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春去秋來。
如趙觀棋所料,白牡丹真的被百姓給邊緣化了,要不是殷無極和水勿語在,怕是百姓敢用石頭丟她,硬是把她趕出了清水鎮。
白牡丹在棋局的附近蓋了四間草棚,一間給殷無極,一間給水勿語,一間給她自己,剩下的一間,則是給了襲人和晴雯。
殷無極和水勿語每日修行,晴雯和襲人,則是伺候寶玉的飲食。
到點喂水、餵飯,洗澡就沒必要了,寶玉處在頓悟中,三丈之內,沒有半點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突然,遠處有人笑着說話。
襲人轉頭看去,見是一位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這位女子和林黛玉的柔弱紅袖氣不一樣,和白牡丹的華貴哀憐也不一樣,而是妖嬈裡帶着狠厲,狠厲中,卻有一絲絲的,極爲縹緲的出塵之感。
彷彿,她不是塵世中人……
水勿語和殷無極也看見了來人,渾身發寒,三萬六千個毛孔全都滲出了嘩啦啦的冷汗。
他們連忙上前,擋在了這個女子的身前……
“來者請繞路。”水勿語低低的道。
“不管是誰,請改道行走,黃石公道果傳人殷無極記得閣下的情誼了。”
殷無極呲起了鋒利的爪牙。
來人眨眨眼睛,一股子嫵媚、風塵,還有極端的妖異血腥撲面而來,然後,女子雙手合十,淡淡的道了聲:“苦海無邊,昏沉無岸~~~”
這一聲過去,殷無極和水勿語全部呆滯,任由女子往前行走。
女子到了寶玉的身前,偏着腦袋看寶玉的眼底,當看見裡面微弱的圓,登時笑了個痛快……
“好好好,這是,只在傳說裡的一元本心?
十年啊,小僧每日接納恩客二十二人,如今,已然遭受了近八萬濁世腌臢的欺辱,切下手指二十餘萬根,可是,小僧還是不懂女兒心思,更不明白,你寶哥兒憑什麼得到尊者名號了?
如今小僧懂了其中一條,一元本心小成,加上真文人境界,小僧輸得不冤枉。
小僧……
認輸了。”
淚飄零吹了一下飄在臉上的秀髮,殷無極等人立馬醒了過來。
殷無極護住了想要上前的襲人和晴雯,水勿語就高舉大戟,戟鋒斬斷大天,也要破了淚飄零的腦門!
“苦海無邊,施主,莫暴戾。”
淚飄零伸出手指,細嫩的指肚在大戟上輕輕一點,登時是大戟碎裂,水勿語的夸父大甲也被崩開了鎖釦,化作散碎的甲片激射出去。
有甲片射向寶玉的腦門,淚飄零就伸出手掌,把那些甲片全部拍在了地上……
“看閣下所爲,應該不是我等敵人?”
水勿語一身金光,皮膚宛如最美的璀璨黃金,鏗鏘開口。
淚飄零就點了點頭,朝着更遠的地方去了……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大周赤城王,你的八九玄功奧妙無雙,堪比天下任何道果,還請將來,讓小僧不要寂寞。
另外,還請告訴寶哥兒:小僧已經遭了千人騎,萬人壓,雖然,小僧還是沒能理解忘憂和無夢的做法,但是這些苦楚,夠他賈寶玉減輕對小僧的殺意了吧?
他是忘憂和無夢的哥哥,小僧一世,都不想和他爲敵……”
隨着聲音淡去,淚飄零的身影也逐漸暗淡,最後變成了一片綠葉,逐漸消泯在黃色的泥土中。
水勿語等人還在納悶,就見棋盤噼啪碎裂,黃石公、趙觀棋、趙行子,連着寶玉一起,臉龐都開始劇烈的顫抖。
他們的眼瞼輕輕的顫,彷彿,隨時都會醒來……
…
“佔盡天下優勢,棋,卻敗了?”
“是啊,敗了,如今白子喪了江山,黑子以淤泥臭蟲之身,化作九天騰龍,滅殺天下,又獨佔大局!”
趙觀棋喃喃自語,趙行子卻是瀟灑的一拍棋盤,把碎裂的棋盤徹底碾碎。
他扯着自己的哥哥對黃石公行禮,笑道:“前輩大才,我等自知不堪,沒有能耐得傳前輩的道果,我等,告辭了。”
兩人轉身要走,掃視四周,卻是猛然木楞,乃至於呆滯無言。
他們看見附近的樹木已經長高,青石壘砌的建築也滿是斑駁,這一盤棋,卻是不知道下了幾年。
然後,他們飛快轉身,入眼,就是寶玉笑吟吟的臉……
“原來如此,天下自有一絲生機!不捨棄,不放棄,敢說蚱蜢不可成龍?”
寶玉笑得歡快,他看着黑子逆轉大局,看着黑子指點江山,彷彿把自己的一生經歷了一遍。
他可以更強,可以成聖,可以讓天下施行自己的政令,雖然現在很弱,但是將來,敢說不可成就真龍?
笑,是瘋狂的大笑;
紅,他的臉色,是火一般的赤紅……
突然,寶玉倒噴一口大血,整個人萎靡下去,眼底,也閃現出一座巨大的文宮!
“所有的星辰殘卷全部墜落!無數的琉璃大瓦,不,這是龍靈大瓦,竟然,差點擠碎了我的文宮?”
寶玉失聲驚叫,踉蹌着連連倒退。
他每退一步,狂暴的才氣就涌出體外,化作刀鋒劍芒,瘋狂的攪碎了整座小鎮。
殷無極和水勿語過來攙扶他,剩下白牡丹搶救小鎮的居民,而他們,對那些給白牡丹臉色看的小鎮居民,連一絲搶救的意思都沒有……
“我沒事,就是,噗!”
寶玉安慰趕過來的襲人和晴雯,話沒說完,又是連噴十餘丈的鮮血霓虹。
他的眼底有文宮顯化,文宮的頂部堆滿了龍形的琉璃大瓦,大瓦前後銜接,又要壓實,要更加緊密,卻是數量太多,從文宮的頂部炸了下去,摔滿了十萬裡金臺!
“幾年?黃石公,這盤棋你們下了幾年?
我,又是頓悟了幾年?”
寶玉驚呼出聲,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實力進步太快,誤了提升文位的時機,以至於才氣太過洶涌,這才弄得晉升失敗。
他的文宮本來就是無比堅固,能達到這種地步,恐怕……
【該死,我起碼消化了數萬點文人淚!
該死,只知道頓悟,那漫天的星辰殘卷,卻不知道領會了多少!】
寶玉生怕損傷了自己的潛力根底,連忙要內觀文宮。
可是,他的面前,突然有兩人發笑……
趙觀棋盯着寶玉嘴上的血漬,陰狠笑道:“狹人榜排名第兩千三百六十五位,隕風趙觀棋,請戰摘星尊者!”
“抱歉了摘星尊者,您身受重傷,正是我等得到尊者名號的大好時機,這事怪不得我等。”
趙行子跟着笑:“狹人榜排名第兩千三百二十七位,陰火趙行子,請戰摘星尊者!”
這話一出,三人身上登時有玄奧顯現,寶玉知道在請戰出口的同一個瞬間,盛唐的官府就有了氣息顯化,他只能選擇其中一個應戰,誰也不能幫手。
也就是說,此時,他必須應戰!
寶玉把才氣勉強壓制,臉色死白的問道:“你們這是要趁人之危?”
“沒錯,是趁人之危,但是,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摘星尊者,您應該懂。”
趙行子指了指碎裂的棋盤,又對閉目小憩的黃石公行了一禮,笑道:“我等沒拿到道果的機緣,這尊者名號的機緣,自然不能放過了,還請摘星尊者選擇一人,不管是鄙人,還是鄙人的大哥,我等,願意在您墳前三拜九叩,以謝今日之罪。”
“哈哈,兩個小子,以爲自己必勝了?”
突然,黃石公睜開眼睛,虛弱的笑,整個身體都是若隱若現。
在同一時間,寶玉祭出君子大劍,笑出了同樣的話語……
“你們以爲自己必勝?是不是沉浸在棋局裡太久,忘了在這裡下棋了幾年?
黃石公都得閉目調息,你們數年不吃不喝,還要凝神行走棋局,你們的神念,還能控制自己的才氣嗎?”
聞言,趙觀棋的臉色大變,一張嘴,就是嘔出了大片的鮮血。
他要運用自己的才氣,可是神念太弱,暴亂的才氣,差點炸碎了他的身體。
趙行子踉蹌後退,指着寶玉驚呼道:“摘星尊者,你乃是尊者身份,怎麼能趁人之危?我等,不挑戰就是了!”
“呵呵,趁人之危嗎?很好,那麼,本尊者,接下了你們兩人的挑戰,你們,一起上吧!”
“摘星尊者,你枉有尊者之名!”
趙行子暴怒大叫,可是很快的,他就再也叫不出來。
只見劍光閃過,兩顆大好頭顱智商藍天,兩具無頭的屍體,則是衝起了,黯淡的血泉。
他們數年不吃不喝,就連血液,就幾乎變成了枯萎的顏色……
寶玉收起了君子劍,摸摸肚子,笑道:“好襲人,好晴雯,這些年你們都給我喂水餵飯呢,我一點都不餓。”
“二爺(夫君),那也得吃點東西,這都九年了,您可是都沒嘗過奴家(妾身)的手藝了!”
襲人和晴雯圍了上來,寶玉勉強扯出一絲笑,整個人,就是嘩啦栽倒……
…
風,吹散了清水鎮廢墟的煙塵,可是,吹不進寶玉的文宮世界。
寶玉被吸進了十萬丈金人,從腳下撿起龍形的琉璃瓦。
略微觸碰,就有無數的學識閃現……
感謝月上寒宮寂打賞500個大錢,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