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的並不算愉快。戰衣提起了這一次的行動有着自己的打算,正因爲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才又拉了這些人下水。
只是不僅他是如此,其他人何嘗又沒有自己的心思?誰也不是傻子,看似心甘情願的入局,心甘情願被拉下水,可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想要得到的。
各懷心思。
蘇九音還坐在原地發愣,甚至沒有發現戰衣這些人已經開了客房回屋去了。
她在想,究竟要不要在這次風雲谷之行裡幹掉戰衣,也讓上清宗好好震上一震。
要說起戰衣這個人,連着這次,也不過見了三次。兩人關係算不上融洽,但也沒有明顯的敵意。
她的敵人是魂元宗,本來大可不必跟上清宗也對着幹,這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好處。可是,她現在這個處境,修真界的水越渾,她就越安全。
至於上清宗本身,她也沒有什麼敵視。她跟上清宗最大的過節大概就是當初在蘇家,蕭真真打着被上清宗一個外門管事的孫子看上的名號跑去蘇家退了蘇清華的婚這件事。可就算是這件事,也不過是蕭家誇大其詞罷了,何況她現在也不會爲了蘇清華那個渣滓的事情而在意。
她對戰衣和戰蓮蓉兄妹的印象還算可以,但也遠遠沒有達到朋友的標準。若真是朋友,她虐殺楚秋的事他們大可不必出賣她。
只是,站在戰衣戰蓮蓉兄妹的立場上來說,這樣的出賣也無可厚非。雖說上清宗跟魂元宗不是太對付,可畢竟沒有達到不共戴天這樣的地步,他們本沒有理由因爲一個只見了兩次面,本身交情並不深厚的人而背起殺害楚秋這樣的罪名,跟魂元宗撕破臉皮。所以,蘇九音當初放過他們的時候就料想到了今日這樣的結果,倒也沒什麼憤怒。
可是。戰衣這樣的人是否真的值得相交,卻也有待商榷。
或許是她自己的原因,蘇九音覺得,她對於那些超級宗門的太子爺小公主這樣的角色實在是不感冒。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驕傲的通病。不將人當人看。
在這一點上,戰衣和戰蓮蓉兄妹比楚秋看上去要好太多。不管是因爲他們天性如此,還是善於僞裝,總之,至少表面上看還看的過去。
可是同樣的,他們的這點高高在上的臭毛病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就拿今日這事情來說,戰衣之所以糾集了蕭亦寒、蘇星辰、徐修元和司馬珠玉一起參與風雲谷之行,但有多少是打着利用這幾個人做炮灰的心思,他自己心裡最明白。
風雲谷的名聲一直很神秘,因爲有蕭驚仙佈置的先天北斗大陣。百年來坑死了無數修士,這裡簡直都快成爲修真界第五大絕地了。
但也正因爲如此,大家認定了這裡會有不少的寶貝,至少那先天北斗大陣本身就是一個什麼都抵不過的財富,所以。儘管百年來來風雲谷冒險的修士不計其數,死在其中再也沒出來的修士更是多不勝數,但依舊有貪婪的人前赴後繼,從未停歇。
如果上清宗的宗門大陣沒有出問題,或許戰衣對於風雲谷所謂的財富會嗤之以鼻。上清宗本就是修真界站在頂端的宗門了,又何苦犧牲那麼多去求一個未知?
可是如今不同了。若不是上清宗的護山大陣出現了這樣的萬一事態,他真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只有這些超級宗門的人才知道一個好的護山大陣對宗門來說意味着什麼。一旦護山大陣失效。上清宗就會赤條條的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之內,將來的麻煩更加數不勝數。
他們一直壓制着護山大陣出問題的消息,但是,大陣若不能修復,這件事暴露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他必須在事情一發而不可收拾之前。找到一個新的護山大陣,能讓上清宗安然度過難關。
但是,別看風雲谷百年內都沒有被人侵佔,但盯着風雲谷的眼珠子可不止一雙。就拿魂元宗來說,他們自恃是滅了風雲谷的門派。所以也認爲風雲谷是他們的戰利品。雖然他們也沒有辦法將風雲谷佔爲己有,但至少也不能被別人佔了便宜。
他們時刻的盯緊了風雲谷,若是真有人能夠破了風雲谷的大陣將風雲谷納入手中,憑魂元宗的勢力,想搶還不容易?
所以戰衣知道,光是想要拿下風雲谷的大陣本就是不容易的事,就算被他成功的拿到了手,魂元宗也未必會讓他將大陣順利帶回上清宗。
既然偷偷摸摸的不好用,與其讓魂元宗費盡心思的盯着他,那還不如將魂元宗也拉下水。讓你們的弟子也跟着去,不論如何,全憑本事總可以了吧?這也是爲了掣肘魂元宗的小把戲。
至於蕭亦寒、蘇星辰和司馬珠玉這幾人,因爲他們身份特殊,又與魂元宗不是太友好,所以他才拉攏他們入隊,只是希望能分走魂元宗的一些注意力,也好見機行事,讓他把水攪渾好渾水摸魚。
蘇九音回過了神兒,見人都走了,自己也沒了再吃飯的心思。她知道,雖說這些人正商量着去風雲谷一遊,但不可能現在就走,畢竟交換會還沒有結束,風雲谷卻屹立在那裡幾萬年不變,總不會突然長了腿就跑了。
再者,他們多是要參加最後一日的拍賣會的,這樣的盛況,若非是她現在這身份還沒資格被邀進場,連她都想要進去湊湊熱鬧。畢竟,這樣的盛況並非是天天都有的。
蘇九音放下了碗筷起身回了房間,她倒是對這次的風雲谷之行充滿了好奇。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會不會引發什麼始料未及的事情,蘇九音異常的期待。
而不知道他們所商量的事已經被風雲谷的主人聽了個一清二楚,戰衣等人回了客房便開始聯繫自己宗門的人手來這裡與自己會和。
蕭亦寒沒興趣通知魔宗的人來湊熱鬧,他本就是爲替蘇九音探路,沒必要將其他弟子也捲入其中。雖說他是魔宗左護法一脈的首席大弟子,但實則因爲他的經歷,所以他孤僻慣了,實在是沒有作爲一個首席大弟子的自覺。無論什麼事情都想要自己一人解決。不願意依靠別人,也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這是性格所致,一時半會兒的估計是改不了的。
而蘇星辰那純粹就是來打醬油的。自從五行門出賣了蘇九音。而他卻無能爲力之後,他待在五行門總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不至於爲此而厭棄了五行門,只是一時半會兒的心裡還是有疙瘩,所以纔想要散散心,偶然遇見了戰衣,上次又是一起歷經過生死,所以被邀請時,他也沒怎麼多想就應下了。
他現在只是擔心蘇九音的安危,怕蘇九音被魂元宗給抓住,那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也不是他對蘇九音的感情有多深。雖說掛着兄妹的血緣關係。但實則感情一直很淡薄。
當初在法界城,蘇九音還只是個沒有靈根的廢柴,在蘇家幾乎沒有地位可言,過的十分辛苦。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因爲與蘇九音同父不同母。又沒什麼交流,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
那時候他還是蘇家高高在上的大少爺,雖然不因爲沒有靈根而歧視這個妹妹,但也沒有另眼相待過。
到後來,他離開法界城外出歷練,拜入五行門,也吃了很多苦。對人生的感悟也多了一分。後來想想,他覺得自己在五行門初期時所受的罪與蘇九音在蘇家的苦難何其相似?
但那時候也不過是感慨幾句罷了,也沒有想過要真的去爲了這個妹妹改變一下生活。
誰又曾想到,他再次回到蘇家時,一切已物是人非。蘇家的家主換了人做,他的父親和妹妹卻被廢了修爲抹去了記憶扔在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山村種地、賣菜。竟然還過得有滋有味。
而那個曾被蘇家人看不起的妹妹,卻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修士,拜了圓滿境巔峰的師父,就連修爲都突飛猛進,高到連他也無法企及。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修仙不易。能在如此枯燥又危險的修真界有一個親人與自己一同奮鬥,他會莫名的覺得有些安心。就彷彿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還有一個與自己流着相同血脈的人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地方,莫名其妙的,他就覺得有底氣了不少。
曾經在這個妹妹失意的時候他沒有挺身而出。如今她一飛沖天,自己卻又覺得該重視這份親情未免顯得有些涼薄。
他本就爲此事愧疚自責,所以也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天能成爲一個好哥哥,無論是爲了蘇九音遮風擋雨,還是爲了自己心安理得,他是真心想要彌補的。卻沒想到,彌補不成,反倒是害了蘇九音,害得她現在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他需要靜一靜,找些事情來分薄他的愧疚之心,因爲以他現在的狀態,簡直快要形成心魔,想要進階十分困難。
而司馬珠玉卻是這其中出發點最單純的一個,他就是爲了風雲谷的寶藏去的。就算風雲谷沒有寶藏,萬年之長,一座山谷,怎麼可能沒有點天材地寶?
他不求別的,也不是很貪,能得到一兩件寶物他就算是不虛此行了。他甚至都沒有想要太深入風雲谷的打算。
而徐修元此時卻是心思最多的一個。
原本參與到此事中來,一是起了貪婪之心,對與風雲谷中有什麼寶貝有些動心。二來也是希望他在風雲谷中能有些進展,好向宗門邀功。
不過,他剛剛將事情報告給了宗門上層,卻接到了一個命令。幾天之後,等交換會結束,宗門會派上兩個圓滿境巔峰和十個圓滿境後期的強者給他,他們隱藏修爲待在自己身邊,其目的只有一個。
不是要通關風雲谷,也不是要在風雲谷拿到什麼好處。而是宗門不知在何處得知了一條消息,說是上清宗的護山大陣出了差錯,那戰衣此行應是衝着那風雲谷的大陣去的,打的應該是佔爲已有的主意。
而宗門派下這些人給自己,就是爲了暗中破壞戰衣的行動,阻止他拿到風雲谷的神秘大陣。
雖然戰衣成功的可能性本就很小。但是像戰衣這種身份的人,指不定就有什麼後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讓上清宗得到了風雲谷的神秘大陣,那麼對於魂元宗來說就是一件極爲棘手的事情。
而徐修元身爲魂元宗內門弟子,有些事的細節他未必有資格知道,但大致的方針他卻還是清楚的。
魂元宗,他們看着上清宗是個事兒很久了。如果上清宗的宗門大陣真的出了問題,那就等於是上清宗失去了一件神秘的外衣,那他們指不定就能讓上清宗吃些苦頭,很有可能,還能讓他們損失慘重,甚至被滅亡。
畢竟,要說實力,魂元宗略勝一籌,而一個宗門真正的王牌,其實就是護山大陣。
如果魂元宗的護山大陣也被毀了,那隻要上清宗肯損失一些利益,也絕對能夠讓魂元宗一蹶不振。
還好,現在事情是反過來的。出了問題的是上清宗而不是魂元宗。
百年前,魂元宗攻陷風雲谷吃了那麼大的虧,如果能將上清宗也滅了,那這個修真界,誰還敢纓魂元宗的鋒芒?
徐修元冷笑。他這次的任務十分明確。戰衣想做什麼,他就破壞什麼。戰衣想到得到風雲谷的神秘大陣?哼!有他在,門都沒有!
ps:
感謝【子伽】【橫斷江山】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