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淚水

輪迴峰,山腰,石亭。

清冷的風,吹過那片幽靜的竹林,竹影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那聲音傳到石亭裡,幾乎略不可聞了,周圍漫山遍野開滿了野花,在這陽春三月的深夜,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野花香味,香氣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幽靜的月光,照在這古老的蒼雲山腰,星星點點的月華,如水銀落地,聚攏無形,頗爲美麗。

朗月,百花,婆娑竹影,這人間仙境般的美景,在那個端坐在石亭邊緣長椅上支着下巴的白衣女子面前,彷彿都黯然失去了色彩。

那個美麗的白衣女子,就像是不沾染絲毫世俗煙火氣息的九天玄女,聖潔脫俗,美豔絕倫,彷彿連天地都爲之傾倒。

至於石亭中的另外一個少年男子,卻就沒有這般的意境了,他貪婪的把玩着手中那柄雪白劍身的三尺神劍,表情頗爲猥瑣。

任誰都看的出,此刻他眼中滿是貪婪,似乎對手中的神劍垂涎已久了。

“無鋒劍,斬塵念,三生七世斬不斷……”

幽幽卻蒼涼的吟唱聲,忽然在葉小川的腦海靈魂深處緩緩的響起,聲音悲涼悽切,又彷彿充滿了纏綿憂傷。縱然葉小川此刻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懵懵懂懂,也在瞬間聽出了那聲音中,充滿了思念與痛苦。

“天道茫,紅塵喧,長生與我有何干。一壺酒,一柄劍,爲何怎就這般難。爲何怎就這般難,這般難……”

劍神司徒風前輩,似乎被斬塵喚醒,沙啞蒼涼的吟唱幾欲令人落淚,尤其是最後幾句,更是令人幾乎感覺到了他那種心喪若死、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與絕望。

葉小川的表情忽然的在這個悄無聲息的瞬間,起了變化,他臉上猥瑣的表情漸漸的消失了,似乎有幾分悲慼,幾分複雜。

他伸手,如觸摸最心愛的女子,手指間輕輕的劃過斬塵那潔白如雪一般的劍身。

“憐兒。”

葉小川彷彿如被某個人的靈魂附體一般,口中輕輕的喚着這兩個字。

憐兒是誰?

莫非,他喚是六千年前斬塵神劍的主人蘇卿憐嗎?

明亮的眼眸中,緩緩的有溫柔思念的淚水緩緩的滴下,劃過他滿是痛苦痛苦悲傷的臉頰,滴落在手中那潔白的劍身上。

啪……

淚水滴落在劍身上,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如世間最悽美的花朵,在劍身上忽然綻開。

而葉小川彷彿對自己此刻異樣的情懷一點兒感覺的沒有,一滴,又是一滴,他傷心絕望的淚水,如收勢不住的斷線珍珠,嘩啦啦的流淌而下。

他整個人如陷入了某種莫名的意境,口氣反覆的輕喚着“憐兒,憐兒……”

很快,那個白衣如雪的美麗仙子云乞幽就發現了葉小川不同尋常的表情。

他在流淚?

她疑惑,仔細看去,果然看到葉小川滿是悲傷痛楚的臉頰上佈滿淚痕。

她起身,終於聽清楚了葉小川此刻在絕望傷心淚水中,口中輕喚的那兩個字。

“憐兒!”

雲乞幽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眼中先是光芒大盛,隨即,那股精光有暗淡了下來,似乎化作了幾分柔情與無限的溫柔與眷戀。

她伸手,白皙的手掌似乎想要去握住葉小川那幾乎微微顫抖的手背。

可是,當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似乎腦海中又想到了什麼,終究又將手給收了回來。

她嘴脣動了動,似乎帶着一絲難得的溫柔,輕輕的道:“你怎麼了?”

葉小川身子猛然大震,彷彿雲乞幽這短短輕輕的四個字,像是將他從那種神秘詭異的狀態驚醒。

“我剛纔怎麼了?”

葉小川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看到了面前那個白衣女子略帶關切的溫柔,他愣住了。

隨即,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再一次的襲上心頭,這一下,他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種痛徹心扉悲哀哀愁的興趣並非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那個隱居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劍神司徒風前輩。

短暫而悠遠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如流雲浮動,快速的閃爍浮現,他幾乎可以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駕馭神劍在天空上翱翔飛馳、逍遙九天的場面。

那個男子叫做司徒風。

那個女子叫做……蘇卿憐。

砰!

在葉小川失神的瞬間,忽然安靜的石亭中傳來了一聲輕響,打亂了葉小川的記憶。

他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卻見原來一直拿在自己手中的那柄斬塵神劍,在自己失神觀看司徒風前輩記憶的時候,竟然掉落在了腳下的石板上。

面前的雲乞幽手指一動,掉落在腳邊的斬塵神劍飛到了她的手中,她蹌踉一聲,神劍入鞘,但她那雙眼眸卻是充滿了複雜與怪異。

她深深的望着剛纔情緒劇烈波動的葉小川,似乎她心中在想着什麼。

其實,饒是她修爲高深、閱歷廣博,也斷然想不到,此刻在葉小川的身體靈魂之內,其實還住着一個殘魂,六千年前的殘魂。

風,輕輕吹過輪迴峰的山腰,竹影婆娑間,在月華上升中,這一處小小的歇腳石亭也漸漸的幽暗了下來。

葉小川心情煩躁,在腦海中狠狠的罵了一番影響自己情緒波動的司徒風。心想這劍神前輩的一縷殘魂居住在自己的靈魂裡,確實不是長久之計,在不經意間,自己的情緒就會受到這縷殘魂的影響。

看來得想個法子將劍神前輩的殘魂趕出去才行,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就這麼站在石亭中,許久許久之後,雲乞幽轉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邁步就要離開。

忽然,葉小川道:“女強盜。”

雲乞幽眉頭一簇,道:“什麼?”

葉小川道:“明天一早你戰勝齊飛遠齊師兄之後,後天的對手就是我,咱們來的約定怎麼樣。”

雲乞幽道:“你說吧。”

葉小川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們都不許催動北斗誅神劍陣,但是你得給足了我的面子,我們交手的時候,你抽出斬塵,就算我敗了也臉上有光。”

雲乞幽淡淡的道:“你如果想在擂臺上逼我拔劍,其實不必求我,以你的實力,一旦催動北斗誅神劍陣,我非拔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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