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粉衣女子千王林身邊的第五個月,王林睜開了雙目,吐出一口濁氣,雙眼的黯淡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精光。
只是那精光內,還是隱藏了疲憊,與燁寞之子的一戰,王林傷在了那撕天之術下,此術之強,讓他即便是現在想起,仍覺可怕。
“你醒了……”盤膝坐在一旁,很是安靜,相貌頗爲美麗的粉衣女子,轉頭看向王林,雙眸露出明亮之芒,輕輕一笑。
“她走了?”王林回頭一看,那陣法界內之處,沒有了西子鳳的身影,只有木冰眉在遠處盤膝,一動不動。
“你療傷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西子姐姐已經走了。”粉衣女子輕聲開口,美目望着王林,一笑之後又開口。
“她走前有一句話讓我轉達給你,她曾去了青靈星,只是在那裡,卻沒有找到你說的弟子謝青……”
王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一時之間,二人似沒有了共同的言談,隨着王林的沉默,那粉衣女子也沉默下來口星空很靜,在沒有界外之修來臨時,濤黑的星空中時而會看到一些璀璨的星雲依稀存在。
它們那微弱的光芒,在這黑色的星空內,顯得很美。星雲陪伴,星空爲幕,這一男一女二人,似有一些說不清的漣漪,隱隱迴盪。
“當年一別,已是多年……你……你知道我是誰麼……”許久之後,粉衣女子看着王林,神色露出複雜,輕聲道。
“紅蝶。”王林沒有去看這女子,而是望着界內的星空,平靜的開口。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這粉衣女子閉上雙眸。
“是周武泰提醒了我,他在雪域國發現了一個陣法,那陣法內有你的一縷青絲,想來你當年所說的那場大劫,便是以此抵消了。”王林眼前似浮現出他之前看到的那個陣法。
這粉衣女子,正是紅蝶!
只是那往昔傲孤至極的女子,今日已然被歲月改變了很多很多,那絲傲,也被隱藏在了心底,從外表上,絲毫感受不到曾經的紅豔如蝶。
“還記得當年的雨仙界麼……那時候我們還曾彼此鬥法過……”紅蝶輕笑,說着回憶,與王林如友人一般,輕聲交談着。
“曾有一段日子,王棒,我很恨你,你在雨界斷我一臂……”
王林苦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沒有開口。
“怎麼也沒想到,兩千年過去,我們如今在這裡還可以言笑相談……,……紅蝶看到王林摸鼻子的動作,掩口嬌笑起來,笑容中,她的雙眼眯起如月牙一樣,很是好看。
“那時候是你要殺我,可不是我招惹了你。”王林搖頭,同樣笑了起來。
“西子妹妹雖走,可卻留下了酒,給你。”紅蝶看着王林,玉手一番,那酒壺便出現在其手中,遞給了王林。
王林接過酒壺,喝了一口。
“還有在朱雀星上,你我一戰,你搶了我的昆極靴……”,紅蝶笑道。
“都已經過去了,你還記得。”王林再次苦笑,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然記得,若非是那次我受傷很重,也不會被乾風操控了心神…………說起來,在朱雀幕內,謝謝你幫我解脫了輪迴。”想起往事,紅蝶輕嘆。
“你我沒有太深的仇恨,一切都過去了。你之前讓我去雪域尋找藍色的玫瑰,我也找到了。”紅蝶是王林這一生,最早時候除了李慕婉、柳眉之外遇到的印象最深刻的女子。
那紅豔如蝶的身影,那孤傲的女子,讓他難忘。
百年化神,當爲嬌女!
“那時我也沒想到,你會有如今的成說……一切如夢一樣,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紅蝶搖頭。
時間緩緩的流逝,轉眼中,便是三天,這三天,王林沒有療傷,而是與紅蝶在數着記憶,慢慢的找到了當年友朱雀星時,還是弱小修士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溫馨,很舒服。
“後來在羅天與聯盟交戰時,我看到了你……可是你卻已經不認識了我。”紅蝶看着王林,她看着對方一步步在朱雀星上散發出奪目的光芒,這光芒更是慢慢的擴展,最終籠罩了整個界內界外。
對於王林,紅蝶心裡也有敬佩。紅蝶這一生,沒有任何被其欣賞之人,若說有,至今也就只有王林了,二人之間,談不上是情,但卻有一種道不明的交錯,讓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麼。
或許,就如酒一樣,歲月久了,自然而然的,便有了親切。
二人的交談,在數日後慢慢平靜下來,王林重新開始了吐納療傷,紅蝶依舊默默的坐在那裡,看着星空,眼中有迷茫,有複雜,也有明亮。
一個月、兩個月……不知不覺中,這第二年的第九個月,一晃過去了。
直至這一天,在陣法外的星空中,有一片柔和的藍光,若隱若現中,漸漸的瀰漫了整個星空,取代了那璀璨的星域之芒,使得陣法外,充滿了藍色。
這藍色如海,擴散之中把這轉輪陣法也染了顏色,看起來有一種悲傷的美。
藍色,在很多時候,都會給人一種悲傷,如同憂鬱。
王林睜開了雙眼,看着陣法外的藍色,沉默不語,他看到在那瀰漫了星空的藍光內,隱隱的走出了兩個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那是父女二人,那是藍夢道尊與李倩梅。
思索了一年又九個月,藍夢道尊還是選擇了來臨,他與自己的女兒,在那陣法外停頓了一下。王林的目光,越過藍夢道尊,落在了李倩梅身上。
李倩梅,清瘦了很多。
她神色黯淡,沒有了當年的風姿,在王林看去時,她也看着王林,露出苦澀。
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李慕婉外,能讓王林記住的女子中,柳眉是因王平,紅蝶是因早年因果,那李倩梅,則是一次美麗的,難忘的避追。
因三個問題而結識,因不悔的追求而一次次的相遇,那李倩梅當年的一句話,始終在王林的心裡存在着。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是否還會記得在你的人生中,曾有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做李倩悔……”
李倩梅,讓王林無法去選擇忘記,十年的鮮血塗抹,紅顏枯萎,無怨無悔的去幫他求藥,在雲海裂縫那蒼白的臉,閉上了至死也沒有半點悔意的雙眼。
爲了她,王林去了界外,去尋找藍夢道尊,去讓李倩梅生機不斷……直至其甦醒的一刻,王林在那藍山的天空,頂着無盡的反彈壓力,他只是想去看一看,確定一下對方的甦醒。
但那一句話“你,是御……卻是如一把刀,斬斷了一切!
那一句話,讓王林明白了很多,他放棄了抵抗之力,任由那藍止,的反彈壓力,將其身子猛的彈了回去,越來越遠。
“你瘦了……”王林看着李倩梅,許久,輕聲開口。
李倩梅身子輕顫,眼淚從眼角流下,她早就甦醒了記憶,早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此刻聽到王林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紅蝶看着這一切,怔了一下,她看着二人,自己沉默在一旁。
藍夢道尊輕嘆,在其女兒身前,帶着李倩梅向着陣法一步走去,轉眼之下就臨近陣法不足十丈,那轉輪陣法嗡嗡而動,隱隱的運轉開來。
王林的目光從李倩梅身上移開,看向藍夢道尊的一刻,其雙目露出精光,但很快,這精光就消散。
擡手向前一揮,轉輪陣法停止了運轉,在藍夢道尊身前,露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光圈,通向王林所在。
藍夢道尊沒有猶豫,帶着李倩梅,走入那光圈,一步間,就來到了王林的面前,坐在了一旁,其目光一掃,看着王林身後那天皇爐,目中有了柔和。
“我知道你喜歡酒,這是我自釀的藍絲酒,你可要喝?”藍夢道尊右手一揮,便有一個水藍色的酒壺,飄向王林。
王林望着藍夢道尊,一笑之後接過酒,放在了一旁。
“我一生很少看錯一個人,在你這裡,我承認,在之前的一次次中,我小看了你……幻真大陣內,我不得不出手,一方面是爲了自己,一方面也是爲了我的女兒……那時的我,一直認爲,你雖優秀,可若不斬斷與界內的聯繫,不足以成爲我藍夢道尊的女好……”藍夢道尊自己拿出一壺酒,喝了一口,緩緩說道。
“我沒想到,你能憑着自己達到如今的修爲……把五妃給我,你做我的女好……從此之後,我帶着藍絲族,加入界內!
我這把骨頭,爲你掃平前方之路!”藍夢道尊喝了一大口酒,把他這一年九個月思索之後的決定,說了出來。
李倩梅身子一震,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她來的路上,這些話其父沒有說半點,她明白,父親是太古五尊之一,這樣的身份,這樣的修爲,說出這些話,絕不是單單爲了她的母親……
“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王林,我在這裡等你的答覆。”藍夢道尊平靜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