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嫣無心地報告着此事,北海不自然地紅了臉,卻並不避諱,灼灼的目光直落在溫爾雅的身上,熱烈地表達着最爲真實的情感。
“這麼好的男生錯過了真可惜。”
嚴嫣垮下了肩膀,她知道了溫爾雅的故事,當然也知道她與北海之間的不可能。惋惜地道出這一句,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捂捂嘴,她連忙轉口道:“爾雅,北海學長,你們都還沒有吃早餐吧,我出去打。”
“不用了。”爾雅抽抽手上的吊針線,阻止了她,“我要出院,一起走吧。”
“這樣不好,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你身上還有傷。”北海搓搓手板,阻止了她,“要不這樣吧,我學校裡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他像讀懂了她的尷尬,急急地離去。
“唉……”嚴嫣的呼聲無力地在他背後飄過,最終垂首面對病牀上的爾雅。“爾雅,好些了嗎?昨天你來的時候臉白得好可怕,北海學長真的好着急。”
“嗯,好多了。”溫爾雅的臉色瑩潤了許多,比剛剛進來時確實好了不少,“我們不談他,好嗎?”
那語氣裡充滿祈求。
嚴嫣體貼地閉了口,只一會兒又氣憤起來。“杜冰冰那夥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這樣整你,這次一定要給她好好教訓一次!”
“不用了!”
跟人家男朋友不清不白的是她,人家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溫爾雅不想再揪住這件事情不放。
“怎麼可以就這麼放過她們!”嚴嫣的眼裡閃爍着不甘。
“就算爲了我,好嗎?”
她祈求,聲音無力而又蒼白。
一切都怪自己,如果當初不接受那一百萬,不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最終房子還是失了,這一百萬的力量顯得蒼白無力,更加多餘!
奉獻清白與自尊,她到底得到了什麼?
事實似乎在嘲笑她的無知,總要給予她無盡的打擊。
算了,算了……
重重地嘆息一聲,綿長無奈到幾乎要斷氣。
嚴嫣感受到了她的難處,抿抿嘴,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嚥進了肚子裡。
在溫爾雅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沒多久就出了院。結賬時才知道,北海已經將所有的費用結清。
“北海學長真是太好了。”
嚴嫣再次感嘆,溫爾雅的心沉沉的,說不出一句話。
“走吧,回學校。”
良久,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她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還要在嚴嫣的扶持下才能走穩。
校門口,等候良久的溫父迎了上去。
“雅雅,你去了哪裡,害得我好等!”
他臉上有明顯的淤痕,左臉顴骨上帶還着外傷,手臂吊起,衣服骯髒,像經歷過一場打鬥,狼狽極了。
溫爾雅忍下對他的關懷,冷着一張臉,淡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那晚,他差點將她賣掉!他是個父親嗎?竟然可以對自己的女兒下這樣的手!
一想到此,她的心就無比疼痛,現在的父親,和以前那個慈愛有上進心的父親差得太遠了。
“雅雅,這回可真要救救爸爸呀,你再不出手,爸爸就必死無疑了。”
他擠出幾滴鱷魚眼淚,對於爾雅的消瘦與憔悴視而不見。
“救你?怎麼救?把我自己賣了,去做*爲你還錢嗎?”
“雅雅,爸爸也是沒辦法呀。”
“不會吧,爸爸把女兒賣去做*還說是沒辦法,世上有這樣狠心的父親嗎?”嚴嫣終於忍不住,插入話來,她沒想到溫父會連這樣無恥的話都說得出來。
溫爾雅心痛地閉上了眼,她真的不知道跟這個所謂的父親說些什麼。
“爸,你差點害死我,你不知道嗎?”眼淚終於流下來,她想起那晚自己無助地被壓制在那個菲律賓老男人的身下,是多麼的屈辱。若不是北沉,她就這樣毀了。
“爸……你是我爸嗎?”
她一聲聲地控訴着,得來的卻是父親無所謂的一句。“那不是沒有成功嗎?要是成功了,你爸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呀。”
“你是人嗎?”嚴嫣吼了起來。
溫父瞪了她一眼,罵道:“這是我們父女的事,幹你屁事!閉上嘴,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舉高拳頭,未傷的那隻手掐緊了作勢要打下去。
“夠了!”
吼出聲來,溫爾雅覺得所有的力氣都用盡在這一吼上,她蹲下了身子,唔唔地哭了起來。
不爭氣的父親,冷酷無情的北沉,還有不屈追隨的北海,這些人,要將她逼瘋了才甘心嗎?
嚴嫣歉疚地跑過來扶住她的身體。“對不起,爾雅,是我不對,不該對伯父吼來吼去的。”
“不……怪……你……”語不成聲,她的心有多難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雅雅,別光顧着哭,快給爸爸想想辦法呀,父女一場,你真要見死不救嗎?”
溫父涎着一張臉,若不是父親,她真的好想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拍上一巴掌。
“他們說了,如果三天內不給錢,你爸我就得死得好慘,他們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呀!”
“不要說了……”好不容易穩定下情緒,她將頭偏向一邊,不想看到這個無用的男人,“我去給你弄錢,弄到錢後,我和妹妹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那什麼時候可以給錢呀!”
捂緊臉,在嚴嫣的扶持下,她艱難地邁向校園,將父親的喊聲留在身後。
在嚴嫣的幫助下,她躺在了牀上,心情稍稍平復。
嚴嫣一臉愁容,擔心的目光在溫爾雅身上巡視數遍,才道:“那麼多錢,你去哪裡弄呀。”
“沒事了,嚴嫣,我會想辦法的。”她勉強笑笑,給予嚴嫣安慰。蒼白的容顏,紅腫的眼睛,嚴嫣看得心痛極了,卻不敢哭出來,怕引起她傷心。
“你……想去找北沉嗎?”
她試着問,溫爾雅想了良久,卻沒有給出答案。
“你睡吧,我上課去了。”
嚴嫣離去,留下了孤單的她。揉揉腫得發痛的眼,她已經流乾了所有的眼淚。要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她難道能眼看着父親被人活活打死嗎?
摸出手機,她按下了北沉的電話。
……
因爲得罪奧古斯汀,對方撤回了合約,遠在北歐的老爸狠狠地批了他一頓,並延長了他擔任總裁的時間,由之前約定的五年變成了十年。
“SHIRT。”他狠狠地喝光一杯紅酒,嘴裡忿忿地罵着,腦子裡顯現出來的是溫爾雅柔弱無助楚楚可憐的模樣。
爲什麼要救她!
陸子昂飲一口酒,嘴裡噙笑。
“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我們冷血無情的北大總裁放棄大好的利益不顧?”
他相當好奇,以北沉的性格,利益至上,冷酷無情,百害無益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幹?
“你不是一直嚮往着五年的管理期一過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嗎?你不是還要去攀登珠穆朗瑪峰嗎?十年?十年過後你可就接近四十了,大好的時光就這樣浪費掉?終究是吃錯了什麼藥?”
或許他真的是吃錯了藥。
再喝光一杯酒,他重重地將杯子甩向對面的牆壁,直到傳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煩人的電話音響起,他拿起電話就要甩出去!
“不要!看看是誰。”
陸子昂接了過去,放在耳邊。
“北……總裁,我……想見你……有事。”
溫爾雅一看到電話被接通,就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她生怕對面傳來嘲笑的話語,急急地說着接下來的話,“你在哪裡,我來找你,現在就來找你。”
陸子昂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換了杯正在狠飲的北沉,笑意拉長,直到頰角。
“OK,夜色酒吧,不見不散。”
“是誰?”北沉喝得眼睛泛紅,不耐煩地吼問。
陸子昂笑而不答,轉移了話題。
“聽說你馬上就要訂婚了?”
“嗯!”
又是一杯,他一仰脖灌下。
“你老媽又用眼淚攻勢了?”他對北沉家的情況相當地瞭解。
“何止!”叭一聲拍在桌上,“如果我不同意,這個總裁的位置就得坐二十年,一次訂婚減十年,我能不答應嗎?”
毫不收斂地笑了起來,陸子昂誇張地搖動着身體,直激得北沉想上去將他那張可惡的帥臉扎個稀巴爛!
“笑個鬼!”
“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北沉北大惡魔這一輩子就算毀在你的老父老母身上了,啊哈哈哈,想不到還有人壓得住你呀。”
“放屁!”
他一口酒喝完,酒杯狠狠地朝陸子昂丟過去。閃身躲開,對方嘻笑聲卻並未停止,害得他氣得連連再丟過幾個酒瓶。
“你得瑟吧,等下我家的兩個降妖老怪回來,就先給你找個女人定住了。你可不要以爲逃得過,以我父母與你父母的關係,哼!”
“OK,OK。”陸子昂連連閃躲,做出一副投降的樣子,“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滾!”他心夠煩的了。
“好吧,滾之前我得告訴你,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嗯,那個女人應該就叫溫爾雅吧,說等下來這裡找你,可千萬別錯過了。”
陸子昂在北沉欲要有反應之前逃跑,留下一串爽朗的笑。
溫爾雅?她來做什麼?
她會主動找他。算她好,還記得他是她的情夫。
放下身子,半閉了眼,他倒想看看這個溫爾雅找他是爲了什麼事。
溫爾雅拖着虛弱的身子七拐八拐之下才來到夜色酒吧。這裡離學校不算很遠,但坐公交車卻要費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