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賓客在看到龍潛遠的瞬間,驚訝的全體下跪道:
“龍主金安!”
他們雖然抱着來見龍潛遠的希望,但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現,跪拜禮雖然有些隆重,但在坐的都不這麼認爲,能見到龍潛遠恐怕比見到皇帝還令他們高興。
少年的心沒知覺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龍潛遠:
獨傲天下的氣勢,妻妾成羣的家世,冷傲絕塵的面容,都讓少年自行慚愧,如果他以前驕傲的不理會自己死鬼的容貌,那麼他此刻有了深深的自卑。
龍潛遠的一切足矣讓所有的人扼腕:十五歲高中狀元,迎娶太傅之女、六部尚書之女爲妾,皇上在乾光殿親賜御林別院爲府,激動的下了龍椅久久凝視。
十八歲出入戰場,帶回敵國公主做隴墓堡正妻,皇帝親自賞光爲婚宴題詞,並當衆對着龍潛遠哭泣,從此龍潛遠的身世變得神神叨叨,衆說紛紜。
但明眼人都知道傳聞就是事實,當年名滿京城的棄嬰案,讓本就不多子的皇室愁雲慘淡。那個出軌的御女也成了歷史的污點,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成了宮廷醜聞的犧牲品。
被賞賜千尺白綾的冤魂死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今焰國皇室名義上只有一個男丁--那就是快死的太子爺。此太子爺從小體弱多病,善喜男色,每日飲酒做歡,欺壓官場子女,人人談之色變。
可以說龍潛遠的問世,就是逆水人的浮木,是老皇帝翻牌朝廷重新擁有實權的保障,也是他晚年備戰的動力:
有了皇子就有了希望,就多了份長治久安的穩定,他迫切需要這份安定牽制宰相和大理寺兩大勢力。
龍潛遠秉持天時地利人和而出,帶着房子車子票子掃了焰國朝堂,領着兄弟朋友將士打的敵國捲鋪蓋回家。
手握六十萬精兵,獨掌京城軍員調度大權,如此權勢只有腦子秀逗的人才去和他碰呢,但確實有腦袋秀逗的,就是當朝太子--龍騰海。
這個男人也是隴墓堡的禁忌,據說隴墓堡這個名字是因爲他才換了,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清楚。兩龍作戰,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龍潛遠也不是沒有緋聞的名人,他的最大緋聞就是--龍主克妻:
他從戰場帶回來的公主,沒兩個月就死;老皇帝念其功高,下旨把平原君主賜其爲妻,結果沒半個月又死了;京城富豪之女被其風姿所迷不信邪的嫁給了他,過了一晚就死了。
這邪門的事越來越多,甚至有的小妾也體弱多病,產子後卡人歸西,從此龍潛遠克妻的傳聞不禁走紅。
茶館巷尾,貴族後院,街頭孩童,幾乎人人知道龍潛遠克妻,但就算他克妻,還是有一羣人願把女兒送過來讓他克,可謂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克的不易樂呼!
但在今天這種氣氛之下,一切傳言都要爲龍潛遠的到來讓路,他的存在就是你閉嘴的理由,他的身份就是你不敢妄言的障礙,他擁有的攻擊力更不是可議論的未來。
站在了財富、雅士的高端,引領者有志之士的救國希望,承載着誓死效忠人的信念,他受多數人擁護,被商賈大力推崇:
“龍主千壽。”
高喊的聲音加快了湖面碎裂的速度,有幾條游魚跳出湖面,又陰寒的躲了回去。
幻惜眨着亮眼滿懷期待的等着大家給她掌聲,結果人羣拜完她相公,好似就把她忘一邊了。
幻惜退而求其次的等着喊她,可好像也沒人想起她這個龍家主母,紛紛站姿筆直,默不作聲的等待龍潛遠入座。
徐幻惜不服氣的嘟起小嘴,看誰的眼光也不友善了,她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她默不作聲的站在龍潛遠身後,卷着龍潛遠一縷髮絲,噘着小嘴--繞呀繞。
龍潛遠好像認爲自己是客串的也不開口,就算非客串他都不說話,更何況客串呼!
寬闊的露天接待場,寂靜的能聽聞風捲衣衫的聲音,大家都等待着,等待着一個人打破沉靜。
沒人入座也沒人吭聲,幾千人的安靜慢慢的讓空氣凝結氣氛詭異。
是兒捅捅她家主母。
幻惜瞪她一眼,玩弄着手裡觸感唯美的髮絲,就是不說話。
司徒雨昕壓抑住對她行爲的記恨,忽視她手裡的動作,不在龍潛遠面前失了禮數更不和她搶發言權。
慕謠竹驚訝的看着龍潛遠,對龍潛遠不阻止幻惜無禮的舉動很心傷,她一身黑衣如弔喪般沉穩的坐着。
看着氣氛越來越怪,吉時越來越近,小聲的議論漸起,是兒無奈的從後面狠狠踹幻惜一腳,小聲提醒道:“有銀子。”不過耳力好的都聽得見,至於誰跟誰耳力好,大家心裡清楚。
幻惜終於掛上笑臉,留戀的放開不打卷的黑髮,在衆人的關注下笑的及其猥獕的走出,但在光環的照耀下,倒也有幾分神聖的錯覺。
她剛纔在幹什麼?
沒看清。
我眼花。
我什麼都不知道。
“大家好,很高興能借孩子們的藉口和大家聚在一起,也許大家對我不熟,我做一下自我介紹,民婦是相公的娘子,特別提示:正的。”
司徒雨昕和慕謠竹在她強調那兩字的時候,不約而同的瞪了她一眼。
“至於我相公是誰,大家都清楚,就是英俊瀟灑,器宇不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火爆三國,人人仰望的龍主,我嫁進龍家三個月了,目前身體健康,吃飯挺香,民婦知道大家對緋聞比較感興趣,我也會隨時召開發佈會,報告我的健康狀況,在此向所有關心我的人問以初春的問候,民婦對大家的推崇不勝感激。”
“主母康壽!”
說着祝福的話,卻有很多人開始議論:
這人誰呀?
聽說是徐家的。
怎麼像個花孔雀?
外號移動小金山,這次有品味多了。
這種人有辱龍主!
習慣就好,這是家務事,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倒也事。
但她剛纔……
噓,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參加犬子犬女的滿月宴,我代表相公向大家道謝。”幻惜彎身行禮。
大家禮貌的回禮,不過卻暗自揣測:她這身招搖衣服到底花費了多少銀子。
幾位見識過她速度的夫人,悄悄往相公身後藏藏,堅決不理那隻花孔雀。
眼光毒辣的商人,已經在評估她的可利用價值,頭戴高帽的肥水大腕揣摩着正妻兩字的將來意義。
幻惜想想銀子,笑容和藹可親的看看距龍潛遠最近的十張白玉寬椅,不懷好意的尖銳聲音起道:“大家旅途勞累,貧婦感恩大家辛苦,特意爲大家準備了幾張椅子,但因爲材質有限,貧婦只能拿出十張,可貧婦並不想虧待了誰,不知到誰可舉薦可坐之人?”
幻惜說完,下面的人停止打探,躍躍欲試的看着幾張椅子:和龍主並作是榮幸,能距龍主近點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應該讓最後權勢的人坐。”
“龍主請客當然是讓最富有的人坐。”
“龍主感念天下,應該讓貢獻最多的人做。”
“應該讓最有智慧的人坐。”
少年的手握的更緊了,泛白的魚肚眼像壓在水下沒有呼吸的草魚:他沒有希望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不是他進來了就能見到龍主,不是有空僧人的舉薦他就能平步青雲,他膽怯了,面對這富甲一方的商人,面對着廟堂之上的孔鱗他膽怯了。
此時一位全身粉脂味的男子從人羣中走出來,消瘦的身形,恰捏的蘭花指,娘娘腔的樣子,讓知道他的人都渾身不自在。
他和幻惜交換個狼狽爲奸的眼神,甩甩手裡的絲帕,聲音尖尖的道:“依我看,我們是來爲小少爺和小小姐助興的,爲搏個好彩頭,討個熱鬧,不如大家來個競拍,價高者得如何?”
男子話落,幻惜迫不及待的道:“好。”
男子嗔怪的瞟她一眼:急性子。
幻惜打個哆嗦。
是兒翻個白眼:就算想也不能叫這麼快的,弄的大家以爲你有不良企圖。
下面的人見幻惜那麼積極,再想想進門時的價碼,瞧瞧她那身穿着,看她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估價成交黑貨的可行性。
幻惜無視一笑,從角落裡搬出一個大錘頭,笑容燦爛、行爲積極的敲一下,震的大家心裡狠狠的不爽。“來吧!就讓我們看看誰對隴墓的小少爺和小小姐最關心。”
司徒雨昕掩嘴輕咳,慕謠竹閉目養神,兩個包裹在粉色裘皮裡的小人被抱了出來。
大家的目光越過放光的花孔雀看向龍潛遠,龍潛遠面無表情的盯着雪白的狐毛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
大家當他的態度是默認,紛紛再次掏出銀票表示盡忠,表示誠意。
如此顯示自己地位的好機會,讓一幫商人官爺熱血沸騰躍躍欲試,畢竟能在這麼多人中得到一張座位是很榮幸的事,有競爭力的往前面擠擠,沒競爭力的閃一邊看熱鬧。
少年被一個大肚男擠到角落,他後退一步穩住腳步,陰森的看着他。
大肚男後背一涼,回頭想罵,但接觸到少年那雙死人眼和猙獰的臉龐後竟然罵不出口了。
少年就用一雙死魚的眼光看着他,少年是故意的,他本就不是高尚的人,如果他將來掌權,一定有仇必報!
大肚男在死魚眼的瞪視下受不了的跑開。
少年看這他的背影,心裡茫然的不去聽上達千萬倆白銀的叫價。
他輸了,就算他不服他也要承認這個事實,他確實輸了,失去了這個機會,他什麼也沒有了,驕傲不在了,甚至連一貫的堅持都開始動搖,在他慌神的瞬間--
一隻小藍貓追着一顆指甲蓋大的小珍珠從他腳邊跑過。
頃刻間一個小男孩追着這隻小藍貓也從他眼前跑過。
驟然----
少年睜大死魚般的白眼看着孩子消失的方向:那個人他好像見過。
龍歸一終於追上小藍貓,把它抱起來,拿起粉色的小珍珠放它懷裡,有些猶豫的回頭:那個少年他好像見過,但管他呢,他抱好小貓轉身離開……
相遇--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