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也沒敢去大觀園。
上到正妻林妹妹,下到未來的通房丫頭,也不知道怎麼着統一了戰線,就是女兒家的事,用不着憂心國事的‘大老爺’管。
寶玉也樂得自在,或者說,他躲都來不及呢……
朝堂的大員們還在養心殿的外面跪着,他們要針對的安國一等侯,卻是喝了個痛快,從皇城的偏門,小心翼翼的進了後宮的大院。
寶玉拜會了赫連端容,說了好一陣子的話,讓赫連端容的眼睛發亮,賜下後宮無數的寶貝,也迫不及待的定下了水溶和賈元春的婚期。
這是親上加親,要喜事連連。
之後,寶玉離開後宮,找了水溶和水勿語,收了一大堆的封官文書、官員印鑑,放進黃玉硯臺,又同樣靜悄悄的出了皇城……
…
大觀園裡,一片平靜,好像並沒有暗流洶涌的樣子。
可是寶玉進了大觀園,覺得自己從沒像現在一樣,進自己的家還跟個水平差勁的小賊似的。
不只是後院失火的關係,還有那個櫻桃小妖——
盧照鄰說除了葉少卿以外,還有一隻黑貓也跟着來了,可是,寶玉沒有看到……
…
香溢樓前,聚集了黑壓壓的成片的人。
都說人一過萬,無邊無垠,幸好大觀園夠大,他的香溢樓,也有一片十分廣闊的院子……
賈璉、賈環正在給他的香溢樓更換牌匾,要換成安國樓,蘭哥兒在旁邊湊趣,還有趙貴寧等一百零八手足、白氅老竹、白氅幼竹笑着觀看。
寶玉略微停了步子,過去的話肯定被人圍着,可是現在,他有事情沒有想透……
大周,到底該往哪個方向發展?
寶玉來自信息發達的二十一世紀,自然清楚科技的好處:
百姓的衣食住行,各種民生……如果他快速的傳播自己的政令,發散自己的道理,科技側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
這裡,
到底是儒家的大周!
秀才可以紙上談兵;舉人可以出口成章;進士可以言出法隨……
這有了進士文位,簡直等同於曾經仰慕不已的神靈。
而且,學士文位已經不遜色於二十一世紀的教派中最強的神靈,大學士,更是可以摘星拿月,傾四海之水以洗蒼穹!
再往後的大儒有多厲害?寶玉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
【既然修行更強,那麼,除了衣食住行的四項民生以外,別的科技不需要搞出來,重點放在修行方面。】
寶玉做了決定,新的問題又出來了:衣食住行四項民生,可是關係着億億萬的百姓……
他還記得曾經看過的《英國產業革命史》,工業的發展創造了巨大的社會財富,但是下層人民的民生卻日益惡化。
機器的使用導致手工業者的破產,失業人口增加,女工童工的使用更是導致工資水平的下降——
珍妮紡紗機改良了好幾次,要不是他壓着,使用的地方早就出現了這種問題!
【慢慢來,一定要慢慢來,穩住,拿捏妥當,一直到……得到破空飛舟的製作方法!】
寶玉做了決定,從茂密的柳枝後走了出來。
環哥兒正在更換牌匾,站得最高,看見他興奮的飄蕩而下。
寶玉做了小公爺後,賈府早就不存在什麼嫡子、庶子的待遇差距了,就算是旁支,也得到了巨大的好處。
環哥兒沒了往日的陰霾,反而期待起來:什麼時候,寶玉會讓他做了榮國公?
一個國公,已經是環哥兒最大的追求……
寶玉衝着衆人笑了笑,人太多,早就不是以前可以挨邊打招呼的時候。他從黑狐大氅裡伸出手,揮動袖口,登時有嘩啦啦的印鑑、封官文書撒了出來。
有兩千多印鑑,還有兩千多卷封官文書,摞成了小山的模樣。
趙貴寧等人已經知道這事,還是被嚇了一跳,那些白氅老竹、幼竹,還有賈璉、賈環、賈蘭,更是嚇得張大了嘴巴,啊啊啊的,最後瘋子一樣的笑了起來……
“寶哥兒,這是,這是多少的官職?有多少的封賞?”
賈璉唰的一下拽開了北城衛指揮使的官袍,活動臂膀,一個接一個的看了過去……
寶玉隨口道:“是一十八座大城,以及大城下屬的小城府尹、府守備、以及府尹之下所有主官的職銜。”
說到這裡,他招呼趙貴寧等人查找自己的文書、印鑑,對更後面的白氅幼竹笑道:“你們分了批次,跟着白氅老竹去任職的地方,過不了多久,這些大城、小城下屬的縣衙、鎮衙就是你們管理了……
官有點小,陛下沒法親自處理,所以需要晚上一些。”
“謝寶二爺!”
“做官啊?這是……做官!”
“真的是做官!哪裡小了?縣令、鎮守也是一方父母青天啊……我是不是可以光宗耀祖了?”
白氅幼竹們很守規矩,可是此時,夢寐以求的,曾經不敢想象的事情放在他們的眼前,根本忍不住失態的表現。
趙貴寧看見寶玉擺手,就告了退,把白氅老竹和幼竹全部帶走。
隨着吟哦聲四起,場上很快就剩下幾個湊熱鬧的,也都不是外人……
盧照鄰很有眼色,看見寶玉要訓斥的樣子,掏出書卷就要溜了。
葉少卿還是巴巴的跟着盧照鄰,路過浪青玄身邊的時候,沒捺住好奇的問了:“喂,你說的風流是什麼意思?”
“風流?”
浪青玄愣了一次,把酒甕擱在一邊。
他笑起來臉上的三道疤痕皺緊,古怪的去揪櫻桃小妖的臉頰:“所謂風流,就是你這樣的美人坯子,我也不想要放過吶。”
嘭!
一拳。
浪青玄的血色鎧甲凹進去小小的拳頭一塊,他的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踉蹌摔退到寶玉的身邊。
“三靈妖將的實力?賈寶玉,你家的小丫頭都這麼嚇人嗎?”
聞言,寶玉打了個寒顫,帶着求不得進了安國樓。
方思民稍微停了一步,撓了撓油光鋥亮的腦袋:“還有更嚇人的,你小心了,要是有遺言的話,早點去和李嬤嬤講。”
李嬤嬤是寶玉的奶孃,想起按照輩分,寶玉得叫浪青玄一聲……
呸!
打死不認,
他方思民,可是和寶玉一個輩分的……
…
要說平常的話,求不得早就去笑了浪青玄,
可是今天,他跟着寶玉進了安國樓,立馬問道:“你不讓趙貴寧他們用了印鑑大珠,是怕神魔之障的事情傳出去?”
“早晚要傳出去的,但是現在不行。”
所謂用了印鑑大珠,並不是說趙貴寧的等人的官印上有一顆大珠,而是寶玉的官印上有這麼一顆雪白的珠子。
國監的官員和朝堂大員的印鑑一樣,都有這麼一顆大珠,可以吸納下屬官員聚集的百姓願力。朝堂官員的爭鋒,說白了,就是爭奪更大的勢力,更多的屬官,從而得到更多的百姓願力。
進士的修行比舉人難了太多,要是沒有這個,很可能像孫長久一樣,幾百年也就是一個立柱進士了……
求不得低聲道:“趙貴寧他們會給你提供管轄區域的百姓願力,等他們做了進士,也可以靠着你,不受神魔之障的掣肘。這是好事,爲什麼怕傳出去?”
“有書館在,我暫時不缺百姓願力,要是把這個暴露了,會有多少官員附庸於我?朝堂的大員,可不只是人人自危這麼簡單了……
咱們能碾壓他們,但也不能把人給逼瘋,那麼多封號進士呢,打不過。”
“所以,你不讓我暗殺以吳能爲首的王道官員?”
“別刺激他們,還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寶玉小心提醒了一句,說真的,也是特別意外。
記得他在皇城外被砸了一次,求不得竟然聚集了二十幾名綠林裡的亡命妖將、進士,要血洗幾家府邸。
這個草莽文人,平日裡裝傻充愣,關鍵的時候,狠着呢……
方思民跟着進來,笑道:“朝堂的事情,寶玉兄見識的更多,咱們聽他的就是了。我呢,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
“什麼事情?”
寶玉和求不得都看了過去,方思民也是個靈敏的,說不定發現了他們沒注意的一些東西。
可是,方思民古怪的笑了笑,詭異的道:“今個求不得兄臺怎麼不作死了?反而是浪青玄作了大死……
月滿銀崖前輩悄悄的來了京都,如今,又在哪裡興風作浪?”
寶玉撇了撇嘴,沒吭聲。
他聽盧照鄰說過這事,不過,那麼強悍的存在他管不了。就算人家去問心宮找麻煩,他這個問心宮弟子,也得老老實實的躲着……
寶玉只是稍微想想,可是沒想到,他的猜測,還真作了準……
…
問心宮的雲臺上,六郎朗誦着先賢的文章。
他是幫胡鷹讀的,以他白紙文人的能耐,能夠讓胡鷹稍微緩解下神魔之障。
可是,突然,漫天有星辰灑落,雪千裳在雲臺上顯化了身形……
“見過宮主大人。”
六郎是問心宮的弟子,可以行禮就好,胡鷹不是問心宮的人,卻要雙膝跪地。
別說是他了,就算是法道儒家剩下的七位老祖,見着雪千裳也不敢多喘半口氣。
然而,胡鷹完全沒有想到,雪千裳竟然也肅整了面龐,彷如女皇一般的清冷威儀被另一種徹骨的寒風完全鎮壓。
她把兩手交疊在腰肢的一邊,像個普通女子一樣的行禮道:“千裳見過姐姐。”
姐姐?
姐姐?
姐姐!
只是聽見這兩個字,胡鷹就嚇得渾身冒汗。
他雙膝跪地慢慢的往平臺的邊緣挪,還沒忘了扯住六郎,一起老實的摔下了千丈高空。
沒人管他們,就在他們摔下去的那個瞬間,一隻矯健的黑貓,踩着雲朵跳上高臺……
一隻黑貓,看起來很普通,在雪千裳的身前踱步。
雪千裳則是清冷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匯聚了,好像山泉一樣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汗滴落地的聲音越來越密,她是真的怕……
月滿銀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喵了一聲,嚇得雪千裳一個哆嗦,這才勾起了貓嘴道:“告訴本座,賈寶玉和水勿語、水溶說了什麼?”
“只有四個字。”雪千裳特別老實。
“什麼字?”
“民富國強!”
噗!
月滿銀崖一下笑噴。一隻黑貓,就在平臺上打起滾來……
民富國強是很正常的事情,雪千裳不知道月滿銀崖爲什麼笑得這麼厲害?
笑過之後,又爲什麼一句話不講,就在問心宮住下了?
她拿這隻黑貓沒辦法,只好更加的關注寶玉……
…
很長的一段時間,寶玉那邊沒有動作。
每天只是去國子監讀書,倒是求不得,三天兩頭的去‘拜訪’賈雨村。
對了,最近還有兩件大事情亂了金陵……
第一件事,赤城王水勿語回了西海;
第二件事,是水勿語舉薦了賈雨村做戶部侍郎,而且,在進士大考之前,賈雨村竟然凝聚了半金半銀的強悍文宮,成就了進士文位。
寶玉聽到這些消息,每天還是一樣,看書,回府,兩點一線。
可是,就在這麼一個春風撫動三千里金陵的日子,寶玉還沒出門,王善保就進來稟報……
“問小公爺金安,門外有吏部侍郎賈雨村,還有三位行商前來拜見。”
行商?寶玉眯了下眼睛。
王善保連忙看了四周,見沒外人,就湊近道:“主子,是您等的那種行商。”
“很好,讓行商先進來,賈雨村呢,就再吊他半個時辰。”
王善保領命出去,可是剛到門口,就和人撞了一個滿懷。
見到這人,王善保老實的站在旁邊,要等寶玉和來人說話……
沈千見了寶玉,要炸刺,又有點不敢,氣呼呼的道:“爲什麼加價收回了珍妮紡紗機的使用權?大周的國土那麼大,自己做的話不但掙不了銀子,運輸上還會虧本!”
“我知道,所以沒打算擴大桑植的規模。”
寶玉示意沈千落座,自己也喝了口茶。
沈千可沒這種閒情雅緻,想起可能賺不到的銀子,他的心比刀割還疼。
“爲什麼不擴大規模?有銀子你不想賺?”
“賺銀子?”
寶玉放下茶盞,很輕的笑了:“我本來就沒想擴大規模,要是規模擴大了,會有多少織戶失去營生?咱們以後還有別的生意,會造成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桑、絲綢吃人的事情,我不要做……”
他認真的道:“如果我只是個普通的商人,我會只想着賺取銀兩;
如果我只想在大周翻雲覆雨,也不會在乎資本的萌芽;
可是我賈寶玉要的是百姓願力,自然要百姓有錢賺,有錢去學堂、私塾甚至書館。我要的,是成聖的路。”
“可是你不擴大規模,就影響了富商大賈、鄉紳、世家甚至官員的利益,會有人說你沽名釣譽,會有人再次壞你文名!”
“簡單啊,教你個辦法,股份制,另外……”
寶玉把一卷造竹紙砸了過去,揮手攆人:“你以爲自己還是那個小小的豪商呢?你是大周的皇子……
混賬東西,把股份制記熟了,生意上好好的做,哪個想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你當皇子的不能殺人?永昌侯留給你的家底是吃乾飯的?”
對啊,我是皇子了……
沈千挺起胸膛,衝寶玉伸出手,“給孤拿來。”
“什麼東西?”
“孤的賣身契。”
沈千一臉的理所當然。
寶玉眯起眼睛,擡起腳,嘭!
“混賬東西,本爵爺連水溶都敢揍,你個區區皇子……”
…
大觀園的待客廳堂,三名‘行商’看着一身皇子華袍的沈千飈射出去,撞碎樓閣,撞碎廳堂,撞碎圍牆,臉上的腳印格外顯眼。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底滿是詭秘……
“諸位,寶玉有失遠迎。”
寶玉從後院去了廳堂,和三位行商說了話。
那是賓至如歸,也是和善退場。
只是,這三個行商離開的時候,沒發現外面拐進來的,一身白氅的賈雨村……
“地狼、天狗、贏魚三族的探子?”
賈雨村身懷盛唐的秘法,一眼看出了三個行商的來歷。
他和行商們擦肩而過,徑直走向了寶玉的安國樓,在安國樓的第一層見了寶玉……
賈雨村和寶玉一起坐下,抿着清茶,誰都不第一個說話。
這裡是寶玉的府邸,最後,還是賈雨村搖了頭,苦笑道:“寶哥兒,您剛坑了三族的探子,接下來,是不是,要坑我賈存周了?”
“我有銀子。”寶玉微笑道。
“大殿下要銀子,我賈存周不要。”
“我有百姓願力。”寶玉笑得更加燦爛。
“好吧。”
賈雨村臉上的皮膚繃起來,認真的問:“您要什麼,您說話。”
“破空飛舟!”
寶玉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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