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狂生雙劍在手,卻不怕劍燙手,更如虎添翼,緊追着向軼不放,想要奪向軼手中的劍。向軼只有邊鬥邊逃,嵇鬆等五人又緊追着魯狂生,七人展開了追逐戰。?
向軼慌不擇路,竟然逃入了一處巨石壘成的死角,已經無路可退,魯狂生大喜,雙劍連刺,刺中了他幾處,鮮血崩射,已受了不輕的傷,眼看就要死在魯狂生的劍下,但他就是寧死也不肯放開手中的劍。?
嵇鬆、王介等人及時趕到,拚命纏住了魯狂生,使得向軼險死生還。?
這時山頂上傳來一聲清越嘹亮的長嘯聲,如同鸞鳳長鳴,聲振九天,聲音從遠到近,從隱隱約約到近到耳邊,象是從雲霄之處直跌下來。而比聲音更快的是一個白影,確確實實是從天上直墜下來,接近谷底之後,突然改變斜射,接着變成平掠。待得收住急墜的勢頭,纔看清是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
周全只看到她的背影,只是覺得很苗條,衣袖飄飛,有一種非常靈動、飄逸的神韻,特別是她從天而降,御風飛行時,衣帶飄揚,活生生就是飛天的仙女。七俠經常掛在口中的姑射仙子,大約就是這種風姿吧??
那女子足不沾地,從鑄劍之處掠過,見劍模已經全是空的,便向六俠和魯狂生飛來,轉眼到了衆人上方,踏足在一支小樹枝上,身體隨着樹枝微微起伏,更是如凌波仙子一般。?
“你們把劍都留下,我也不爲難你們。”女子的聲音平淡而優雅,清脆而悅耳,還帶着點稚音,竟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女。?
六俠與魯狂生看了少女一眼,竟然象是着了魔似的,低呼一聲:“姑射仙子!”都停止了打鬥,追過來的阮秋以及官兵也都停止了腳步。周全在遠處不由驚訝到了極點,這少女究竟是誰,這時就算是皇帝下旨,恐怕也沒這麼好的效果吧!?
向軼全身浴血,勉力站穩,拱手問:“你是來奪劍還是護劍?”?
少女答:“護劍。”?
向軼把劍往地下一丟,“那就有勞姑娘了,今日有你在此,想必不會讓妖人得逞。”?
魯狂生如中了夢魘一般,喃喃說道:“仙女,你一定是仙女,你叫我放下,我自然要放下。。。。。。”?
他口中說放下,卻沒有動作,但終於收回了一些魂魄,露出了點色迷迷的笑容,“仙女妹妹若是想要劍,本公子自然雙手奉上,只是不知能否見告芳名,仙府何處?”?
“我並不想再見到你,萍水相逢,何必說名道姓。”?
魯狂生向前踱了兩步,“不然,相見既是有緣,小生對仙女妹妹敬若天人,若是有何差遣,小生願鞍前馬後效勞,最好是永不離棄,何言不再相見?”?
那少女有些不悅,“休要交淺言深,我也不需要別人待侯,你把劍放下快走吧。”?
魯狂生涎着臉笑:“一回生兩回熟,交情很快就有了,你若有我在身邊,萬事順手,我倆更是神仙眷侶一對。。。。。。”?
少女終於生氣了:“住口!你走是不走?”?
魯狂生說:“仙女妹子連芳名都不肯見告,太也小氣,那麼我也。。。。。。”他話沒說完,一躍向前,以手中劍去挑向軼丟下的那把劍,他竟想搶了劍逃走。?
少女一揚手,一道白光快如閃電經空而過,原來是她袖中一道白練飛出,直達七八米長,後發而先至,捲住了魯狂生伸出的劍,嚮往上扯去。魯狂生奮力相抗,這時寶劍還熱得很,白綾纏繞處冒出微微青煙,再經兩人一使勁,白綾便在劍口處崩斷。?
少女見白綾損傷,已動了真怒,另一袖中也是一道白綾飛出,擊向魯狂生前胸,這一次風聲竣竣,白綾來勢勁疾,如一塊鐵板砸來一般。魯狂生忙揮劍一擋,卻被震退了一步,緊接着另一白綾又擊過來,將他再擊退一步。?
兩條白綾極長,穿梭如行雲流水,不但非常快,而且靈活之極,可當槍直刺,可當鞭纏繞,可當棍揮掃,在深厚內力控制下靈轉自如,竟然能當多種兵器使用,簡直象長臂羅漢一樣方便。?
魯狂生只有捱打的份,根本沒辦法接近攻擊少女,他也看出了少女的功力比他還高,並且也不是靠嘴巴就能騙得服服貼貼的傻女,搶到兩把劍也心滿意足了。他已經不想戀戰,裝作硬擋白綾一擊,其實是借力逃遁,展開輕身功法,輕點跳躍,如飛而去。?
少女叱喝一聲,雙袖鼓動,腳不沾地追去。這時兩人來的方向正是周全所在的地方。周全想不到他們來得這麼快,想再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魯狂生一眼看到他,不由哈哈大笑:“原來你這小子也在這兒,真是天助我也!”話未完人已到,周全只覺得眼前一花,已被夾在魯狂生脅下。學了一個多月功夫,就時半分都沒用上,被魯狂生一手夾着,胸口脅骨象被擠斷了一般,手腳麻木絲毫不能動彈。?
白衣少女緊追過來,魯狂生多帶了一個人,速度略慢,眨眼就被追上。少女喝道:“留下劍來!”?
魯狂生不理她,兩劍合在一手中,另一手掏出一張符吞了進去,往額頭上一拍:“清風無量,送我千里,疾!”腳在樹枝上一蹬,猛地躥起五六米高,腳在石壁上一點,又是上升數米。吃了這道符後,他的速度猛地快了許多,似一隻抓着獵物的白鷹向山峰上速迅飛起,那少女漸被他拉遠了距離。想不到他也有五斗米教的道符,果然是與五斗米教一路的。?
這種輕身符給普通人用,可以象會輕功的人一樣陸地飛縱;給會輕功的人用,速度也可以加快幾分,大約就與梁山好漢中神行太保戴宗所用的符法差不多。?
白衣少女被魯狂生在眼皮底下搶走了兩柄寶劍,心中暗怒,如何肯舍?在後面奮起直追。她的輕功比魯狂生略高一籌,只因起步慢了一點才被魯狂生逃了出來;魯狂生有了符法相助,但多帶了一個人,雖然遠遠把她甩在後面,但想要完全把甩開她卻也不能。兩人如同御風而行,樹梢草葉盡是一踏而過,深崖絕澗凌空虛度,實在是駭人之極。?
周全被夾得難受,看了一會也覺暈眩,乾脆閉上眼不看。想不到還是落到了魯狂生的手裡,他要抓他去做什麼,交給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的人已經知道他不是神仙了,爲什麼還要出大力氣抓他呢?周全想了一會不得要領,想看看後面追的白衣少女長得什麼樣,卻沒辦法轉過頭去,心裡真是懊腦之極。來到這個時代後還沒見過一個象樣的年輕女子,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自己卻被夾在魯狂生手裡不能動,男人的什麼面子都丟光了,想要給這個仙女一樣的人留個好印象也是不可能了。?
他心裡暗罵:操你媽個魯狂生,我若有一天學得絕世武功,一定要整死你!?
兩個白影一前一後疾如流星般地飛奔,不一會就翻越了幾座大山,白衣少女越來越快,越追越近。這時來到了一處更爲陡峭的絕壁之上,魯狂生久久甩不下白衣少女,反而被越追越近,心知帶着周全是不可能逃脫的,臉上突然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手一揮,將周全向身後擲去,擲出的方向不是少女,而是在離少女有十幾米遠的絕壁,他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掠去。?
他這一招毒辣之極,擲出的距離正在少女可以救,卻必須略改變方向才能救之間。若是少女不救,周全摔下深崖死了,他沒有任何損失;少女若是救人,必定要停止急追之勢,有了這一阻,他已經可以逃出好遠了。救還是不救,需要白衣少女在十分之一秒內做出決定,考驗的是她的善良倒底有多深。?
周全見那磷峋石壁在眼前迅速擴大,下方是一片迷濛的虛空,不由嚇得心膽俱裂。他剛從魯狂生鐵鉗一樣的手臂中脫出,身體還在麻木,並且在魯狂生借力前進時向後推出,其疾如箭,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在狀態良好的時侯都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那少女與他非親非故,連一面之緣都沒有,對寶劍又是志在必得,憑什麼來救他?這下就算不撞個腦袋開花,也必定摔個粉身碎骨。?
這一瞬間,他心中萬念皆灰:我就要這樣死了麼?死了會怎樣,會回到現代嗎?如果不會怎麼辦我還沒活夠啊!觀音菩薩垂憐,仙女姐姐救救我。。。。。。?
白衣少女受命出山,就是爲了護劍而來,寶劍絕對不能有失,若是出手救人,十有八九就讓魯狂生帶劍跑了。她本是心性極爲善良純潔的人,這時無暇多想,出自本能地想要救人,兩袖急揮,急停向前之勢,同時袖內飛出一道白綾,將周全捲住並向後扯去。?
白衣少女並不是真的仙女,輕功再好,靠的是急勢和巧勁,空中難以借力,帶上了一個一百多斤的人,哪裡還能御空飛行?不由身不由己被周全帶着向下墜去。她既然出手救人,自然不能半途而廢,任由周全摔下去,只好用另一隻水雲長袖卷向壁間探出的一些樹枝,以減急墜之勢。?
周全這時正好臉朝上,終於看到了少女的正面,晃眼之間只覺得她極是美麗,是那種出塵脫俗,冷冷清清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那種情豔讓他有點暈眩。難怪竹林七俠和魯狂生看到她時都呆住了,她確實象書中描寫的姑射仙子一般美貌和高貴,把這少女稱爲仙女絕不算過份,但是他覺得這少女的心比容貌更象仙女,素不相識竟然肯出手救他,莫非是觀音菩薩化身來救他??
還是相信世上有神仙的好!他覺得心中有某一根弦劇烈彈動了一下,不知是驚豔還是感激,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受。?
好在這道山崖並不算太高,也就四五十米,沒有象電視劇中仙女與帥哥脈脈相視好幾分鐘還沒到地面的情影,最多一兩秒他就落地了。?
那少女一抖白綾,鬆開了周全,立即騰身而起,足尖在石壁上連點,白衣飄飄,直接升上崖頂,但魯狂生已經不知去向了。?
周全擡頭見那少女飛高,心裡莫名產生一股失落感,一絲淡淡惆悵,竟是有些不捨。再見那少女呆在高處不知往哪兒追,於是高聲說:“姑娘,謝謝你救了我,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認識他?”聲音如銀鈴乍響,清脆悅耳,那少女如一朵白雲般隨着聲音降了下來,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盯着周全。?
這時離得近了,周全眼力又較以前大有提高,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的容貌,這真的是仙女嗎,如果不是仙女,爲何有如此輕靈飄逸的容光和氣質?她如瓷雕玉琢般的臉有着少女的清秀和古代的典雅,因跑路和焦急,帶上了一抹微微紅暈;秀髮如去,層層盤於頭上,額頭飽滿光滑,蘊含着智慧與自信;眉毛疏秀整齊,彎成一個天然的弧度,柔媚中不失英挺;標準的丹鳳眼,清澈如一彎幽潭,轉動之間如秋波映陽,冷月出雲;鼻子小巧無瑕,嘴脣弧線優美,天然紅潤飽滿......?
周全也不是沒見過美女,但這時卻象與自己暗戀許久的女孩第一次約會一樣,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該說什麼話,只知拿眼看着她。少女臉上的紅暈迅速擴大了許多,“問你話呢,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
周全的臉也騰地紅起來,“我,我,你說什麼了?”?
少女眉頭微蹙,猶如晴空起了一朵烏雲,令人覺得光線陡暗。“你說認得搶劍的人,怎麼不說話了?”?
周全忙回答:“他叫魯狂生,是五斗米教的人請來的,聽我朋友說,他可能是虎行門的人。”?
少女輕聲重複着虎行門三個字,眼波迷濛,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