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呀,用力過度了,把你的衣服都給……”他的表情很輕鬆的樣子,完全沒有剛剛發生了危險的影子在上面。“那……那你快給我變一件出來呀。”“那怎麼行?我只會狐幻,你身上其實一直穿着自己的衣服,現在衣服破了,沒辦法呀。”“什麼?那我怎麼辦?”我急得快要哭出來了,真是太可惡了,這是次二次呀,暴露在這個可惡的人面前。星月收起壞笑突然認真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從裡面脫下一件灰色的毛衣釦到了我身上。毛衣穿在我身上暖暖的,長長大大的。我平息了情緒。“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我被人救起來了,然後又把你給救了。”“誰呢?”星月還沒開口,兩個人從島後的樹中走了出來。一個是唐沫,另一個竟然是我們正在尋找的韓逸順。韓逸順的臉上滿是歉疚,而唐沫還是一張沒好氣的臉。我被星月扶了起來,站到他們面前。韓逸順看了看我。“對不起,雪晶小姐,都怪我沒有把妹妹管教好。”“妹妹?”我向唐沫那裡望去。“是呀,唐沫是我妹妹。我們只是在人類中的名字和身份不同罷了。”“那……你們爲什麼要計劃搶奪玉兔眼呢?”“那個是我亡父的東西,父親得到它時就非常寶貝,後來其它的魚人對它產生了邪念想要佔爲已有,父親是因爲它而被殺的,有一天它被潛海隊拿走了,我們躲在礁石後面面對着衆多的人沒有辦法。不過,玉兔眼後來被一個富翁買走了,我們知道這件事之後就一起計劃把它重新奪回來。”“原來是這樣。”我看面前的魚人並沒有惡意,坦白地跟他講。“其實,我們是從四百年前來的人,玉兔眼最早的主人是我師傅,她知道玉兔眼會在現在某個時候消失在海上,所以叫我來提前拿到它,所以,我今天也一定要拿玉兔眼回去交差。”也許,玉兔眼的消失正和這些人魚有關係。在人的世界裡傳言它消失了,實踐上是被魚人給拿走了。“什麼?它註定會消失?”韓逸順從脖子上拿出玉兔眼擔憂地看了起來。我只好順勢點頭。“你說的都是真的?”“對,我沒騙過你。”是的,我沒有一句騙過他,只是隱藏了我心裡的假設而已。韓逸順的眼神猶豫起來。這時候,唐沫突然搶過玉兔眼跑向海邊,在那一剎那,雙腿化作了一條尾巴跳下了海。“不可以給人類,它是我父親的東西。”唐沫向着遠方的海遊走了,我們追到海邊。“韓逸順,你想想看,玉兔眼在這個世界上帶來了多少分爭,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的世界裡,它絕對不會再和利益金線粘邊。我的師傅纔是真正愛物之人!”當我說完這句話,韓逸順的眼睛堅決了,他的腿也化作了尾巴向海裡跳過。“抓住我!”他衝我們喊道。我和星月跳上那條巨大的尾巴緊緊抓住他背上的骨刺。韓逸順以飛快的速度遊動。我和星月一前一後深埋着頭抵禦海水的衝擊。
我一直覺得魚人盜和陶雨辰的大船有着很長的距離。可是,在韓逸順的帶動下,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船的位置。韓逸順突然停止了遊動直起身體向着船的那邊望去,我們在他背上也望了過去,我的眼睛被火光印紅了。不久前還好好的船,現在正冒着大火地向下沉去。唐沫站在船上早高的欄杆上手裡正握着玉兔眼。船在我們眼前沉入了海底。“天啦!她到底都做了什麼?”韓逸順在那時一定忘記了背上還有我們,猛地向水裡衝去,我還來不及呼吸就被拖進了水裡。又一次感覺到水的壓力討厭極了。我強忍着抱着尾巴,眼睛也不敢睜開,如果我能說話一定會罵死這個不負責的韓逸順。越來越受不了了,我的手緊緊抓着骨刺忘記了痛。星月將我的臉搬了過去,伸頭吻上了我的嘴,我沒有心思跟他生氣,竟然敢趁人之危。這時候,一股空氣從他的嘴裡吐到我嘴裡,我一下子感覺好多了,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他。他向我點點頭,準備讓我放手拉着我浮上海面。我放開了魚尾,和星月一起向上浮。浮上水面時,我用力擠了幾下眼睛,纔看清楚。這個時候,韓逸順也浮了起來,他的手裡抱着一個女孩,那是陶雨辰。
陶雨辰緊閉着雙眼,不知還有沒有氣息。我抓住一塊浮板拉着星月一起爬了上去。“打死……打死我也不要玩水了……咳咳……”星月拍了拍我,我向韓逸順的方向望去,他的眼光有些悲傷。凝望了陶雨辰一會兒,就靜靜地把她放回海水裡,鬆開了手。我想,陶雨辰一定已經死了,她蒼白的臉在韓逸順放手的那一刻沒入了深色的海水,安靜而平和。韓逸順回過頭怒氣衝衝地瞪着唐沫,唐沫被他的眼神嚇到,跳下水準備逃走。韓逸順向着她方向衝了過去,平靜的海面突然捲起了浪。我蹲在木板上緊緊抓牢,星月在我後面護着我。不知,水下面究竟經歷了什麼樣地打鬥。
天亮了,海平面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四周全是平靜的海水。“他們該不會都死了,或是忘記我們了吧?”我好久沒有看到韓逸順和唐沫有些着急了。“我們怎麼辦呀?怎麼回去?”星月打了一個噴嚏。“沒事,大不了坐着這木板順着海漂,你餓的話我就抓魚給你吃。”“怎麼可能,像這樣過不了多久我們都會死的。”我剛一說這話,星月突然倒下來掉到了水裡。我連忙拉着他的衣服費了好半天勁才把他拉回木板上。往他臉上一摸,竟然很燙。“妖怪也會生病嗎?這下慘了,連魚也沒得吃了。”我哭了起來。海水突然一翻,韓逸順的頭在我們旁邊冒了出來。他手裡拿着一條項鍊,那是玉兔眼。我淚眼朦朧地望着他。他的臉上有些苦笑。“拿去吧!”“唐沫呢?”“她死也不肯放手,我只好把她打昏……現在不知漂到哪裡去了。她太貪心了,也許將來會和殺死我父親的那條人魚一樣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我接過玉兔眼,感覺沉甸甸的,我將它掛到了脖子上,那粒寶石經過海水的洗淨更加鮮線奪目。“我帶你們快走吧,趁唐沫還沒有醒來。”我點點頭。韓逸順將我和昏迷的星月托起向着遠方遊動。
終於,我們看到了陸地。還是那座城,碼頭上,有好多人正圍在那裡,哭泣聲很遠就能聽見。也許除了我們誰也不會知道,那艘船去了哪裡。我們遠離人羣在一片礁石羣后登陸。韓逸順向周圍望了望準備遊走,我叫住了他。“韓逸順,你妹妹害死了那麼多人,我希望你能勸勸她跟死去的人懺悔。” 韓逸順點點頭。我的臉上有些爲難,可還是問出了口。“你對陶雨辰沒有一絲真心嗎?”韓逸順沒有立馬回答我,他望着周圍的礁石,想了很久。“這裡,是第一次我們遇到的地方。那次被救並不在計劃之中……”韓逸順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傷,在他透明的眼裡和人類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他表達愛的方式也不一樣,只是在失去愛人後的那種悲傷我看得懂。
星月真是重,我好不容易把他扶了起來,穿過城市我不像之前那樣猶豫不決。路過那家珠寶店時,我狠狠地撅了一下嘴。說什麼要買鑽石給我,哼!現在還不是在這睡大覺。不會是爲了省錢假裝的吧?我只好放棄那些奪目的美麗寶石辛苦地扶着星月回到我們之前來的那一片麥草。麥草同樣泛着奇異的光,在風中搖搖晃晃,這使我想起了在海里的感覺,有些頭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