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萬的鬼蝠在死去之前呵出大量的水汽,此時化作片片雪晶,灑落下來,將黑色屍山和雪熊的枯骨埋葬,九色塔經此雪晶洗濯之後,愈發閃耀着璀璨的光芒。
“博士,時不我待,蚩尤的不死戰隊如若發現夢園,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不能再稍有停留了——”葉軒博知道單憑黃陽真人是無法阻止蚩尤大開殺戒的。
曉晨點頭稱是。
輕輕推開冰塔的大門,兩人走了進去。
九色塔停止了閃爍,整個冰塔只有嬌豔欲滴的青翠之色,叮咚聲亦停了下來,整個冰塔彷彿寄身於天籟之中。
靜得出奇。
兩人拾階而上。
一層,兩層——一直到第九層,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除了冰雕的羅漢便是冰雕的菩薩,哪有上官白和紫龍的蹤跡?
可他在外面明明感應到了上官白和紫龍微弱的氣息。
——難道我錯了?葉軒博的心情驟落千丈。
“年輕人,你沒有錯,你的同伴就在冰塔之下的羅剎海畔鎮魔宮中。”一個聲音在冰塔中響起,不是很大,卻聽得清清楚楚。
“你是誰?”
“我是愛界的維尼賢王,剛纔你所救的雪熊是我熊族在冰湖魔域的首領,也是將來極有可能堪破天境的候選熊之一,你要知道,一頭熊修成神將要付出十倍於人的努力——作爲報答,我將引領你們前往羅剎海——”
“多謝前輩——”葉軒博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且不管是真是假,去了再說。
青翠之色化爲無數同心的圓環,當青翠變成碧藍的時候,葉軒博和曉晨已經出現在一片海灘之上。
海灘左手邊是高聳入雲的冰川,如一塊巨大的白玉矗立在蔚藍的大海之中——他們身後是一個孤島,椰樹婆娑,菠蘿、香蕉均已成熟,散發着清新的熱帶水果香味——剩餘的便是茫茫大海,海天一色,無邊無際——
“博士,我不是在做夢吧,魔域之中怎有如此廣闊的地方?”葉軒博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聽說過,失落的世界實際上共有七層,以我們生存的環境爲零點,上數正三層,應該便是神話傳說中的天道三界,下面負三層,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以剛纔的歷程來看,冰湖魔域應該爲負一層,這裡麼,至少處於負二層上。”曉晨不斷從數據庫中調用相關資料,不過這方面的信息確實少的可憐。
“哦,謝謝博士,我多少有些清楚了,正如地獄分爲十八層一個道理——”葉軒博一轉身,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竟有一人站在他的身後。
或許對方的目標太小了,兩人才一時沒有發現。
這是一個孩子,三歲左右的年齡,身高大約九十公分。
小孩倒沒有驚訝,開口說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兩位尊客,從何而來?”孩子稽首作揖,笑言道。
葉軒博見這孩子如此有禮貌,馬上還禮道:“我們從冰湖魔域而來,請問小朋友,這可是羅剎海麼?”
“正是,不知尊客爲何而來?”小孩彬彬有禮,招人喜愛。
“我們是爲被冰封於此的兩位同伴而來——”
“三億年了,被我冰封的人、神、魔、鬼、妖無計其數,卻不知你們要找哪兩位呢?”小孩揹着手,悠悠言道。
徹底無語——這哪是個孩子啊,簡直是個老妖精嘛——三億年?
“三億年太久,只爭朝夕,尊客切勿因驚訝而耽誤功夫,我會客的時間只有三十分鐘——”小孩善意的提醒道。
“我想知道你是誰?”曉晨將小孩抱起來,問道。
“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這位漂亮的小姐,請放開你美麗的雙手,好麼?”小孩臉色一紅。
“對不起——”曉晨說罷鬆開雙手。
小孩輕飄飄地落到沙灘上,說道:“我是被天主貶謫的好生神皇——”
“可我只聽說過尤里神皇——”葉軒博蹲下身來說道。
“這就對了,什麼是真禮貌,早蹲下身體,我也許已經告訴你很多有用的信息了——尤里他也配稱神皇麼?天主不在的日子裡,他結黨營私,以爲自封爲神皇便可一意孤行,恣意妄爲,他錯了——”好生神皇拍拍葉軒博的肩膀,面色如水,卻掩飾不住內心對尤里的憎惡。
“天主在哪兒?”曉晨也蹲下身來問道。
“你可以站着,如此美貌,切勿離我太近——況且你穿的也着實太少——天主仍滯留人間——沒有人可以捕捉他的影蹤,我也一樣——”好生神皇似乎在女人面前頗爲靦腆。
“這麼說,你纔是真正的神皇了?”曉晨問道。
“不然。我已被貶謫,便不再是神皇,但尤里並不具備神皇的條件,要知道,神皇之位僅次於天主,可謂一神之下萬神之上——我是天主的第一任神皇,這卻是天道公認的事實——”好生眼中閃過一絲憧憬,似乎重新回到三億年前的輝煌歲月。
葉軒博雖然也想多瞭解一些天道的信息,但人命關天,不得不搶在曉晨前面問道:“敢問神皇,上官白和紫龍在這裡嗎?”
“你說的是前幾天誤闖鎮魔宮,放走蚩尤的一人一妖麼?”
“正是。我想救他們回去——”
“別人可以,但他們兩個不行。”好生冷冷一笑。
“爲什麼?”
“因爲他們放走了大魔蚩尤,罪不可赦,我只有封了他們——”好生正顏道。
“可你爲何唯獨放過胡靈兒?”
“因爲胡靈兒乃女流之輩,而我不願與女人朝夕相處——”
“你可知道,正因爲你的傲慢與偏見,害了胡靈兒的性命——”葉軒博想到胡靈兒被蚩尤吃掉的情形,依然心有餘悸。
“落英降臨在胡靈兒身上,本來就是個錯誤,我要幫她找回她的真身並度她成神——一個不成功的肉體的滅失,並非是壞事——”好生不愧曾經身爲神皇,天道人間的點滴信息都瞭如指掌。
“你既然知道蚩尤身爲大魔,爲何讓他逃脫,這難道都是上官白他們的錯麼?你就沒有一點責任?”葉軒博憤然道。
“不錯,我有責任,對我的懲罰便是以此孩兒身軀展期一億年。而對他們的懲罰便是永遠冰封於此——好了,半個小時已經到了,你們可以走了——”好生傲然道。
“對不起,前輩,無論如何,我今天都要將他們二人救走。”葉軒博站起身來,昂然道。
“好小子,你是不想活命了——”好生嘿嘿冷笑。
“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試他一試——”葉軒博已鐵了心。
“好,有骨氣——我在鎮魔宮等你——”好生揮揮手,一道彩虹架在孤島與冰川之間,
身如一粒律動的音符,瞬間消逝在七彩虹橋之間。
片刻之後,只留一首詩韻躍動於廣闊的海天之間: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