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喬明瑾得了雲錦從城裡帶回的消息,說是衣架大賣之後,她便想着趁別人反映過來之前趕製一大批出來。
便又讓秀姐找了村裡幾個懂木匠活的人來幫忙。
連着趕了幾天,製出上千個衣架和幾千個衣夾子出來。
陸續運往姚記。
大部份放在鋪子裡賣,一小部分讓姚家幾兄弟運到各村各集去賣。
回饋說是賣得極好,回回賣空。
雖然價格低,也不過是一個菜包一個肉包的價錢,但石根、嶽冬至及後請來幫活的幾個人,每人每天也有二三十文的貼補。
在這閒着貓冬的季節,大家心裡極爲高興。
喬明瑾知道這東西跟一捶子買賣也差不了多少。
前期大賣之後必有一個回落期。這東西也不是那種易耗損之物,每個月估計也就能賣個幾百支,那利她也不好意思再分的。
只不過用這東西引着城裡人多往姚記走動罷了。再者也是有機會給石根、嶽冬至一個貼補。
不過僅就這幾天功夫,已是很多人來問是否需要再請人了。
每日二三十文看着不多,不過對於莊戶人家多少也是個貼補了。
集上辛苦挑來一擔柴賣的,也不過能賣個十來文錢。初初時她撿了一天的柴,賣上一牛車也不過能得個五十文。
還得起早貪黑,披星戴月的趕路。
只不過,着實請不了這麼多人。喬明瑾便讓秀姐好生回了村裡衆鄉親。
而如今村裡的林子裡也挖不到什麼好的木樁子了,再者冬日實在太冷,一鋤頭下去,震得手腳直髮麻。更多人都選擇了貓冬。
再者因着作坊這段時間從各處收的木樁子太多,加上冬日乾燥不易,那作坊裡已是堆滿了木樁子,都往上摞了。
而要創作一個好的根雕作品出來,沒有個把月時間絕計是出不來的。甚至大型的根雕作品,往細裡作的,還得兩三個月才能得。
所以收木樁子的動作也就放緩了。
於是冬日貓閒的人也就多了起來。
經常有人來問,可有什麼活計做的?
喬明瑾想幫襯一把,但她也沒什麼好的途徑,只得一一勸回。
她倒是想給作坊再請幾位熟手的木匠師傅回來。
那根雕作品出得慢,堆在作坊未處理的木樁子着實太多,回回瞧了她都愁得慌。
只是村裡的木匠會做的也都是粗淺的木工活罷了,也就是給家裡釘個椅子做個木盆什麼的。作坊的細活只怕他們是做不來的。
所以趁着年前這段冬閒時間,村裡越來越多的人往城裡領閒工去了。
哪怕再是貧困的家裡,也想着年裡桌上能有一盆肉菜的。大多數人都相信,連年時都不見油腥的,來年只怕也不會有什麼油腥出現的。
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想來年有個好的願景的。供桌上總不至於太寒酸了。
所以無一不想着年裡的飯桌上能好看一些。
過個肥年幾乎是所有人的希望。
年關剛近,天氣漸冷,已是下過幾場雪了。家裡的炭盆也整日不斷火星。
隨着年關將近,喬明瑾倒是漸漸閒了下來。
家裡如今吃得好,孩子們也穿得暖,買得起筆墨,寫得起大字,喬明瑾每日在琬兒和明琦做完功課後,也都不拘着她們,任她們在雪裡瘋玩。
如今家裡也不再是吃着鹹菜就米湯或是地瓜稀飯了,琬兒都捨得用紅菜綠菜雞蛋之類的來裝點雪人了。
何氏哇哇叫了兩回,也就隨她們去了。
如今的日子是她不敢想的。
她家裡窮,嫁到雲家,能吃上飽飯,公婆又是個好的,家裡種些菜,婆婆經常挑到城裡或是集上賣,家裡一個月兩個月偶爾也能見一回油腥。
她以爲那就是好日子了。
已是比很多人家強多了。起碼不會像丈夫大姑家一樣,累月都見不上一次油腥。
但現在呢?
天天都吃上油腥不說,還都是大肉。那肉還往飽了吃。而丈夫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整個人氣質也都不一樣了,回回看得她眼熱心跳。
丈夫的荷包也鼓了不少,偶爾從城裡回來,也會給她們娘倆買上一兩件禮物,或是布料或是銀簪。
兒子的小臉越發紅潤有光澤,有新衣新鞋穿不說,冬日裡還穿上大毛衣裳了!
而她的私房錢也越存越厚了。
這樣的日子何氏以前想都沒敢想。
想必再過一兩年,她也能爽氣地送兒子進學了。以前哪敢想這個?
何氏對丈夫這個表妹着實是佩服得緊。
原本一家人還犯愁她和離以後的日子。一個女子嫁過人了,孩子也生了,這鬧和離,還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嗎?
不是歪瓜裂棗就是年老鰥夫有兒有女。
家裡孩子爺奶、太爺奶無不是相對嘆氣犯愁。
可沒曾想,這才一年不到,她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她祖母教成大家閨秀的弱女子愣是一個人把家撐起來了。
還紅火得讓人羨慕眼紅。
夜裡溫存過後,夫妻閒話,丈夫每每說到這個表妹,就總是說從小就看出這個表妹是個不凡的,跟着表妹有肉吃。
她偶爾會打趣丈夫,是不是娶不到這樣不凡的表妹心生有悔?
每每都被丈夫狠心搓磨一通。
她何氏冬梅嫁到雲家是她之幸。
如今再看到她唯一的兒子小云巒興高彩烈地從廚房拿雞蛋去給雪人當眼睛,她也不再說什麼了。
每次都只跟瑾娘開心地看着。
只要孩子們高興就好。
而喬明瑾閒下來之後,偶爾也會打發雲錦帶着明琦回去雲家村住上幾天,孃家冬日也是要醃一些乾菜及做一些臘肉的,總有一些活計要忙。
那小妮子自從學了騎馬之後,偶爾雲錦忙的時候,也會自己騎着馬,半生不熟地跑回雲家村去。
早上拿着布料尺頭回去,傍晚又再騎着馬拿着藍氏和明瑜給她們娘幾個一早做好的衣裳過來。或是帶些喬明瑾素日要吃的吃食。
琬兒和雲巒見了,也鬧着要騎馬,鬧着也要回雲家村。
喬明瑾是萬萬不敢讓明琦帶兩個孩子回去的。
那丫頭一個人騎着馬回去,她都提心吊膽的,莫說再帶個小娃了。
不過偶爾雲錦駕馬車回去的時候,也會讓他帶兩個小東西回去。
不說喬家念着琬兒這個小東西,就說雲大舅和雲大舅母也就雲巒這一個孫輩,自也是想念的。
兩個小東西倒是沒體會到什麼是顛簸,只要能坐上馬車就樂得又是蹦又是跳的,哪怕回回從雲家村回來都是一路睡回來的,也要在每次雲錦回雲家村的時候鬧着要跟了去。
近日來,雲錦也總會帶回喬母她們跟她彙報的地產田產情況。
喬明瑾託孃家人買的良田如今都讓孃家和外祖家種着。
外祖家和自己的孃家無論何時總也不會短了她們母女的吃食,得了多少糧,賣了多少錢都必是要跟她說個一清二楚的。總比佃給別人要強些。
而那一百畝的荒地,如今也已是全部開出來了。
喬母讓人種上了一些玉米雜糧之類,還種了一些肥田的豆類。想必如此種上一兩年,地裡養一養,也能有些肥力了,再過個幾年,也必也是能當次等中等良田用的。
而那處山包,聽雲錦說,家裡除了按喬明瑾說的,買了雞兔放養之外,還零星種了一些水果和茶樹。
因買那處山包時,已是過了種樹的最佳時節,好些水果苗,都沒能種上。如今也只不過是平了平,去了一些雜草矮樹,準備來年多種一些果樹,或是看看還有沒有茶樹苗再多種一些的。
那山包面積挺大,山上山上總共有七百多畝,原本山上也有一些比較大的樹和一大片竹林。
平地的時候,也賣了一些樹和一些竹子,也得了百十兩銀。而近日又收了一些冬筍、木耳、山珍等物,藍氏也收拾了讓雲錦給帶了來。
家裡帶來的冬筍還挺多的,足有兩大籮筐。還都是剝了殼了。
喬明瑾分了一些給秀姐、馬氏及一些平日往來較親近的人家。石根和嶽冬至家裡也分得了一些。
那兩家倒是客氣,還回了一些自家做的乾菜。而其它幾家也各回了一些自家的菜蔬雞蛋之類。
喬明瑾看着還剩了好些,便叫來何氏,又是切又是曬又是醃的,制了好幾罈子酸筍和幹筍出來。
味道還很不錯。
又讓雲錦送往喬家和雲家不少。
還連同從周宴卿那裡要的幾個藥膳方子一起送到了喬家。
如今喬家也今非夕比。
有了喬明瑾的幫襯,及明珏的束脩銀子,家裡正經好過了起來。
家裡有了銀錢,也捨得買一些好吃食給喬父進補了,倒是慢慢把喬父早前誇空的身子逐漸補了回來。
再加上喬父如今教着村裡十幾個蒙童,又得了村裡人的敬重,臉上也漸有了笑意,日子好過了,整個人也輕鬆了起來。
如今倒是經常幫着喬明瑾料理她的那些田產和地產,偶爾出些主意或是到那處山上看着成羣的雞兔亂跑,愜意不少。
孃家日子好過了,明珏和明瑜的婚事也有人來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