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卉舒的話音一落地,常娥,史詩和戚小沐都屏住了呼吸。

常娥和史詩的大腦很清明,把話聽的也很清明,這句話太出人意料,她們一時沒了反應。

戚小沐的腦子卻是一片混沌,她沒能完全接受信息,只把注意力放到了“租房”上。

租房。租房意味着什麼?

在戚小沐眼裡,租房意味着同居。她的宿舍已經有兩位同學在校外租房了,現在傅卉舒要租房,意味着什麼?

常娥說的那句“非他不嫁”在她眼前快速盤旋,非他不嫁,是要跟“他”同居嗎?就這麼把我扔一邊了?讓“他”消毒跟“他”滾牀單?你大爺!

她緊咬着嘴脣站起來,眼淚汪汪的怒視傅卉舒,怒吼:“傅卉舒!你他媽的王八蛋!”

傅卉舒想暈過去,昨晚你罵我王八蛋是你神志不清,我原諒你,今天你又罵我王八蛋,還帶了句“他媽的”,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真長本事了?

傅卉舒怒不可遏,抓起枕頭拼了老命往她身上砸,戚小沐直挺挺的站着,紅着眼珠子任她砸,第一次在傅卉舒拿枕頭砸她的時候沒有伸胳膊護臉。

傅卉舒突地從善解人意的鞠萍姐姐變成了赤練仙子李莫愁,全然沒了以往的風趣溫和,史詩常娥嚇的不輕,史詩往牆邊靠以免卉舒動怒殃及池魚,常娥叼着半個包子一動不敢動。

砸了十來下,傅卉舒扔掉枕頭,青着臉,大發雷霆:“戚小沐!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這麼多年你任性你搗蛋你小心眼你滿肚子妖蛾子,我哪一次像你今天罵我一樣罵過你?罵人很了不起很本事嗎?帶句‘他媽的’很威風嗎?你他媽的抽菸喝酒袒胸露乳越來越不像東西!你大了朋友多了我可有可無了是不是?有能耐你一輩子別理我,我看你丫的怎麼活!蹬鼻子上臉樣兒大了你!你不想跟我合租就直說,罵什麼人?你爲什麼罵我?不說出來你甭想活着走出門!”

“你……你跟誰合租?”戚小沐這次好像是聽清了。

史詩在一邊涼涼的說:“卉舒是想跟你合租,就你們倆,沒別人。”

“呀!……呀呀!……呀呀——呀!你是想跟我租房呀!”同居啊!有什麼事是同居以後辦不到的?戚小沐瞬間就陽光燦爛了,就風和日麗了,就春回大地了,“租房好,卉舒,咱倆租房!就咱倆,好好好,真好!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

史詩問:“你剛纔以爲卉舒跟誰租房?”

“我剛纔耳朵不好使,沒聽清,沒聽清,”戚小沐拉住傅卉舒的手,撒嬌似的左右晃,“卉舒,我沒聽清,我道歉,你讓我幹嗎我幹嗎,好不好?咱們什麼時候找房子去?你彆氣,彆氣嘛,我對不住你,我罵我自己是烏龜怎麼樣?”

傅卉舒甩開她的手:“道個歉就管用,還要那麼多監獄幹嗎?”

“我剛纔以爲你想偷嚐禁果,跟哪個小子同居呢!”戚小沐振振有詞:“你這麼小怎麼能同居呢?不像話!時代是開放了,但性開放那一套不能學!大鼻子老美開放,到處都是私生子,咱們中國人就少,老祖宗說的男女授受不親簡直就是精華,你要繼承!我是想罵醒你,全是爲了你好!現在知道是你想跟我同居……不不,合租,就沒關係了嘛。我掙得錢你都拿着,你房租我全包,你一根頭髮都不用出,別客氣,咱倆多鐵呀!咱倆誰跟誰呀!咱們什麼時候找房子?”

傅卉舒消了一半氣,懶得搭理她,坐下吃早飯,戚小沐眉開眼笑的湊上去,又問:“卉舒,咱們什麼時候找房子?吃完飯就去找怎麼樣?”

傅卉舒推開她,甩甩頭髮喝豆漿。

戚小沐這會兒也知道餓了,抓起筷子來夾着包子往嘴裡送,剛吃完一個,一直沒敢說話的常娥爆發了:“小沐,你走了我怎麼辦?咱們宿舍已經出去倆了,我跟你最投脾氣,你走了我找誰玩去?不行!我得跟你們一塊兒合租!”

史詩瞪她:“人家合租你瞎摻和什麼?只要你把胸亮出來,是個人就能跟你投脾氣!不差小沐這一個。”

“史詩你這混賬少不識擡舉,老孃對你稍微有點好臉你就得瑟起來沒完了?我跟小沐卉舒合租礙着你什麼事了?少胡囉囉,你一邊去!”

戚小沐想着自己一走,常娥確實很孤單,就跟傅卉舒商量:“咱們把仙子帶上吧,她一人在宿舍怪可憐的。”

傅卉舒斜眼看她:“我答應跟你合租了嗎?”

“你剛說了跟我租房,現在又想反悔?不能夠!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誰說話不算數誰的鼻子就是匹諾曹的!卉舒卉舒,咱們不當同桌了不當同學了,總得當個室友吧?你不能讓我傷心!”戚小沐除了沒色膽,其他時候在傅卉舒跟前基本上臉皮沒薄過,剛纔的那句王八蛋好像不是她罵的一樣,轉眼就忘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思想路線倒是佔據了整個大腦。她不停的算計,萬一租個二室的房子一人一間就不能同牀睡了,有常娥在,三個人,常娥佔一間,自己跟卉舒一間,同牀睡,同牀!想想就美!非他不嫁?哼,人家還非你不嫁呢!

傅卉舒白她一眼,喝着豆漿反覆思量。

她決定租房的原因很簡單——不願戚小沐的身體被別人看。昨晚幫戚小沐洗了一個澡,發現了戚小沐的美妙,佔有慾愈發強烈,今早又看到戚小沐跟常娥毫不在意的光着身子打鬧,還說什麼在澡堂洗澡都不穿衣服,顯然戚小沐同學並不在意在同性面前光身子,她不在意,傅卉舒在意,儘管傅卉舒也會在澡堂洗澡,但是俗話說的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傅卉舒無疑是一位極負責任的州官。

戚小沐在打什麼算盤她能猜到七八分,租房是必須的,讓不讓戚小沐如意是可以選擇的,抽菸喝酒的賬還沒算,又罵了一句“他媽的王八蛋”,她沒那麼聖母,不可能凡事都依着她。反覆思量一會兒,她問史詩:“史詩,你想在校外租房麼?”

史詩說:“我無所謂,怎麼,你想讓我跟你一起租?”

瞥瞥戚小沐,傅卉舒說:“租間二室的,咱們倆一間,學習上也好有個幫助,小沐和常娥一間,她們愛畫到幾點就畫到幾點,怎樣?”

“好好好,我看這樣相當好!”常娥跟小雞啄米似的急速點頭,生怕傅卉舒不要她。

史詩瞄瞄戚小沐,眯着眼笑:“就這樣吧,卉舒,按你說的辦。”

戚小沐的如意算盤被推翻,小臉垮了大半邊。傅卉舒倒是開心的很,一口氣吃了仨包子,頂舒坦。

吃完早飯,戚小沐和常娥拿着吹風機吹褲子,史詩悄聲問傅卉舒:“你決定租房是想金屋藏嬌吧?你想跟我住一間,是怕一旦跟小沐同牀睡就欲/火焚身吧?小沐跟常娥都不把光屁股當回事,讓她們一間,少不了會跟今早似的再搞裸身大戰,你受得了?”

傅卉舒扭頭看看正跟常娥搶吹風機的戚小沐,說:“我信她。她起牀氣大,今天早上肯定是常娥惹到她了,她才虎頭虎腦的搞裸戰,平時她還是挺有羞恥心的。再說,我可沒打算讓她跟常娥一直住下去。”

“你這意思……”史詩不可思議:“你是想在不久的將來,讓我跟常娥住一間?”

“真是什麼人找什麼人,史詩你真聰明,咱們倆果然是好朋友!”

“我天吶!我還以爲你在大學期間不會對小沐下毒手呢!你讓我跟那個胸大無腦的住一間我寧可跟豬睡覺去!我真後悔答應跟你合租,我退租行不行?”

“不行!好史詩,爲了我的將來,你就忍忍嘛。常娥也不錯呀,有她在,你肯定不會寂寞。”

“對,對,有她在,我不光不會寂寞,還能少活十年!麼航航子!”史詩無意中冒出了一句常娥的專用詞,傅卉舒笑彎了腰。

等戚小沐和常娥把褲子吹的差不多了,四個人去街上逛了逛,史詩一想到將要跟常娥“同居”,恨的直想撞棉花團,怎麼看常娥怎麼不順眼,能怎麼損就怎麼損。

常娥起初抱着史詩是“弱勢羣體”需要理解需要寬容的態度沒大回嘴,後來一看史詩驕橫跋扈起來沒完,無法再理解寬容了,手往腰上一叉,跟史詩對着罵,只要史詩往女人身上看,常娥就大喊:“來人!關門!放史詩!”史詩看的國產電影不多,不明就裡,本着不懂就問的原則問常娥“來人關門”是什麼意思,常娥看她聽不懂,拽的不行,學着她的方言來了一句:“不懂就對啦!你曉得個剷剷!”史詩見她學的有鼻子有眼,氣樂了。

趁着史詩和常娥鬥嘴的工夫,戚小沐提着心問傅卉舒:“你有喜歡的男孩嗎?”

傅卉舒說:“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這種事我從來不騙你。”

“哼,不騙我還對史詩說‘非他不嫁’?你不讓我對你有秘密,可是你總有秘密瞞着我,我真不高興。”戚小沐說的委委屈屈的。

傅卉舒有點糊塗:“你跟我講清楚,我什麼時候對史詩說過非他不嫁這種話?你從哪廟裡聽來的?”

“你們昨天晚上聊天仙子都聽到了!你說你是死心眼,非他不嫁!那個他……是不是杜鬆?”

“不是,”傅卉舒總算搞明白早晨戚小沐爲嘛朝她發神經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看前邊走的常娥,問:“她還聽到什麼了?”

戚小沐出賣朋友,全盤托出:“還聽到史詩喜歡一個叫亡靈鬼火的女的,沒想到史詩是個大情種,你放心,仙子人很好,不會對史詩有看法。”

傅卉舒緊着問:“你呢?你對史詩有看法沒有?”

“我更沒有啦!”

傅卉舒牽住戚小沐的手微微笑,把於耀志的事對她說了說,末了,又重複了一遍:“我沒喜歡的男生。咱們跟杜鬆從小玩到大,我要對他有感覺早就有了,你亂點什麼鴛鴦譜?”

“我冤枉杜鬆了,”戚小沐嘟嘟嘴,“仙子昨晚喝了那麼多,肯定是聽錯了,你都沒喜歡的男生,怎麼會非他不嫁呢。卉舒,咱們當一輩子好朋友,都不嫁人,好不好?”

傅卉舒沒回答,只是跳到她背上,摟住她的脖子,高喊了一聲:“駕!”

駕?嫁。駕,乘也,誰騎在誰身上,誰駕誰。駕,凌也,誰騎在誰身上,誰駕馭誰。

戚小沐突地眼前一黑,指着光輝萬丈的太陽說:“卉舒你看,天狗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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