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封詔書,一封傳進榮國公府,一封傳進青廬山文院,但是剩下的三份,就不知道傳到哪裡去了。
唔,應該說曾經有人知道,但是在甄不語走出傳召府的時候,突然有個操縱令喻傳達的七品舍人暴斃身亡。
如此,在外界,自然就不會有人知道剩下的三份詔書的去向。
第一個接到詔書的,自然是距離皇宮最近的榮國公府。
賈政跪倒在地,把詔書接了,滿臉的與有榮焉。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咱們府上,可是很久沒和宮裡面親近過了。”
江流湊趣賀喜,連着賈代儒都老臉發紅,很是樂了一陣子。
賈政同樣是紅光滿面,嘴裡說着不知道是什麼事呢,兀自得意了一陣,這纔打開詔書。
可是順着詔書的內容往下看,臉上的笑容就顯得僵硬。
直到最後,竟然成了鐵青一片,咬牙往夢坡齋裡衝。
“老爺,您這是幹什麼去?”
賈代儒和江流一邊扯一個胳膊,把個賈政給留在了原地。
“你們自己看!”
賈政氣呼呼的,想摔詔書,胳膊甩到一半,又連忙停了下來,心肝寶貝似的把詔書捧在手心,挪給賈代儒和江流看。
“小心點,都看得小心點,算了,我拿着給你們看就好,別弄髒了詔書,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賈政一邊嘟囔,一邊咬牙罵寶玉。
“冤家!孽子!不當人子!辜負我的一番心思……”
賈代儒和江流顧不得賈政如何,湊過去腦袋,把詔書好好的看了一遍。
這越往後看,他們的臉色也越發古怪。
封官?
竟然是封官!
還是從七品!
除了不入流的小官,那九品以上的,可是都得老妖或者舉人才能擔任,寶二爺只是個秀才文位的,怎麼一下子入了流,還是從七品?
七品及以上的官員,可是起碼得是四膽舉人,或者四血的老妖才能擔任呢……
江流來回品着味道,臉上就樂開了花,興奮道:“老爺啊,這可是好事來着!寶二爺越階做官,那是陛下看中,您氣個什麼勁?”
一邊說着,一邊還慫恿賈代儒。
“代儒老先生,您說句話,這是不是好事來着?哈哈咱們寶二爺做了官,那可是連你都沒做過的呢。”
賈代儒反手給了江流的腦門一個大巴掌,氣道:“你懂什麼?老夫不做官,不做官,那是……”
“是您老心氣高不想做?”
“狗/屁!該死的狗奴才,沒來由的就喜歡笑話老夫!老夫虛活那麼多年,要是能做官,可不是得樂死老夫,只是…….”
賈代儒看向賈政,搖頭道:“老爺,咱們府上的根底,要不要多撥給寶二爺一些,這個蠻夷副,可不是個好作的官當。”
“你以爲陛下把詔書遞進府裡是什麼意思?就是警告咱們,不許幫了那個冤家!”
賈政搖了搖頭,苦笑道:“別說再給那冤家撥些家當了,那一小隊的千里狐都得收回來,不然的話,陛下要對咱們不滿意。”
“只是不滿意?”
“那還不夠嚴重?”
賈政哼哼道:“陛下不滿意了,咱們滿門的人都別想活。你以爲陛下老了,病了,手底下就變得軟了?告訴你們,陛下要是不滿意,想殺誰,那比法道儒家殺得都狠!想當年陛下初登大寶……
該死的,我說這些做什麼!江流你去給那冤家傳個消息,當官的時候,不能用千里狐!”
江流領命而去,院子裡剩下個賈代儒,賈政的臉色就陰沉下來。
一張儒雅斯文的臉,突兀的,在人臉和青玉狐狸臉之間變幻。
“老爺,您用不着擔心,寶二爺機靈得很,不會出事。”
“我知道他機靈,但是,我怕他太機靈了,聰明反被聰明誤。”
賈政惡狠狠的咬着牙,指着夢坡齋大門的上方道:“你以爲我爲什麼壓着《憶秦娥》的才氣靈泉?就是想他少出點風頭,將來做新皇的從龍之臣,而不是如今的天子門生!”
“什麼?天子門生!”
賈代儒嚇得跳了一下,湊過去就看詔書。
只見詔書的右下角有玉璽大印,但是在玉璽大印的旁邊,還有一個比較小的印章。
“英德宏光……”
賈代儒慢慢的唸了出來。
“沒錯,就是英德宏光,這是當今陛下的私人印章。陛下親自封官,甚至蓋上了私印,不管那冤家說一千道一萬,他都成了當今陛下的天子門生!
他纔多大?他能升上幾品的官員?可是當今陛下的身體,我恨吶……”
賈政連連拍着大腿,怒其不爭道:“今個就你我兩人在,我也不怕說句大不敬的話——
當今陛下,他還有幾年好活?”
賈代儒也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是啊,陛下還有幾年好活?
在這幾年裡,寶二爺的年紀能長成多大?文位能成多高?
這寶二爺的官職,又能封上幾品?
恐怕,六品都坐不上。
可是等陛下歸天,新皇登基,身爲先皇天子門生的寶二爺,可還有機會更進一步?
沒有,不可能再有機會,除非……
賈代儒的眼睛一片血紅,驀然盯向賈政。
而賈政此時,恰好用同樣血紅的視線,和賈代儒對視在了一起。
“機會不大。”
“沒錯,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但是,要開始着手準備了。”
幾句沒頭腦的對話過後,整個大周,又掀起一片洶涌的暗流……
…
“寶二爺好!”
“寶二爺金安!”
“寶二爺,又要練習項莊劍舞吶。”
清晨的山間雲霧飄渺,秀才們有的在鑽研經意,有的還在洗刷中,卻要驅趕剛剛誕生的白霞仙子,忙碌的很。
可是看見寶玉出門,秀才們全都放下手頭的事情,真誠的對寶玉說了早安。
剛開始的時候,寶玉還挨邊回禮,可是很快的,身邊圍上來的白霞仙子,就讓他寸步難行了。
“哈哈寶二爺真的招惹白霞仙子的喜歡,您一出來,我們可就輕鬆多了。”
“我寧願不招惹!”
寶玉氣呼呼的摔出去一句,手頭上卻很輕柔的,把白霞仙子們慢慢撥開。
在青廬山學院也有半年多的光景了,因爲吸引鬼怪精靈的體質,很是交了幾個白霞仙子做了朋友。
愛屋及烏之下,寶玉對待白霞仙子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但是朋友,那是能不交往,就不交往。
因爲這種朋友,到了傍晚,那就是……生離死別。
可惜的是,白霞仙子們都很喜歡和他交個朋友……
或許是誕生在青廬山文院的關係,每天到了中午,白霞仙子的心智就已經成熟,對各種經意也有獨到的見解,她們和寶玉談詩論詞,互補有無,友誼自然建立。
以至於——寶玉很想寫一首思念的詩篇,送給這些個白霞仙子。
可是送給誰,就成了個大問題……
今天的日子如同以往一樣悠閒,先是帶着秀才們練習了項莊劍舞,然後帶着秀才們學習羅嬋娟和白南煙的琴藝,值得一提的是,自從羅嬋娟再次教導,白南煙也拿出了真正的本事。
正是因爲如此,所有的秀才成了琴藝大家,哪怕再愚鈍的,也能漂亮的彈出很多首曲子,而且悅耳動聽。
咳咳,
不得不說,這也是寶玉十分傷心的一件事情。
“哈哈,你還是彈不出一首曲子呀。”
小十八嬌軟的身子在寶玉的懷裡面磨蹭,一點不顧忌男女之防。
事實上,小十八也不需要顧忌這些。
小十八今天誕生的白霞仙子,與其她的姐妹不同,她一直纏在寶玉的身邊,要寶玉給她講故事聽。
她的名字就是寶玉給她取的,因爲是第十八個癡纏自己的白霞仙子,所以,乾脆叫了小十八。
寶玉摸着小十八的頭髮,只是一團霧,沒有實體,自然摸不到髮絲的柔順,只剩下一種溼潤的感覺留在掌心。
“你呀,要學會女孩子的樣子。”
寶玉輕笑道。
小十八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嗔道:“不學不學,學太多頭疼,還不如好好的過日子呢。”
說着,小十八擡頭看了天色,純粹的眼眸映照火紅的山間晚霞。
“到時間了呢,寶哥哥,咱們以後再見。”
“嗯,一定能夠再見!”
寶玉肯定點頭,抓住同樣是白霞組成的手,想陪伴小十八剩下的半盞茶工夫。
可是這時候,一道黃色的光暈,從後山飈射而來。
寶玉接過來,發現是一份委任狀,還有一份明黃色的詔書。
“從七品蠻夷副?即刻上任?”
“有趣,看來,老掌院把我給賣掉了呢……”
寶玉打開看了,一點也不意外。
他用手指頭挑着詔書,大聲笑道:“小十八你看看,你家寶哥哥要做官了。”
“給人家看!”
小十八連忙伸手搶。
寶玉把詔書遞給小十八,這華貴榮耀的聖旨,彷彿就是隨手寫的一片詩詞,就這樣給了小十八看。
小十八一直纏在他的身邊,不像別的白霞仙子一樣,三兩眼看書就能理解書中的經意,甚至還沒學會認字。
可是就算如此,小十八還是仔仔細細的看過去,替寶玉瘋狂的開心。
“哈哈,寶哥哥當官了,寶哥哥好厲害。”
一邊笑着,一邊跳起空靈清秀的舞蹈,應該是學的項莊劍舞,好些個都是裡面的步伐。
【一個呼吸就能學會我練了幾個月的項莊劍舞,白霞仙子真的厲害,只可惜……朝生夕死。】
寶玉嘆了口氣,看見小十八的身影開始消散,就大聲問道:“小十八,還記得我給你講的,書生給美人作詩的事情嗎?”
“記得啊,寶哥哥能不能給人家作首詩?”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記得,要給你的十七個姐姐看呢。我要去做官,有段時間回不來了。”
“好啊,咱們拉鉤!”
小十八的身體已經散亂,看不出哪裡是臉,哪裡是手,
可是仍然,
把一縷白霞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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