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在祁水城根深蒂固,自然早已經查到王林父子二人所在。
此刻引路之下,帶着孫啓明,迅速走去。
“家主,此人太過狂妄,說出什麼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之話,想我孫家,幾時有人敢……”那身穿青衫的長老,話剛說至一半,孫啓明皺起眉頭,喝道:“閉嘴!”
青衫長老一怔,連忙諾諾不言。
“區區一件小事,你們就能大做文章,此人已經手下留情,可你們居然還不知好歹!”孫啓明面色陰沉,冷眼看了看衆人。
“我孫家是大,冉雲星上更是說一不二,但這一切,卻是當年以悽慘的代價換回,若你們一直如此,早晚有一天,會給孫家招來大敵!”孫啓明沉聲道。
“孫爺爺,你們孫家有那位前輩庇護,即便是再強的大敵,怕是也不敢招惹你們吧。”說話者,並非是孫家之人,而是那酒樓內,與王平言語衝突的紫衣青年。
孫啓明目光落在這青年身上,平淡的說道:“雲家的小娃,此事因你而起,做好心理準備,並非那麼容易善了!”
這紫衣青年,名叫雲無鋒,雲海星上雲家的族人,雲海星,是羅天北域五大主星之一,此人天生資質太差,無法修道,屬於外部族人,與雲家商隊來到冉雲星,卻因爲看見了青宜,驚爲天人,居然沒有隨商隊離去,而是留在了這裡。尋常家族修士,修爲不到嬰變,無法離開修真星,但如雲家這般的大家族,卻是有一些方法,可以做到這點。
在雲家,此人因爲資質太差,並不得志,但在外界卻不然,憑着其雲家族人的身份,如冉雲星這般的修真星家族,對其極爲客氣。
畢竟雲家,可是雲海星上第一家族,比之當年的幻家,還要強大。
雲無鋒內心冷哼,他雖說沒有什麼修爲,但只要在這羅天北域,便無人敢招惹於他,否則的話,就是與雲家爲敵。
來到了城北,在王府百丈外,孫家一行修士跟着孫啓明停下腳步。
孫啓明此刻面色陰沉,直勾勾的望着“王府”這兩個字,皺起了眉頭。
“姓王……”他在之前進入這祁水城之時,便已經暗中神識橫掃,並未發現任何異常,此刻神識再探,同樣如此。
沉吟片刻,孫啓明上前,來到十丈外,抱拳朗聲說道:“孫家族人,孫啓明,拜見道友!”
他聲音中帶着仙力,清晰的傳入王府內所有人的耳中,不多時,從府內走出一個小廝,這小廝眉清目秀,他看了外面的孫家衆人一眼,說道:“老爺吩咐,讓你們離開。”
孫啓明尚未說話,他身後的孫家族人,便有人冷笑起來,冷笑之人,正是那紅臉老者,他看都沒看那小廝一眼,而是寒聲道:“好大的架子,真把我孫家視若無睹了!”說着,他向前一邁,直接踏出,直奔府內而去。
孫啓明眉頭緊皺,盯着那“王府”兩個字,沒有阻止,而是沉思起來。
紅臉老者修爲化神,一步之下便臨近,直接踏入大門,只是,就在其右腳剛剛落地的瞬間,此人面色蒼白,好似有一股無形之力從這府內傳出,使得他心神一震,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蹬蹬蹬的退後數步,面色蒼白,眼中露出駭然。
孫啓明面色劇變,在剛纔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問鼎的氣息,更讓他心神劇震的,則是這氣息,他熟悉。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孫啓明連忙一把抓住紅臉老者,向後一拋,抱拳衝着王府,恭恭敬敬的說道:“打擾前輩清修,晚輩這就離開。”
說着,他大袖一捲,連同身邊所有孫家族人,剎那間消失在了原地,出現時,已然在了孫家此城分支大殿。
“所有孫家族人,不得踏進那前輩居所千丈之內,否則,廢掉修爲,驅除家門!”孫啓明一直到此刻,仍然內心狂跳,就連額頭,都隱隱透出冷汗。
“也就只有他,纔有這個修爲,一眼金丹碎!”孫啓明深吸口氣。
此地的孫家族人,從來沒見過孫啓明如此表情,再加上之前孫啓明急匆而走,內心不由得一震,那三個長老之中的青衫老者,看了一眼一旁面無死灰,體內元神幾乎要崩潰的紅臉老者,內心一顫,說道:“家主,那……那人是誰?”
孫啓明冷哼,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招惹這位前輩,此人說來你們也都知曉,那是即便老祖遇到,也要恭恭敬敬的存在,若非此人,我孫家斷然不會有今天!”
“莫非……莫非此人是……”青衫老者一怔,心中忽然升起一個人物。
孫啓明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
在這一瞬間,此地孫家之人,全部面色蒼白。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這句話,在他們心中浮現。
就連那紫衣青年,此刻也聽出了一些味道,聯想之下,面色立刻變得極爲難看。他清楚的記得,當自己對家族商隊的長老提出要在這冉雲星留下一段日子時,長老曾說,在這冉雲星,千萬不要招惹一個人,此人,便是當年那橫掃幻家,使得千、許兩家絲毫不敢插手的許木!
許木這個名字,在這近三十年的時間,幾乎流傳至整個北域!畢竟當年幻家的一戰,太過驚人,甚至可以說,另無數修士感覺可怕。
渾噩之中,雲無鋒回到了在孫家府內的房間,在他的房間內,青宜面色蒼白的坐在一旁,體內修爲被封,好似凡人一般,她被驅出孫家之後,便被人擒住,送到了這裡。
在孫家,自然有人對於雲家的族人巴結,勞其所思。
雲無鋒回到房間,無暇去看被擒來的青宜,而是怔怔的望着燭火,內心充滿了懊悔。
青宜盯着雲無鋒,目內冰冷。
“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招惹那許木的兒子,都是因爲你!”雲無鋒猛地轉身,盯着青宜。
青宜沒有說話,依然是目光冰冷,但在下一息,她雙眼猛地睜大,望着雲無鋒的身後,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雲無鋒一怔,回頭之際,卻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前輩……”青宜連忙起身,恭敬的說道。
王林從黑暗中踏步而出,坐在了一旁,其手中拿着一個酒壺,喝了一口,緩緩的說道:“你的資質尚可,陪我兒甲子歲月,我送你一個元嬰道行。”
青宜一怔,腦中浮現王平的身影,俏臉微紅,沉默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
三天後,王平離去,在他的身邊,跟着青宜。
王平帶着他的理想,走出了祁水城,他不甘心平淡的過一生,他想要的,是精彩!
王林獨自留在了這裡,在王平離去的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以他的修爲,本不會醉,但這一夜,他醉了。
這是他八百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醉了。他的容顏,第一次,沒有法術的施展,而變得更加蒼老。
生活,還是依舊,時間,緩緩地流逝,轉動其不可逆轉的輪迴,三年,一晃而過。
這三年,王平音訊全無,王林也沒有刻意去神識尋找,他既然給了王平自由與選擇,便不會去阻止。
冉雲星的北部,在這三年的時間內,出現了一個教派,此派名爲天行派,它只在凡人之中流傳,並未涉及修士。
這天行派的發展,極爲迅猛,漸漸地,從冉雲星北部蔓延,好似野火一般,燃燒不盡,越來越旺。
傳聞,如雪花一般,漸漸地落下,傳聞中,這天行派的首領,是一個仙人,傳聞中,這首領身邊,始終有一個女子。
時光一掃,又是七年。
王林的樣子,更加蒼老。
天行派的發展,好似滾動的雪球,不斷的壯大,甚至連着祁水城內,都有了其教衆。這一年的秋天,秋風吹襲,王林走出了家門,如往常一樣,在不遠處的客棧內,安靜的喝着酒,他眼中渾濁,好似看不清這世間的一切,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客棧的夥計,早就習慣了這個老人,端上酒菜後便離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隨着晌午的到來,客棧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陣陣喧鬧之聲迴盪,頗爲熱鬧。
“聽說了麼,天行派的勢力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冉雲星,成爲了三大帝國中第一教派。”
“呵呵,就連咱們祁水城,都有天行派的分壇,我前幾天還去看過。”
“我家鄰居張二,就是這天行派的教衆,每個月,還發糧食呢。”
“三個大國,大秦、帝山、塵雲,據說尤其是那北部的帝山國,更是幾乎全民皆是這天行派的教衆。”
“這天行派如此發展,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引的三大帝國出手剿滅了。”
“不然,這天行派發展了十年,要剿滅,怕是早就出手了。”
“相對於這些,我更感興趣的,是那天行派的首領與他身邊那始終跟隨的女子之間的關係……”
王林平靜的喝着酒,耳邊的一切,好似與他沒有半點關聯,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彷彿可以穿透距離,看到了已經中年,但卻意氣風發的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