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姐,那個男人與你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這個問題陳瑾問了四五遍,而那個姓荷的女人卻一直緘口不答,不過陳瑾從她嘴裡,還是知道了許多東西。
比如像現在穿越的這個黑漆漆的空間,是她使出來的空間轉移的法術,不論兩地相隔多遠,只需在這個空間裡跨出幾步,就可以到達。
還有那個金甲男子,姓燕名難歸,讓陳瑾失望的是,這個女子的姓名並沒有他想的那麼清雅,據她自己說,她就叫荷姑,而且她的姓,是荷花的荷!
除了這些,她就再也不肯透露一點別的訊息。
荷姑習慣了陳瑾的聒噪,不再理他,只是不停的換着地方,一會到大漠,一會又轉到海洋中的荒島上,一個地方不會停留超過十分鐘。
陳瑾囉嗦了一陣,見她不再理睬自己,於是靜下心來仔細查看體內的情況,脖子上的那處筋脈已是疏通的,而另兩處卻依舊是老樣子,並且還積累了大量的靈氣在斷開的筋脈附近,雖然沒有那種膨脹欲裂的感覺,身體卻還是不能動彈。
所以,荷姑一直提着他,他也趁機使勁嗅着這個美麗女子身上傳出來的淡淡香味。
終於,又一次來到一個遍地黃沙的沙漠,荷姑嘆了口氣,把他放了下來,手一揮,一片陰影擋住了暴烈的太陽光,輕聲說道:“大概可以避開他一陣了!”
陳瑾忍不住說道:“你何必怕他呢?可能他也未必就是你的敵手!”
荷姑黯然了一下,搖搖頭道:“不是的,第一,我不能與他爭鬥,畢竟,畢竟……還有,三哥非常厲害,我救你那一下子,只不過是他沒想到我會真的出手而已!”
陳瑾突然感到一陣愧疚,自己害的兩人反目成仇,還在這裡挑撥荷姑去與她的同伴動手,不過隨即他又理直氣壯起來,自己沒招惹他們,就被兩人弄得不死不活,雖然這個女人救了自己,不過她畢竟與那個男的是一夥的。
陳瑾又勸說道:“你也不用把他打傷,用個法子把他制住一會就可以了!”
荷姑又搖了搖頭,正想說話,突然一陣大笑打斷了她,旁邊的空氣現出一條黑色的裂縫,燕難歸從裡面慢慢的走了出來。
荷姑一驚之下,提着陳瑾就要逃跑,燕難歸呵呵笑道:“五妹,你那幾手,瞞得過我麼?不用費勁了!”
荷姑發覺四周的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知道他已做了手腳,嘆息一聲,說道:“三哥,放過他吧!”
燕難歸口中呵呵大笑,臉上卻一絲笑容也沒有,他看也沒看陳瑾一眼,盯着荷姑,突然問道:“五妹,你真爲了他與我翻臉麼?”
荷姑低頭想了一下,堅定的點了點頭,又開口道:“三哥,如果你放過他,我與你回去領罪!”
燕難歸臉上閃過一絲狠厲,隨即又變得柔和起來:“五妹,你忘了當年誰幫你擋的那一刀?還有,你遇到劫難時,是誰千辛萬苦的幫你找的藥……”
“別說了!”荷姑捂住臉,從手指縫裡沁出淚水,她抽泣了片刻,低聲道:“我知道三哥對我一向都好,不過,你也知道,如果當年不是他,也沒有我荷姑今天……他既然附身在這個人身上,想必是有什麼用意,我就算幫他完成這個心願吧!”
她說完這些,擡起頭來,一臉的堅定,看着燕難歸:“三哥,我最後叫你一次三哥,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不過我記着他的情,也記着你的情,真讓我好生爲難啊!”
陳瑾本來擔心她被燕難歸說動,現在心頭終於落下了塊石頭,大聲喝彩道:“對,荷姑姐姐,有恩不報是爲小人!”
燕難歸終於轉頭盯着陳瑾,看了他半天才道:“小子,一會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
陳瑾迎着他的眼睛,毫不退避的與他對視着,聽了他的話,接口道:“我與荷姑姐姐共同進退,有難同當!”他知道燕難歸對他極爲憤怒,求饒服軟那是不管用的,就算管用,他也不屑爲之。
燕難歸爆發出一陣大笑:“就憑你這卑賤的人類,配說什麼共同進退?我把你撕成粉碎,她我照樣不會傷害的!”
說完這話,他往前跨了一步,這簡簡單單的一步,讓他在一瞬間來到陳瑾身旁,而原本平靜的沙漠裡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吹得沙石不斷揚起。
一直在蓄勢待發的荷姑叱喝一聲,一片碧綠色的光芒籠罩住陳瑾身體,燕難歸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淡淡說道:“五妹,我是不忍心傷你,當真就以爲我傷不了你麼?”
他身上突然金光大盛,手裡幻化出一柄金色的長弓,輕喝一聲,一道炫目的光箭對着荷姑面門射去。
荷姑手裡的笛子連連揮動,又退後了六七步,這才把那道光箭給打散,不過她的臉色已變得有些慘白,身體也有些搖晃。
“五妹,你不適合戰鬥,多年前我都說過這句話……我的第二箭,只怕你都接不住了,放棄吧!”
荷姑咬了咬牙,揚聲道:“事在人爲,來吧!”
燕難歸臉上閃過一絲不忍,雙臂張開,喝道:“接不住的話,你就叫一聲,我真的不想傷你!”
這第二箭更是聲勢大增,耀眼的光芒連天上的太陽光也給比了下去,陳瑾擔心的看着荷姑,突然間升起了佩服的感覺,像這麼堅持的人,他倒從來沒見過。
雖然他知道,一旦荷姑失敗了,他的命運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不過他心裡居然沒有半點害怕,眼睛還睜得大大的,看着場中的兩人比鬥。
突然一陣香風傳入他的鼻中,耳旁有人輕輕說道:“咱們走!”眼前一黑,他知道又進入了那個空間隧道里。
不過他疑惑的是,進入這個隧道的時候,明明看見荷姑還在場中拼力擋着燕難歸的光箭。
“咱們快……快一點,如果在這裡被他抓住了,那就再也逃不了了!”荷姑聲音沒有了剛纔的清脆,不僅帶着一絲沙啞,而且還聽得出她似乎十分疲憊。
“到底是怎麼回事?”陳瑾還是忍不住問道,“我進來時,明明看見你還在外邊!”
荷姑喘了口氣,低聲道:“我捨棄了一點本體,他一時間沒認出來!”
而此時,大漠裡燕難歸正咆哮着仰天怒喝:“五妹,爲了他,你連修煉多年的本體也捨得捨棄麼?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話,你的修爲要倒退多少?”他的手上,拿着一段碧綠得似乎滲出水來的荷枝。
陳瑾眼前一亮,發覺他們已來到一個沼澤旁邊,四周都是綠油油的藤狀植物,他們的落腳點,恰好是在沼澤中的一塊石頭上面。
荷姑一放下陳瑾,口中喘息幾下,突然噴出一口綠色的液體,她神色萎靡,臉色蒼白得嚇人。
陳瑾躺在地上,看着她的樣子,突然感到又是感激,又是心痛,他雖然不知荷姑爲了救他捨棄一些本體意味着什麼,但眼見她此時的樣子,猜也猜得到代價不會很小。
他突然感到有些慚愧,堂堂一個男人,居然要女人護着,這是以前他不敢想象的。
“你把我交給他吧,免得到時候與我一樣的下場!”他盯着荷姑的臉,第一次沒有嬉皮笑臉。
荷姑咳嗽了幾聲,看着他,眼睛裡似乎有了點笑意:“你不是說咱們有難同當麼?”
陳瑾有些尷尬,說道:“我那是開玩笑的,說真的,你把我交給他,你自己就沒事了,我與你無親無故的,你沒必要爲我那麼拼命!”
荷姑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三哥雖然對我極好,不過他還是不敢違背……嗯,到時候我還是一樣的要受苦,與其那樣,不如盡力一搏,呵呵,好歹也算交了你這個朋友!”
陳瑾一陣激動,大聲說道:“我陳瑾在此發誓,一旦我身體恢復正常,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讓你先受到傷害!”
荷姑眼睛閃過一絲異色,過了良久,微微一笑,卻沒有吭聲。
陳瑾一時衝動,說了那麼一句話,又感到有些反悔:她這麼厲害,都對付不了燕難歸,自己算個屁啊!
不過他小心的看着荷姑的臉色,沒有見到她露出嘲笑的神態,只是靜靜的低着眉,若有所思。
兩人各有心事,一時間靜了下來,只聽見叢林裡各種鳥叫聲與昆蟲的名叫,還有風聲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我最後問一句,五妹,你定然是要護着他了?”遠方一陣金光閃過,燕難歸的**滿拉,對着他們倆,冷冷的說道。
荷姑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然張開雙臂,擋在陳瑾面前,她柔聲說道:“我就知道躲不開三哥多久的,三哥,我的性子你一向很清楚,我說過的話,幾時不算數了?”
燕難歸臉色凝重,**慢慢的拉圓,喝道:“那就沒話說了,接招吧!”
荷姑眼裡閃過一絲決絕,慘白的臉上突然涌上紅暈,站在陳瑾面前的身體卻一點不動。
陳瑾盯着她妙曼的背影,眼裡突然一酸,不知怎麼突然想流淚,或許是因爲將死了吧,或者是因爲這個女子不離不棄,用生命維護着他——雖然他知道大概是爲了附體在他身上的那個‘老先生’。
不過儘管如此,他心裡還是有一股說不明白的情緒涌了上來。
過了良久,燕難歸艱難的放開手裡的**,嘆息道:“五妹,畢竟咱們相處了這麼久,我也記得當年我被打的幾乎神魂具滅的那一次,是你在牀邊整整照顧了我半年,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你能躲過我十天,我再也不會爲難你了!”
這話說完,他立即消失了,空中還留着他的話音:“這一次就當還了你的情,下次再見,我定然不會再手軟,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快走吧,我給你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