滾紅雲,只在頭頂上翻滾。桃林間雖然也有血色瘴氣,但是卻稀薄的很,基本上不影響視線。人處其中,則就好像來到一個粉色的童話世界。
每時每刻都有花瓣由枝頭墜落,桃林中彷彿下着一場永不停歇的花雨。美得讓人窒息。風炎兩人不由同被這天地間的奇景震驚了。
小鈴鐺此刻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掙脫了風炎的手,在桃林間拍着手盡情地笑着、跑着。
風炎微微一笑,暗運胎息之術將小鈴鐺罩在其中,將血瘴盡數擋在三尺之外。小鈴鐺更感有趣,放足向遠處跑去,只是胎息之術異常神妙,真元力不會因距離而有半點損耗,小鈴鐺跑出近百丈,身上籠罩的光球卻絲毫不變,不由嘖嘖讚歎。
兩人在這桃林中游賞了近半個時辰,這才停下腳步。
風炎清了清喉嚨,對小鈴鐺道:“嗯,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小鈴鐺的眼睛猶自看着四周的美景,漫不經心地答道:“好吧!你問吧!”
風炎遲疑了一下才道:“方纔在懸崖之上,你應該明知道你拉不住我,爲何還要來救我呢?”
小鈴鐺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你傻啊你”的表情,道:“哼,要是我不和你一起同處險境,師姐怎麼會出手救人。”
風炎心中久未被人觸碰過的柔軟之處,此刻彷彿被重重地擊了一拳,心中泛起一絲久違的感動,鼻子也是一酸。
風炎連忙重重地咳了一聲,道:“小鈴鐺,我有一句話,你要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說吧!”小鈴鐺猶自漫不經心地道。
風炎這回遲疑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道:“我,風炎,希望能夠娶你爲妻,不知你可願意。”
小鈴鐺猛然回頭,露出一副極其震驚的表情,對風炎道:“你,你沒生病吧!怎麼,怎麼竟說胡話。”
風炎哼了一聲,低聲道:“原來你不同意啊!”心中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很有一種輕鬆之感,但是同時也多了一絲莫名的失落。
“誰說不同意了!”小鈴鐺大急,“我說不同意了嗎?”
那一刻,四周無數桃花落下,繽紛絢麗異常,如夢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