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卿聽了她的話,瞪了她一眼。
說道:“說的什麼胡話。什麼叫受之有愧?不說如今你已應了我,答應讓我來照顧你,就是沒有這一回事,只憑那作坊,及你先前讓我往京裡送的那滑輪,送你這些東西又能抵什麼。”
頓了頓又道:“你是沒見過我那幾個嫂子往各自孃家都搬了些什麼東西回去。也就是我不愛計較,才把她們慣得把公中的東西都當自己私庫的。這些年也就是我這一房沒個房裡人,得的東西收的禮盡送往公中,又沒人往外拿,可是虧大發了。”
喬明瑾看他做出的那一副虧本虧大發的模樣,笑了起來。
說道:“那這兩樣我就先收起來了,當做是爲你的私庫騰挪地方。以後可不要再送了。我在鄉下真的用不着這些東西,都是擱箱底,還得防着別人惦記。”
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道:“莫不是打算一輩子呆在這鄉下了?”
喬明瑾滯了滯,回過神來,轉身把兩個匣子抱上:“我去放好再來。”
轉身走了。
周宴卿看她急惶惶出門的身影揚着嘴角笑了起來。
跟了他還能再住在這姓岳的地方不成?
想起她方纔的表情,又笑了起來。這兩天難得地看到她越來越多的另一面。這女人似乎在慢慢地接受他。
另一頭,周府周老太太的正院裡。
幾個媳婦正圍坐在周老太太下首說笑。妯娌之間一派和樂融融。
“老大媳婦,我知道你孝順,只是老大不在家,你又管着中饋,也不必天天到我這裡來請安,府裡的事我也知道。大事沒有。小事多如牛毛。辛苦你了。”
周大太太吳氏笑着說道:“哪裡就辛苦了,都有管事呢,也都有定例,媳婦也就是閒人一個。娘這裡有好茶,那點心都做的比我們房裡的好吃,還不興我們來討一份茶水點心吃啊。”
周老太太倚在矮榻上點着周大太太哈哈笑了起來。
“你們六弟纔給我送了兩罐好茶,你們這就惦記上了。不知情的還以爲我這老太婆苛刻了你們呢。”
餘下的幾個媳婦也在一旁打趣。三太太笑着說道:“青川城裡誰不知道六爺最孝順他親孃了,但凡在外頭得了好物事,一準兒顛顛地送到娘這正院來。他三哥前兒個說是要拿幾罐好茶出去送人,巴巴地守在門口等着六爺,也沒撈着一罐半罐,只說是全送往娘這邊來了。”
老太太聽了心裡高興,道:“老六孝順我這老婆子。你們倒是看不過眼了?白養了你們了。往日裡他往你們各房裡送的好東西還少啊?這我這裡你們都撈了不少好東西去。這會倒巴巴地盯着我那兩罐茶沫子了。”
又對三太太笑着說道:“老三沒撈着茶葉,老六不是開了他的私庫送了一尊金玉觀音給他了?還讓他到庫房挑了好些物事,你們這些貪心不足的,倒是在我這裡編排起他來了。”
三太太偷偷往上座瞄了老太太一眼,發現老太太沒有生氣,鬆了一口氣。
又說道:“我這哪裡敢編排六爺。這是誇他孝順娘呢。這青川城哪裡找得到六爺這麼孝順他親孃的?得了什麼好物事巴巴就送了來,也不管兄弟風裡雨裡守在大門口苦求。三爺說六爺眼裡除了老太太旁的人都沒有呢。”
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
呸了她一口。道:“敢情你和老三這是吃你們六弟的醋呢?回頭我開口讓他得了什麼好物事也往送你們三房送上一件半件。”
大太太和另幾個媳婦紛紛打趣道:“娘你可不能只疼三房,把我們都給忘記了。”
老太太心情甚好:“忘不了忘不了。”
婆媳幾個談笑了一會,又伺候着她用了早膳。復又坐在花廳裡談笑。
老太太今天心情好,跟幾個媳婦打趣一番,又問起各自房裡的男人和孩子。
開口道:“府裡也好久沒聚在一起吃飯了。擇個時間大夥在一起鬧一鬧,把孩子們也都帶來。”
大太太等人都點頭應了。
大太太吳氏看了老太太一眼,道:“娘,我這都好久沒看到六爺了,聽說這段時間六爺天天起早貪黑的,他那院裡又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媳生怕他把身子骨熬壞了。娘你可得好生說說他。”
老太太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多虧你還惦記着這個兄弟。我也有幾日沒看到他了。昨天本待讓人喚了他來吃晚飯,說是還沒回來。今早又使了人去喚他來陪我這老太婆用早飯,去的人卻回道六爺已經出門了。這孩子天天摸黑回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這樣下去,身子怎麼熬得住。”
幾個庶子媳婦聽了,跟着連連點頭:“娘說的極是。這府裡有這麼多張嘴等着吃喝,也不能總靠大爺和六爺撐着。大爺常年在北邊,這南邊只六爺一個人撐着也太辛苦了些。都怨我們爺,是不中用的。要不然也能給六爺搭把手。”
老太太淡淡地掃了幾眼這幾個庶子媳婦,說道:“誰說不是呢。”
幾個庶子媳婦偷偷看了老太太一眼,本來想好的一番說辭又吞了回去。
這府裡六位爺,只有老太太生的三個嫡子得到重用,掌着這一府的家業。
若幾位庶子不能趁老太太在的時候掌一些田產鋪子,撈些銀子在手,只怕老太太百年後分家,她們這些庶子房裡都分不到什麼東西。
大太太掃了幾個妯娌,又擡頭看了老太太一眼,笑着說道:“六弟這般忙碌,房頭裡也沒個知冷知熱的,我這做大嫂的都爲他心疼。他大哥從北邊寄來的家書中也是經常要念叨一番他這位六弟呢。”
老太太聽着又高興了起來。
說道:“正該是這樣,他們兄弟和睦,我瞧着也高興。我百年後這份家業自是要交到他們幾兄弟手裡的,這都是至親手足,就該互相幫扶着,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
幾個媳婦也跟着一言一語地奉承了起來。
不一會說起六爺的婚事,都七嘴八舌的,羣策羣力,在一旁順着老太太的話頭說幾句她愛聽的。
老太太笑了一陣,撫着額道:“哎,你們這六弟呀,也不知要找什麼樣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豔的、賢淑的、端莊的……青川城裡跟咱們相當人家的女子幾乎都撥拉遍了,他愣是沒一個瞧得上眼的。”
大太太笑着說道:“咱六爺是什麼人吶,長得最像娘,丰神俊朗的,出了門一堆女子往他身上扔帕子,娘還怕找不到合乎心意的嗎?六爺眼光高一些有什麼不好?這青川城畢竟是小地方,不行咱就往府城找,不然送信給族叔讓族叔從京裡給六爺指一個。只怕咱這裡放出風聲,那人選都能從咱家排到那城門口去。”
老太太又指着大太太哈哈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歪着頭一臉狐疑,道:“莫不是真看不上青川城裡的女子?”
大太太笑着回道:“娘不是寫信給族叔了嗎?京裡都是名門閨秀,自小教養又好,還怕找不到一個六弟喜歡的嗎?”
老太太點頭道:“信我倒是送了,只怕沒那麼快的。”
大太太想了想又道:“娘也不必太過擔心。這自古姻緣天定,沒準六爺的婚事早已有定數了。也沒準六爺早早就看上什麼人了,只是沒讓我們知道而已。”
大太太話音剛落,幾個太太也各自對視了一眼。齊齊點頭應和。
老太太正了正身子,道:“老太媳婦,莫不是你看出來什麼了?”
大太太起先埋頭不語,老太太逼急了這才道:“媳婦也不知是不是,只是覺得六爺這兩天起早貪黑的,每次回來院裡的人都說六爺高高興興的,昨天還連夜讓廚房制了好些魚丸出來,還吩咐把魚刺都剔乾淨了,聽說不是六爺自己吃的,而是一大清早的拿出門了。昨天還連夜開了庫房把前幾天才收進去的幾匹最好的緞子都給拿走了。都是女人做衣裳的鮮亮顏色。”
大太太說完便抿着嘴端坐那裡不說話了。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老大媳婦,我也知道你那妹子這兩天要歸家,你正準備着送回禮。只是那幾匹緞子是別人看在你六弟的面上送來的,他要拿去做什麼,自然由他說了算,你可不能多心了。”
大太太慌忙站了起來,急忙說道:“娘,你這可冤枉媳婦了。媳婦吃着府裡的用着府裡的,夏衫也才做沒幾天,都還沒上身,哪裡就惦記那幾匹布了?要是想要的話,在信裡跟大爺說一聲,還能少了媳婦的?媳婦就是爲六爺高興,若真是六爺有了可心的人,娘不也少了一樁心事?”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揮手讓她坐下了。
這才說道:“若真是這樣就好了。我就怕他在外面胡來。”
幾個媳婦齊齊鬆了一口氣。
看老太太面上沒有不虞,又圍着老太太逗起樂子來。
老太太被哄着去了幾分心事,也跟着咯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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