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兒因着娟兒的事情,並沒有什麼胃口,晚膳也用得極少,隨意吃了兩口便停下了筷子,讓人撤了下去。瑞娘和鶯兒看着,眼中便露出了幾分憂慮來。
“姨奶奶,您還是多吃點兒吧,您吃得這樣少,身子可怎麼受得住?您若是擔心娟兒,更應該好生照顧着自個兒的身子,萬一您倒下了,娟兒也就真的完了!”瑞娘苦口婆心地勸道。
裴馨兒苦笑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說的我知道,只是實在吃不下。娟兒這事兒是因爲我的疏忽,我小看了大奶奶的結果,如今她被大奶奶控制住了,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我心中着實難安,也沒什麼吃東西的胃口。撤了吧,賞給下面的人吃,待我好生想想該怎麼做再說。”
瑞娘見苦勸無果,跟鶯兒交換了個眼色,只得嘆息着將滿桌的食物都撤了下去。
剛剛把晚膳拿走,便見一個婆子匆匆走進了院子,招呼了瑞娘到一旁,附耳說了幾句。瑞孃的臉色一變,驚詫地看了看那婆子,隨即點了點頭,急忙轉身走進了屋裡。
“姨奶奶,不好了,將軍讓大奶奶給迎到她院兒裡去了!”她看着裴馨兒,焦急地說道。
裴馨兒聽了,心中也是一跳,咬了咬下脣道:“什麼時候的事?你如何知道的?”
瑞娘道:“就是方纔,爺身邊的全興打發了人來特意告訴您的。這可怎麼辦?”
她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馮氏栽贓陷害,但卻找不到爲自己開脫的證據,正是百口莫辯之時。如今馮氏搶先一步將昭煜炵引了過去,萬一在他耳邊說上些閒言碎語,無中生有,讓昭煜炵對她們有了先入爲主的錯覺可怎麼辦?像這種事情,如果昭煜炵不相信,那麼她們就算沒有任何脫身的證據也能夠周旋一二;但若是他相信了,便是再有十足的證據怕是也無法完全證明她們的清白。說白了。昭煜炵纔是這個家真正的主子,後宅的女人們都是依附他而活着,他的信任和寵愛就是她們生存的護身符,其他說什麼都是虛的!
裴馨兒先也緊張了一下。然而聽說這消息是全興傳過來的,想了一想之後頓時又淡定了,微微鬆了口氣,看了看明顯還在緊張之中的瑞娘,笑了笑道:“不必擔心,瑞娘,你想想這事兒是誰傳過來的消息?”
瑞娘愣了愣,回過頭來一想,頓時明白了。
全興乃是昭煜炵身邊第一信任的人,對昭煜炵忠心耿耿。他派人來給她們傳消息,難道會沒經過昭煜炵的同意麼?換句話說,這消息本來就是昭煜炵故意透給她們的,這是再好不過的表態了,她早該想到纔是。只不過關心則亂,一時竟疏忽了。
裴馨兒見她恍然,不由笑道:“既然是爺的意思,想必他心中自有主張,我們實不必這麼着急慌張的。如今這種形勢,我們自個兒一定要保持鎮定,心定了才能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慌亂是沒有任何益處的,這一點我要記住,你們也要記住,千萬不能因爲娟兒出事了就自亂陣腳。我們已經陷了個娟兒進去,我可不想再把你們也陷進去。”
瑞娘點了點頭,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道:“姨奶奶教訓的是,枉我們平日裡還以爲自個兒城府夠了,歷練夠了,如今一經事,才知道原來還差得遠。姨奶奶放心。我們一定能夠拿捏得好的,絕對不會因爲慌亂就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讓您爲難。”
裴馨兒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你也不必太過妄自菲薄,事出突然,便是我也一時間慌了手腳,何況是你們?但只要我們靜下心來、定下神來,再困難的局面也一定會有一線生機,我們一定能夠衝得過去的!”
她給手下人打着氣。
而且她有種預感,只要能渡過這次的難關,她就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功成身退了。
正說着,突然鶯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道:“將軍來了!”
話音未落,她挑簾匆匆走了進來,面上有着驚喜和激動,說道:“姨奶奶,將軍過來了!”
她並未聽到方纔裴馨兒與瑞娘說的話,這會兒只想着昭煜炵這時候過來,想必定是沒有聽馮氏的讒言,也不會怪罪到自家主子頭上纔是。
瑞娘也是一愣,隨即更加確信了她們方纔的分析無誤,不由欽佩地看了裴馨兒一眼。隨即她又看向鶯兒,微微皺了皺眉頭,決定一會兒一定要好生跟她說道說道,將方纔主子說過的話再跟她說個清楚纔是,她們雖然處處比不上主子,但卻也萬萬不能拖主子的後腿纔是!
說話間昭煜炵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全興留在了屋子外面,不敢隨便進入。裴馨兒急忙迎上前去,見他的面容手腳都頗爲乾淨,知道馮氏已經伺候他洗漱過了,便揮了揮手讓鶯兒她們退了下去,然後迎了他在椅子上坐下,親手給他倒了杯茶。
昭煜炵喝了口茶,看了看她,淡淡地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出了那麼大的紕漏?”
裴馨兒心裡一鬆,知道他並未動搖對她的信任,一時間不禁有些紅了眼眶。
雖然從他讓全興來傳話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但終究沒有他如此直接表現出來那麼令人信服。這種不是她一個人在孤軍奮鬥的感覺真的很好,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是多麼欣喜於這樣一個發現。
“是我疏忽了,還想着穩紮穩打、徐徐圖之,沒想到她的手腳那麼快。”她紅着眼睛說道,聲音有些沙啞,略低着頭。
昭煜炵看了她一眼,心頭一軟,本來想好的今天一定要給她個教訓,叫她不敢再這麼心慈手軟,讓別人鑽了空子,這下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默默嘆了口氣,他伸出手來,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圈着她的腰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這才說道:“我不是責怪你,而是替你擔心。你想要做得萬無一失情有可原,可這世上哪有什麼萬無一失的事情?馮氏的心機比你多得多,若不能當斷則斷,則必會反受其害,這下可吃到苦頭了吧?這次的事情也是個教訓,一個疏忽你就要用加倍的努力來彌補,你的麻煩大了。”
裴馨兒聽了這番話,眼眶愈發的紅了,聲音也有些哽咽,喃喃地道:“我知道……我原也沒小瞧她,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李氏和我的院兒裡都有她的人,我太過高看自己的本事了。”
說着說着,便有一絲羞愧油然而生。
承認自己不如別人是困難的,尤其她前生就是死在馮氏的手上,這輩子雖然極盡可能的小心,步步爲營,自以爲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次的事情卻給了她當頭一擊,讓她看到自己的缺失,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厲害。
上一輩子輸在馮氏手裡,難道這輩子還是同樣的結局?
不,她不甘心!上輩子自己渾渾噩噩,什麼都沒弄清楚就死了,這也怨不得別人,是自己太笨。但這輩子明明有了昭煜炵這個最強的同盟,如果還輸給同一個人,她怕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她不能輸,不能輸給馮氏!
想到這兒,她強打起精神,看着昭煜炵道:“這次是我大意了,但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我們還有機會。只要爺您仍然能夠保持對我的信任,我就一定能夠翻身,這一關一定能夠度過去。”
她的雙眼熠熠生輝,那是真的智珠在握,而不是虛張聲勢。昭煜炵看着她,那燦爛的眼眸不知怎的就映入了他的心田,他的心跳突然亂了一下節拍,手上微微用力,將她帶向他,然後重重地印上了她的脣,在她的脣齒之間留下他的痕跡。
她不妨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風花雪月,一下子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良久,當他放開她時,已經是氣喘吁吁。
他用額頭抵住她的,藉以平息心中涌動的情潮。儘管知道時機不對,他卻還是差點兒沒控制住自己,在她身邊,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十七八歲的衝動小子,總也管不住自己身下的衝動,這種感覺,自從他及冠以後便再也沒有嘗試過。
喘息稍定,他才沙啞着聲音說道:“馮氏是個果斷的人,她不會放過今晚的機會,娟兒那邊她一定動手了,你要早做準備,預防萬一娟兒屈打成招,你該怎麼脫身。我自是不會懷疑於你,但卻也不能太過明顯偏幫着你,如果這次你頂不住,我們這長久以來的努力就都要白費了。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重新來過,所以這次只准勝、不準敗。我會讓全興暗地裡配合你,也會給你一些人手讓你方便調配,你想要做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說就是,務必要一次建功,這回就將事情徹底了了。”
裴馨兒的主意跟他不謀而合,而且聽說他肯把手下的親信調一部分來給她驅策,頓時心中又驚又喜。
馮氏的情節已經進入了高潮,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有?
嗯,阿香繼續努力~~!!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