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還要一段時間，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天問在前面走，葉小川在後面走。
葉小川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着天問。
或許，是因爲他真的沒地方可去吧。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棟不起眼的石屋前。
天問推開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葉小川。
然後有意無意的向四下黑暗的角落瞥着。
終於開口，道：“跟我進來吧。”
葉小川知道，在四周一定躲藏着多位暗中保護天問的魔教高手。
於是便道：“多謝。”
走進房間，天問用火摺子點燃了油燈。
她的房間似乎比左秋的還要簡單樸素。
起碼左秋的房間，還有一個屏風擋着浴桶，還有一個裝服飾的木箱，還有一面價值不菲的琉璃古鏡。
天問的房間，幾乎看不到任何多餘的東西。
葉小川道：“沒想到你和秋兒貴爲左右聖使，居住的卻如此簡陋。”
天問道：“修真之人，不講究這些。你，你轉過頭去。”
葉小川道：“什麼？”
天問看了一眼有些污穢的衣裳，有些發窘。
道：“我換件衣裳。”
葉小川看着天問蒼白精緻的臉頰上那一抹嫣紅，心頭不禁一跳。
他有些玩味的道：“當年在死澤，我都看光了，現在你倒不好意思了？”
天問的臉頰更紅了，還是那句話，道：“你轉過頭去。”
葉小川依言，轉身背對着天問。
聽着身後傳來的索索聲音，葉小川覺得今天晚上境遇真是奇妙。
先是在玉玲瓏的房間，看她換衣服。
現在又輪到天問了。
對於玉玲瓏，葉小川沒興趣。
不是玉玲瓏不夠漂亮，而是玉玲瓏是長風的母親。
這是葉小川的做人底線。
天問可什麼人的母親都不是啊。
於是，葉小川偷偷的轉過頭，去瞄身後的天問。
可惜啊，天問沒有玉玲瓏那麼狂野，就脫了外層的黑袍，裡面還有白色的內衣。
別說那兩座白色的峰巒了，就連肚蔸兒都瞧不見。
天問發現了葉小川鬼鬼祟祟的在偷看自己換衣服。
有些羞憤，道：“我挖了你的眼睛！”
葉小川直接轉過身，面對着天問。
道：“就你這換衣服都裹的跟大糉子似得，值得我偷看嗎？我還當能看到當年那一幕呢，看來是我多想了。”
天問臉紅如血，道：“最近你重現人間，都說你性格發生了大變，我怎麼看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個好色的小鬼兒。”
葉小川聳聳肩，狡辯道：“這不是好色，而是欣賞美麗的事物，一般長相稍差一些的女子，我還不看呢。”
天問面上有些生氣，但內心之中卻是美滋滋的。
葉小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讚美她長的漂亮嗎？
由於只是換了外衣，天問很快就換衣結束。
她道：“你別站着了，坐吧。”
說着，她就拿起茶壺，給葉小川倒茶。
茶是涼的，但葉小川還是一口喝完了。
於是，天問又給他倒了一杯。
他又仰頭喝完。
兩個人很奇怪。
一個站着倒茶，一個坐着喝茶。
連幹六杯，茶壺中的涼茶已經見底了。
天問還要倒，葉小川開口道：“再喝我會被撐死。”
天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幼稚。
她“啊”的一聲，趕緊放下茶壺。
此刻，天問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十分的不自在。
這裡明明是自己居住多年的房間，結果她倒像變成了客人。
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的。
這些年來，面對聖教的那些大佬，她都能從容不迫，淡定自如。
可是當面對葉小川時，她的心亂了。
一個男人，撥亂了一個女子的心。
足以說明，那個男人在女子心中佔據着很大很大的一片區域。
看着天問手足無措的樣子，葉小川覺得有些好笑。
道：“天問，怎麼說你都是魔教的左長使啊，就你這樣，怎麼領導五行旗啊。”
天問臉頰發燙，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這一次你們鬼玄宗惹的亂子可不小。”
葉小川道：“現在任何問題，對我來說，都不再是問題。”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尷尬的氣氛終於有些好轉。
天問也不像剛纔那樣囧態百出了。
她道：“你不僅膽子大，本事也挺大的，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個人流進我們聖教的總壇，不過也多虧了你來，否則秋兒真的凶多吉少。”
葉小川道：“我可沒這麼大本事，是綺麗絲帶過進來的。”
天問一愣，道：“小師妹？她在玄火壇，你見過她？”
葉小川點頭，道：“多虧了她，否則我真的很難讓那兩個張開打開玄火壇的機關大門。”
天問也不傻，道：“你是從玄火壇下面進來的？”
葉小川道：“是啊，燭龍通道，你以前帶我走過一次。”
天問無語。
片刻後她道：“小師妹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還有，你怎麼會和玉玲瓏在一起？看樣子你們很熟悉。”
葉小川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過着隱居避世的生活，沒與幾個人打交道，玉玲瓏算是我這幾年打交道最多的人之一。
今晚幸虧遇到了她，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找到你和秋兒。”
天問皺起眉頭。
道：“原來這些年來，你一直與玉玲瓏有聯繫，不是聽說你和百花仙子唐閨臣成親了嗎，還育有一子，難道你和玉玲瓏之間也有關係？”
葉小川道：“你別瞎想，我和玲瓏確實是有關係，但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關係，我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這麼說吧，我和是她最親密的盟友。”
“盟友？你和合歡派結盟了？怪不得昨天在聖殿，玉玲瓏一直沒有對鬼玄宗的事兒表態，小川，你到底想幹什麼？”
葉小川緩緩的道：“我想幹什麼，你們不都知道了嗎？”
天問的俏臉一沉，道：“你真的想統一聖教？你真有這個實力？”
葉小川搖頭，道：“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足以與整個魔教抗衡，不過我既然決定邁出這一步，就不會回頭了。
天問，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會幫我嗎？”
天問沉默。
她望着葉小川，葉小川也在看着她。兩個人似乎在這一刻陷入了石化，彼此深深的凝視着，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