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去

八點整,陳瑾已洗漱完畢,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居住了幾年的屋子,方琪的照片依然放在桌子上,他知道她會回來拿走的。

伸手準備拉開門,看見門背後寫着的幾排字,又停了下來,那幾排字是陳瑾與林琳分手後一天喝醉酒了胡亂寫上去的,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小詩:我愛你\可是我不敢說出來\我怕說出來我會死去\我不怕死\只是怕\在我死後沒人如我這般愛你。

方琪剛開始的時候,怕觸及到他的痛處,雖然看見了,也只是臉色有些複雜,並沒有說什麼,到了後來兩人漸漸熟識,她滿臉酸意的先恭維了陳瑾的文學修養,然後逼迫陳瑾在後面加了一句話:獻給琪琪!

想着這些事,又有些傷感涌了上來,陳瑾使勁搖了搖頭,長嘯一聲,走出門去。

嘯聲是武林高手用來表達情感的一陣方式,陳瑾本身練武,又喜歡看武俠書,既然走了,肯定要表現得大俠一點。

不過書上可沒教怎麼發出嘯聲,他的那聲長嘯,不過是一聲尖叫,就像一隻打鳴的雞突然被人扭斷了脖子。

片刻,周圍團轉罵聲一片:“他媽的,誰那麼無聊,大早鬼叫什麼……”

“狗日的,人家還要睡覺啊……”

“幹事情晚上幹啊,大早亂搞什麼……”

…………

陳瑾微微一笑,心中的鬱悶少了很多,偷偷走下樓去。

到了公司,寫了一封辭職信壓在電腦鍵盤底下,轉身走出公司大門。

身後傳來幾個聲音:“哎,那個小夥子是誰?怎麼沒見過?”“嗯,又是關係戶吧,看看,多自由,來露一下面又走了……”

在長途客車站候車室等車的時候,陳瑾突然覺得身上那股原本微弱的氣流猛然間劇烈的運動起來,他腦中現出一些零星的圖片。

火山的爆發,火紅的岩漿到處流淌……一大羣人漂浮在空中,穿着古老的服飾,人人臉上都出現一種絕望的表情。

高聳的山峰開始崩塌,陸地出現了裂紋,森林燃燒起來,大海也似乎開始沸騰。陸地上無數的生命驚慌失措的逃竄,更多的在岩漿大火中掙扎。

陳瑾看見那羣古人交談了一會,似乎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人人臉上露出一種肅穆的神色,突然從他們身上冒出陣陣金光。

嘩啦一聲閃電,蒼穹中裂開一個黑壓壓的裂縫,那羣人中有的支持不住,掉到地上在岩漿中掙扎,轉眼就被岩漿湮沒,而還在空中漂浮的一窩蜂向着裂縫飛去,瞬間消失在裂縫裡。

片刻時間,地上的震動更是劇烈,整個大地沒有一塊完整的土地,生命也不復存在。

畫面一轉,大陸上的火山、地震、岩漿消失了,變成一片死氣沉沉的陸地。然後漸漸的,從海水裡爬出一些生物,而陸地上也開始蔥蔥郁郁。

再接着出現腰間穿着動物皮的野蠻人,他們手裡拿着樹枝石塊追打着到處奔跑的動物……

“喂,幹什麼了?大白天就做夢啊,嘴巴張那麼大……”一隻手在陳瑾肩膀拍了一下,隨即一個人在旁邊坐下。

陳瑾吃了一驚,顧不上思考爲什麼腦中會出現那麼清晰的一幕生命的起源影像,睜開眼看着旁邊這個人,有些不快的說道:“你不知道打擾別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特別對於一個陌生人來。”

打擾他的人是一個小胖子,大約二十出頭,臉上長着些細細的雀斑,還有幾顆耀眼的青春痘。他笑呵呵的說道:“剛纔買票的時候我排在你的後面,恰好看到你與我同一輛車,旅途寂寞啊,多認識一個人也不錯……何況,我看你好像就要睡着了,車子可是隻有幾分鐘就開了!”

別人笑嘻嘻的說話,陳瑾倒也不好繼續板着臉,對小胖子點了點頭:“哦,多謝!我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差點就耽擱了趕車……嗯,我姓陳叫陳瑾,很高興認識你!”

看着陳瑾伸出的手,小胖子臉上的青春痘變得更亮,興奮的握着陳瑾的手:“啊,沒關係,沒關係,我叫……”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話變得吞吞吐吐。

陳瑾淡淡的道:“既然不方便,那就別說了!”對這個胖子的好印象,不由打了個折扣。

小胖子看出陳瑾的神色有些不以爲然,急了,咬牙道:“我叫陸遙,今年二十一歲,未婚……不過陳哥,你別把我的名字說出去!”他說這些話時,聲音壓得極低。

陳瑾哼了一聲:“你很有名?”小胖子搖了搖頭。

“那你做了壞事,是通緝犯?”

“哪有啊?你就別亂猜了!”小胖子連聲申辯,突然湊近陳瑾的耳朵低聲道:“我……我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的……如果家裡人知道我在這裡,只怕要打斷我的腿。”

陳瑾奇怪的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那麼大的人了,還被家裡管得那麼嚴?”

“可不是嘛,唉,他們硬要叫我幹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每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真要人命……”

陸遙遇到了訴苦的對象,喋喋不休開始說了起來,若不是時間到了,汽車開動,還不知他要說到什麼時候。

看着這個熟悉的城市漸漸遠去,陳瑾感嘆了一聲,隨即在心中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馬上鼓舞自己:“全新的地方,全新的生活,開始了!”

“嘿嘿,陳哥,你咬牙切齒幹嘛?咱倆坐一塊吧,我與你旁邊那個人換了個位置。”小胖子陸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瑾轉頭看去,見到他那張胖胖的大臉,不由**了一下,看來旅途不得安靜了。

總經理辦公室,胖子總經理顫巍巍站在屋子中間,滿臉大汗低着頭,原本應該是他坐着的那個位置,方琪雙手撐着桌子,面紅耳赤正大發雷霆:“秦總,我交給你的人呢?他爲什麼會辭職?我需要你的一個解釋!”

她一大早接到胖子的電話,說陳瑾辭職了,馬上急急忙忙趕到陳瑾租的房子哪兒,被房東老太太告知陳瑾退房了,並且告訴她陳瑾留有一些東西在房裡,讓她拿走。

進了屋子,裡面的東西理得整整齊齊,牀單、鍋碗等一樣沒有拿走,她的照片依舊放在桌子上,而陳瑾沒有留下片言隻語。

她怔怔的坐在牀上咬着嘴脣想了幾分鐘,沒有想明白陳瑾爲什麼會突然離開。前天晚上沒看出他有什麼異樣,僅僅就是昨天一天沒見而已。

留下一筆錢,把小屋繼續租着,她旋風般的跑到陳瑾的公司裡,衝進總經理辦公室。

“爲什麼不說話?”看着胖子不斷的擦汗,一個字也不說,她急了,聲音也隨之高了起來:“是不是你們有人爲難他了?”

胖子擡起頭來滿臉委屈的說道:“大小姐,您安排的人,我們哪敢啊?他剛來就安排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平時都不讓人去打擾他……那天你說隨便找點事給他做,這才找了個簡單的方案讓他做……”

方琪煩躁的擺了擺手:“得了,說你一句,你沒完沒了啊?你把這幾天的情況好好說一下!”她的臉色因爲激動與生氣,出現一片緋紅,皺起的眉頭,看起來顯得嬌豔無比。

胖子擡頭偷偷看了她一樣,又連忙把臉低下去,眼前的女孩美得驚心動魄,不過任憑他如何好色如命,也不敢多看一眼。

聽完胖子的敘述,方琪陷入沉思中,這些情況都很正常,沒發現與陳瑾的離開有什麼關係,突然她眉毛一擡,問道:“你說昨天發生了什麼?早上開始對電腦系統更新,然後放假?”

“嗯嗯,大小姐,這次更新是咱們引進……”

“好了,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胖子如獲大赦,一溜煙就奔到房門處,正準備拉門,聽見一聲:“等一下!”他腦門又開始冒汗。

“電話裡叫你做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胖子結結巴巴的說道:“早已安排有人……有人到客車站、火車站、機場……對出租車公司也發了通知……”

“嗯,出去吧!”

坐了幾分鐘,方琪面色慢慢平靜下來,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微笑:“這傻小子昨天放假了,肯定是想去找我,看見我與表哥……嘿嘿,他吃醋了……”

她臉上出現愛憐的表情:“那麼久了,還是不懂我的心,我就是怕傷了你的自尊,才一直不敢對你說真話……”

轉眼,她臉色變爲憤怒:“都告訴你了,不允許隨便離開我,還敢亂跑,看到時候我怎麼收拾你……哼,你是我的,永遠!”

在辦公室來來回回踱了幾分鐘,還是忍不住心中焦急,衝出門去,大聲叫道:“秦經理,準備車,我要去看看!”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盤膝坐在牀上,猛然間睜開眼睛,看着東方,喃喃自語:“好強的氣息,終於出現了……”

廟裡,一個和尚正敲擊着木魚,突然停了下來,盯着東方搖了搖頭,低頭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一個大大的庭院,站着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正蹲馬步的的蹲馬步,打沙包的打沙包,從房間裡衝出來一箇中年人,望着天際,臉色十分難看,他朝着的方向,是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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