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挑起手指,窗外就飛進來一隻大魚,還有拇指大小,有着透明羽翼的精靈人兒。
採花娘用花瓣盛了百花露給她;
青冥魚則是瞪大了魚眼,無奈的擺着鬍鬚,好像因爲沒什麼東西給了黛玉,看起來很是羞赧。
兩個鬼怪精靈嚀嚀了一陣,林黛玉就蹙起峨眉。
“沒有瞳中人和耳中人的消息?”
聞言,採花娘和青冥魚都搖了搖頭,採花娘還捂住了臉頰,偷眼去瞧黛玉。
黛玉笑了笑,有點失落的道:“也罷,這兩種鬼怪精靈本來就稀少得很,我又不能去問老龍,畢竟插手瞳中人和耳中人的選擇,那可是天大的忌諱。”
說着,林黛玉讓採花娘它們離開,自己託着下巴,迷離的看着窗外。
瞳中人、耳中人,這兩種鬼怪精靈可是天大的寶貝。
寶哥哥現在做了武官,最需要這兩種鬼怪精靈的幫助,只要得到了,那是連九大學宮的用兵之術都用不着學。
單是依靠這兩種中的其中一種,就能成爲兵法大家!
“可惜了,太難尋找。”
林黛玉嘆了一聲。
是啊,真的太少,以至於採花娘、青冥魚的整個族羣,都沒有兩種小人的消息。
…
天色逐漸陰暗,昏暗的密林中,只有紫紗香車綻放微弱的光芒。
小石頭在車前罩了兩個紗燈,搖擺着,晃悠着明亮道路,紫紗香車沒有馬匹牽扯,就好像被燈光帶着,在崎嶇的山路上蜿蜒前行。
寶玉已經勘察過五里坨和渾河的地形,前面就是蘭若寺。
而對於這個頗爲耳熟的名字,寶玉也抱有很大的期待感。
【有趣了,那個柳樹妖魔跟倩女幽魂裡的樹姥姥差不多,只是一個是柳樹,一個是槐樹而已,那麼這個蘭若寺,是不是有個聶小倩?】
寶玉自己樂呵了一陣,旁邊小石頭就看了地圖,笑問道:“寶二爺,前面就是蘭若寺了,咱們是去那裡歇息一晚上?還是先回去,明天再來勘察地形?”
“去看看吧。”
寶玉真的很是期待。
於是香車繼續前行,車廂裡也傳白南煙清冷中帶點慵懶的聲音,好像剛剛睡醒一般。
“寶哥兒,我要你送我首詩詞?”
“好說。”
對白南煙,寶玉覺得自己不應該吝嗇。
白南煙的聲音愉快了些,笑道:“我要情詩,還要合了咱們駕車出遊的景,最後呢,不要傷感的,要開心的詩篇。”
條件挺多,但也不是很難。
寶玉瞬間有了詩詞,但是想了想,覺得自己閉嘴爲好。
情詩?給白南煙寫情詩?
寶玉可不認爲自己閒得蛋疼,要找點麻煩出來。
聽着外面沉默,白南煙哼了一聲,嗔道:“你已經答應了。”
“現在沒有。”
寶玉胡話敷衍。
白南煙還要說話,香車拐過林蔭山路,前方突然寬敞起來。
寶玉看見一片荒廢的空地,十分空蕩,但是在空蕩之中橫七豎八的倒着好些石頭墩子,一股蒼涼、恆遠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南煙被氣息衝擊,覺得有種不安,開口讓小石頭調車回頭。
可是此時,寶玉卻看見前方不是很遠的地方,有篝火的光芒時隱時現。
白南煙連忙讓小石頭停止調頭,思量道:“寶哥兒,這裡可是你的轄區,最好還是過去看看。”
“感覺不太對勁,這個破廟的氣息太古怪了。”
寶玉回了話,皺起眉頭,向着四面看去。
他的眼睛開始變亮,周圍的環境在他的眼底變得十分細緻。
他看見那些石頭墩子歪倒風化,似乎只是普通的石柱而已,可是等看清楚了,發現上面有不少紋路。
是佛像,各種各樣的佛像雕繪其上。
可是那些紋繪的佛像經過無數年的暴雨沖刷,全都黯淡了,上面還有幾個草鞋印子,似乎有人從上面奔跑而過。
他正觀看着,篝火亮起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蒼茫的歌聲。
聲音很熟悉,帶着十分憤慨的浪蕩,似乎在咆哮天道、地道、人道、劍道……
寶玉又聽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讓小石頭驅策香車往篝火的地方去。
白南煙也聽了一陣,笑問道:“好像是道士的紅塵歌,怎麼?老熟人?”
“熟人算不上,不過這個老傢伙說過,再次遇見,他就欠我一點東西。”
說着,寶玉大笑道:“咱們走,去收賬!”
…
天色陰暗,古廟蒼涼。
在這個荒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一座篝火卻在熊熊燃燒。
兩個人在篝火的旁邊,一個模樣方正威武,卻是滿臉大鬍子,好像一個邋遢酒鬼;
另一個樣貌俊秀,一雙眼睛卻是閃着市儈的光,好像就算是一個銅錢,他也要和你掰算掰算。
知秋一葉抓着一個褡褳,把銅錢全都倒出來一個個的數。等數完了,嘆口氣,指着銅錢喝道:“起!”
聲音剛落,銅錢就排成一個方陣,隨着邋遢道士的歌聲搖擺起來。
“老赤霞,別跟我說一萬兩銀子花光了,你給我仔細看看,咱們所有的家當,可就這三十九枚銅錢了。”
知秋一葉讓銅錢滴溜溜的轉,捂着耳朵大罵:
“唱個毛線啊,整天唱什麼天道人道地道劍道的,也不見你的道行精進幾分……你給老子老實交代,一萬兩銀子到底花哪去了?”
燕赤霞倒轉黑亮大劍,翻跟斗跳了回來,抓起酒葫蘆悶了一大口。
然後正氣凜然的道:“路過錦州的時候老道士看見有人衣不蔽體,給了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嗯,不多。”
知秋一葉心疼的咧起牙花子,倔強問道:“還有呢,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七兩呢?”
“那些人謝了老道士,老道士一開心,全給撒出去了。”
知秋一葉瞬間呆滯。
臉上扭曲、雙眼血紅、兩指並起。
“叭呢嘛咪吽,風火雷電霝(ling)……
燕赤霞,你他麼的個敗家子!老子跟你拼命吶……”
說着拼命,頭頂嘩啦也是火冒三丈,但是知秋一葉的眼睛一轉,惡狗似的往東邊撲了過去。
“一個銀錁子,三兩大,啊嗚。”
知秋一葉撅着屁股,抓起地上的銀錁子咬了一口。
他擡起頭,明擺着前面停着紫紗香車,還有穿着黑狐大氅的男子站在車前,可是他的眼睛一片空蕩,只映襯着寶玉手裡的銀錁子的光。
燕赤霞抓了一把滿是酒水的鬍子,把酒葫蘆扔給寶玉,嘀咕道:“嘁,討債的來了。”
寶玉把銀錁子丟給知秋一葉,也接過酒葫蘆,聞了聞,隨手丟掉。
他拿過小石頭遞來的長頸酒壺,對着燕赤霞扔了過去,笑道:“可不是討債的,是生意上門。”
說着,寶玉從袖口掏出來一疊銀票,百兩一張,差不多三四千兩的樣子。
知秋一葉的眼睛立馬黃了,跟銅錢似的,笑哈哈的彎起腰。
“哇,是生意上門了!這位大人您說話……”
他的腦袋隨着銀票上下晃動,嘴上還不停着,連珠炮似的喊道:“不管是尋仇還是殺鬼除妖,我們兩個全都接了,就算要天狼城陳長弓的腦袋,我們也敢收了錢先。”
“收了錢,然後不辦事?”
寶玉覺得這兩個人古怪的很,但是很奇怪的,他完全沒感覺到兩人對他哪怕一絲兒一丁點的惡意。
知秋一葉怪笑了兩聲,伸手抓寶玉手裡的銀票。
寶玉也不躲閃,就這樣直接給了他。
把銀票塞進懷裡,知秋一葉正常起來,笑道:“寶哥兒,我們也不瞞着你……我們兩個是從盛唐來的道士,怎麼來的,你用不着管,爲什麼來,你也用不着管,
只需要知道我們收錢辦事,而且不是所有人的錢都收。”
“那你們會收哪種人的銀子?”
寶玉摸着下巴,笑吟吟的問道。
知秋一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喝酒的燕赤霞,笑道:“我是知秋一葉,他是燕赤霞,當然,這只是化名。我們都是不願意提起過去的傷心道士,在大周只想活個開心,至於收誰的錢…….”
知秋一葉嘆了口氣,道:“比如你寶哥兒保護過半妖,比如你寶哥兒對道士、和尚都沒有歧視,比如你寶哥兒,出手大方…….”
“有多大方?”
“不知道,那要看您給多少了。”
寶玉笑了笑,掏出一個青玉製作的牌子,顏色剔透,一邊寫着古篆體的‘賈’字,一邊寫着‘香溢’兩字。
青玉牌樣式古樸,共有六邊,是一等子爵,香溢子爵的身份玉牌。
看見玉牌,燕赤霞猛然嗆了口烈酒,捶着胸口一直咳嗽;
知秋一葉的眼睛猛然縮緊,嚥着口水道:“寶哥兒,不,賈爵爺,只是一個柳樹妖魔而已,我們做道士的先天剋制於他……
您的這個價錢,未免太大了些。”
對於這個身份玉牌,知秋一葉特別垂涎,但是不怎麼敢收。
就跟他說的一樣——
柳樹妖魔身形巨大,雖然讓寶玉無可奈何,但也不過是個四膽舉人級別的水平而已,他們做道士的先天剋制妖魔,只需要打進去,滅了陰氣的根子就好。
很簡單,簡單到三四千兩銀子就算很大的價錢。
可是寶玉,卻拿出了子爵的身份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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