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石鑫的房內擺設倒是低調奢華,每樣傢俱、裝飾、收藏品皆價值不菲,但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藥味,以及一股壓抑的陳腐氣息,讓人胸口窒悶,極其不舒服。

然而,讓莫黛更爲不舒服的是石鑫上氣不接下氣,夾雜着聲聲咳嗽,明明是讓人覺得同情憐憫的近似於遺言的話。

居然理直氣壯地讓石墨放棄自己的人生,代替將死的她,照顧她的小女兒,並揹負起整個石府的興衰!且不說石墨已經嫁人了,若是她對石墨好也就罷了,偏偏她自己沒有盡到一丁點兒做母親的情分,憑什麼要求石墨爲她犧牲?

石墨聽了石鑫自私到令人髮指的話後,並沒有太大反應,心早已冷到麻木:“娘!”石墨開口喚道,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似的,語氣極其冷靜,“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你放心,作爲兒子,我會將你的後事料理妥當的。你的女兒石芮,她有自己的親爹斐皓照顧,我現下已嫁做人夫,凡事以妻主爲重,石府的事我不會插手。”

石鑫聽後氣得直瞪眼,抓着石墨手腕的手指越發用力,不知多久沒剪過的指甲竟深深陷進石墨的肉內,有一絲血流了出來,而她好似還不解恨,繼續用力,恨不能直接將石墨掐死。

“你,你這逆子……你不得好死……咳咳……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咳咳……”石鑫歇斯底里地罵道,渾濁的眼神裡哪有半點看兒子的神情,分明是將石墨當成了仇人。

莫黛看着驚心,直想將那個老婦一掌劈暈!

但石墨不動,好似石鑫掐着的不是他的肉一般,脣邊居然還扯出一抹釋然的笑:“我的人生,曾經親手捧到你的面前供你驅使,可你不屑一顧,像扔掉一件讓你噁心的廢物一般將我丟給秦玖那樣的爛人,秦玖入獄,我淪落爲官配場一員被押入囚車,你連看我一眼都不屑,那時我們的母子情分便已斷得乾淨。”

石墨一根一根掰開石鑫掐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繼續道:“我今日能來看你也是自己犯賤,居然還妄想你能對我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關切之心,我輸得很慘,但也徹底解脫了,石鑫,真是多謝你讓我多年來執迷不悟的心終於幡然悔悟,以後,我的心裡只有我的妻主、我的孩子以及我妻主的一家人,石家與我再無瓜葛!”

“你,你滾……你不得好死……咳咳……”石鑫氣得咳嗽不止,一口痰堵在嗓子眼,眼瞅着就要過去,沐千澈走上前扶起她,手在她背部猛地一拍,並即刻拿起她枕邊的一塊巾帕接住她嘴裡飛出的一口血痰。

暫時緩過氣來的石鑫眼神忽然一轉,青紫的脣邊勾起一抹冷笑:“石家與你無關?呵呵,只要你身上還流着我石家的血,你就永遠別想撇開關係!你若是在官配場死了也就罷了,既然沒死,你就必須爲石家生!咳咳……”

石墨同樣冷笑:“你的意思是除非我死,否則就得爲石家賣命一生嘍?”

“不錯!”石鑫理所當然地回道。

石墨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石鑫,你到底是哪裡來的霸氣說出此番話的?真是老糊塗了,妻主,沐兄,我們走!”

石墨拉着莫黛走出房門,任憑石鑫在後頭有氣無力地咒罵着。

斐皓和石芮戰戰兢兢地站在門旁,見石墨一行人出來,不由地朝後縮了縮。

姚熙也站在門旁,自然將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內,雖然心疼自己的長子,但卻沒辦法,而他私心裡也希望長子能夠留在石家主持大局。

石墨與姚熙拜別,姚熙想挽留,但到底是忍住了,他這個兒子已經夠苦了,他可不願他再被石家拖累了。

就在石墨打算離開時,管家蘇蘭突然跪倒在他的面前,接連三個響頭後方擡起頭請求道:“大少爺,請您留下來主持大局!”

斐皓對管家蘇蘭的表現深感不滿,但又忌憚於石墨的氣勢,只能恨恨地拿眼瞪着蘇蘭。

“蘇管家,我已嫁做人夫,石家的事,我不便……”

“大少爺,請您救救我們吧!”蘇蘭又一次磕頭,與此同時,她身後居然涌進來衆多家丁,紛紛衝石墨磕起頭來,並齊聲開口讓石墨救他們。

石墨詫異,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猛地回頭看向斐皓,便見他一臉青白,眼神閃爍。

等到石墨到賬房翻看賬簿時,一邊看一邊冷笑,看完後,氣得將所有賬簿都摔在斐皓的面前。

“不過短短數月,你還真能耐,這麼迫不及待地就想搬空石家是嗎?”石墨冷冷地說道。

莫黛和沐千澈都跟在石墨身後,賬簿也瞄了幾眼,發現石家在全國各地的鋪面大部分呈現赤字,有幾家生意紅火的,如今主人已換成斐家,石家現下就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府裡頭呆得時間較久的家丁包括管家蘇蘭,據說已經被斐皓告知,待石鑫入土後他們便要離開石府。

斐皓的面色青紅交加,或許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再也不用怕什麼了,於是擡起頭色厲內荏道:“我爲石家生下長女,這些都是我應得的,而你,一個接二連三嫁人的破鞋,沒資格過問石府的事!”

“啪!”斐皓才說完,莫黛便走過去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斐皓的臉頰當即腫高得嚇人,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牙齒都被那一巴掌甩得有些鬆動,嘴巴里有血腥的味道。

“我輕易不打男人,但你出口傷我相公,我不得不打,望你體諒!”莫黛冷淡地睨着斐皓,最後那句“望你體諒”氣得斐皓差點沒背過氣去。

而石墨所有的怒氣也因莫黛的舉動而瞬間消失,這是石家的事,他已經決定不再插手了,又何必爲此生氣?

石墨到底還是離開了石府,馬車內,莫黛又一次問他:“真的不要我救她嗎?”

石墨搖搖頭,一把將莫黛摟進懷裡:“大夫都說藥石罔效了,妻主,你不是大夫,你救不了她,人各有命,我們誰都救不了她!”

聞言,莫黛忽然覺得感動,這回她有私心,她不想救那個執迷不悟,對自己兒子自私殘忍的石鑫,但她又確實是石墨的親孃,是以她的心裡一直在糾結。石墨的話讓她意識到一直以來被她漸漸忽略掉的事情,生老病死纔是自然常態。

沐千澈深深地看了石墨一眼,第一次覺得石墨看起來順眼了,而他自己也暗暗下定決心,下回再不能讓莫黛用她的異能醫病救人了。

因爲石家的事,莫黛一家人沒有離開帝京,繼續住在宰相府。

三日後,石鑫到底是去了,石墨到石家張羅石鑫的後事,再之後,斐皓帶着女兒石芮離開了石府,留下一堆爛攤子等着石墨收拾。

店鋪虧空,石府已經是個空殼,再養不起衆多的家丁,石墨便自掏腰包發給他們一筆可觀的銀錢讓他們離開了石府,只留下石頭叔陪着姚熙。

石鑫的其他侍夫也都早早爲自己備了後路,統共十個人,石墨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千兩銀子,憑這些銀子開個小店鋪,買些良田租出去靠收租過活綽綽有餘。

最後,石府裡只剩下姚熙、石頭叔以及石墨的三個未滿十五歲的弟弟。

石墨索性將石府和那些虧空的店鋪都賣了,又買了一座三進的宅院讓他們住進去,讓仙來居的李仙來每月送定額月銀供他們花銷。

石府自此不存在,當年先皇頒發的皇家工匠的牌匾被姚熙收藏起來,與石鑫的靈位放在一起。

石墨忙碌了大半個月,儘管有莫黛在一旁督促他吃飯睡覺,但他整個人還是瘦了一圈,等到一切都穩定下來後,石墨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後就發現莫黛、許韶林、沐千澈、蕭笙、莫無雲三兄弟以及兩個小的都在他的牀邊關切地望着他。

石墨忽然覺得心裡充實而溫暖,眼淚跟着就流了下來。

許韶林摸着他的頭,眼裡也泛起熱潮:“好孩子,都過去了,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呢,你可得好好的啊!”

石墨點頭,接過許韶林遞給他的巾帕擦乾眼淚,說道:“爹,我餓了!”

莫黛一家人到了二月中旬才啓程回去。

臨行前,趙天簪有些捨不得與莫小羽分開,兩個小傢伙可謂是不打不相識,雖然呆在一起時,時常會一言不合就開打,但也因此而關係親密。

趙天簪將自己最中意的玉哨子送給莫小羽,然後伸手向莫小羽要回禮,莫小羽茫然地表示自己沒有禮物可以送給他,趙天簪一下子生氣了:“我送你哨子了,你也必須得送我一樣東西!”

莫小羽想了想,又把玉哨子還給趙天簪:“我不要了!”

“你怎能這樣?我已經送給你了,豈能再拿回來?”趙天簪氣鼓鼓地說道。

“我沒有東西可以送給你啊!”莫小羽也犯難了,他的玩具不多,清爹送的小玉豬一直由爹收着,搖搖馬和布球都在家裡,眼下就只有一隻竹蜻蜓在手邊,可竹蜻蜓已經很舊了,趙天簪不會想要的。

“我不管,你必須得送我一樣東西!”趙天簪看着莫小羽,忽然道,“就竹蜻蜓吧,你把那個送給我!”

“你真要這個?”莫小羽有些驚訝,“很舊了!”

“不怕,我就要那個!”

“好吧,給你!”

趙天簪拿着竹蜻蜓,這才消了氣。

莫小翼見哥哥與趙天簪互換禮物了,他也將自己寶貝的一顆琥珀色的鵝卵石送給趙天簪,然後睜着大大黑眼睛望着他,希望他也能送自己一個玉哨子。

趙天簪雖然不將莫小翼這個小屁孩放在眼裡,但人家都送自己東西了,自己若是不回禮就顯得太小氣了,於是扯下自己身上的翡翠玉佩送給莫小翼。莫小翼雖然更想要玉哨子,但翡翠玉佩上雕刻了好多長尾巴的小鳥,也挺好看的,於是開心地笑了。

趙英姿有些捨不得莫黛走,在綠意軒內抱着莫黛撒嬌,結果被走進來的趙武娘看到,一腳踹上她的屁股,連聲罵着:“你到底是隨了誰?難怪這麼久都沒給老孃生個孫子孫女出來,原來是有斷袖之癖!老孃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年你必須給老孃生出個孫女來!”

趙英姿抖着眉頭說道:“娘,只要你仍然耕耘不輟,我就不打算要孩子!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比他們的叔叔還大!”

趙武娘一愣,隨即老臉窘紅,跟着又是一腳踹過去,罵了一句“混賬”後,甩袖走人,壓根兒就忘了她是來爲莫黛一家人送行的。

一家人來帝京時,分坐在兩輛馬車內,一輛是自家的,另一輛是僱來的。回去時,莫黛同樣又僱了一輛馬車,乾糧及飲用水準備充足。

原本莫黛想和穹清試試能否一次性將全家人都轉移回家,但又擔心他們這麼多人一起消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於是便決定老老實實地坐馬車回家。

一路上倒也順利,原本會暈車的穹清這回倒是精神十足,而三名孕夫就有些不適,雖不至於吐出來,但卻沒什麼食慾。莫黛擔心得不得了,想用自己的血滋養他們,結果遭到他們一致反對,且被狠狠地責罵了,說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莫黛只好罷休。

而丸牛卻偷偷地蹭了蹭莫黛的腳踝,齜着小白牙,一臉地巴結討好:女人,老子最近頭昏腦漲,四肢無力,你能否給老子一滴血補補?

莫黛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丸牛:相公們說了,我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丸牛不屑地白了莫黛一眼:呸!老子算看透你了!有異性沒人性!你就是個忘恩負義,以大欺小,不愛護小動物的混蛋!

莫黛:你罵吧,趕明兒遇上靈水,我向它告狀!

丸牛一抖:你……好吧,老子不說了還不行嗎?

在馬車上顛簸了半個多月後,一家人終於回到了鹿嶺鎮。

三月初二,午時,馬車駛到家門口。

莫憂見到他們時,紅了眼眶,這些日子以來,他擔驚受怕的,就怕再也見不到他們。

瓷釉也跟着抹淚,在一起時不覺得,分開時才覺得想念,以往他只會掛念穹清一個,這回他卻掛念起莫黛一大家子來。瓷釉像以往那般站到穹清身旁服侍他,只是眼睛卻不自禁地朝莫黛看去,兩個月不見,他怎麼覺得莫黛長得越發好看了?

穹清連喚了瓷釉兩聲他才驀地回神,急忙問道:“公子,您喚我有何事?”

“你踩到我的腳了。”穹清發現瓷釉的臉紅紅的,而且曉得他剛纔一直在看莫黛,不由地嘆口氣說道。

瓷釉一低頭,果然見到自己正踩在穹清的腳面上,懊悔得跟手就甩了自己兩巴掌:“瓷釉真是該死,公子,請您懲罰我吧!”

穹清沒來得及阻止他自己甩自己巴掌,只淡淡道:“我沒怪你,快去幫忙收拾東西吧。”

“是,我這就去!”瓷釉匆匆跑到馬車前,去幫忙拿東西。

穹清看了瓷釉一眼,又看向莫黛,不由地笑了笑,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莫黛回來後瞄了一圈也不見歸一,心裡想着難不成那孩子等不及已經回去了嗎?於是隨口問了句:“莫憂,歸一去哪兒了?”

“他去奇貨店了,這些日子他通常白日裡去奇貨店,晚間回來歇息。他說的話好生奇怪,與我們也聊不到一起,即便白日裡呆在家裡也是自己一個人與他的白貓嘰裡咕嚕地說着我們聽不懂的話!”莫憂說道。

莫黛點頭,的確,歸一說雲國本土話是有些生澀,雖然他外表是個十二歲的少年,但他畢竟是個巫師,也算是世外高人了,總歸會有些曲高和寡的孤獨感。

莫小羽和莫小翼回到家後甚是高興,在後院的迴廊內來踢着他們的布球來回跑,而莫小滿則不時要從他爹莫無輕的懷裡掙扎着要下去同哥哥們一起玩耍。

莫黛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答應過莫小翼回來補他一個生日蛋糕的事情,二月初六是莫小翼的生辰,只是當時借住在宰相府諸多不便,只煮了碗長壽麪給他吃。莫黛到糕點房檢查了一下食材,麪粉、蔗糖、雞蛋都還有,只是煉乳和果醬都吃完了,只能等到去街上補了貨才能做了。

馬車上的東西搬完了,瓷釉抱着一隻錦盒進了後院問許韶林該放到哪裡,許韶林不知錦盒裡放着什麼,剛要打開,莫黛眼尖地瞧見了,急忙喊道:“爹,千萬別打開!”

許韶林停了手,莫黛鬆了一口氣,不過石墨卻託着下巴挑眉問道:“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莫黛走過去將瓷釉手中的錦盒接過來便朝自己的房間走,該死的趙英姿,跟她說不要這東西了,她到底還是塞在了馬車的後備箱內,剛纔還好未被發現,若是被衆人看到了,她還有臉見人嗎?

不過她愈是藏着掖着,石墨的好奇心就愈大,其他人也好奇,不過他們都很尊重莫黛,而且也沒好奇到非看不可,不像石墨,急得撓心抓肺的,不看到心裡就不安。

於是石墨便跟着莫黛過去了,一推門,嗯?大白天的,居然插上了?有鬼,絕對有鬼!

石墨的好奇心越發強烈了,腦子飛快運轉,等到莫黛拉開門走出來時,石墨忽然朝她倒了過去。

莫黛一把扶住石墨,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走,我扶你到房裡歇息一下,我去做午飯,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聽着莫黛溫柔的話語,石墨忽然覺得自己耍鬼點子有些對不起莫黛,但他太想知曉那錦盒內裝着何物了,於是繼續裝:“我頭有些暈,我想到妻主的房間去睡覺,可以嗎?”

莫黛剛想答應,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拒絕:“不可以,我的房間亂七八糟的,你還是回自己的……”

莫黛正說着,瓷釉忽然接話道:“莫姑娘,你的房間不亂啊,我和莫憂隔兩日便會幫你們打掃房間,順便將被褥什麼的拿出來晾曬!”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而石墨則暗自偷笑,瓷釉做得好!

“妻主,人家真的想到你的房間去歇息嘛!”石墨開始軟磨。

“不行!”

“爲何不行?難不成你的房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秘密嗎?”石墨開始激將。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莫黛這回的態度相當堅決,石墨只好暫時退讓,去了自己房間,進去前還不忘說自己午飯想吃莫黛做的烤雞,刷蜂蜜的那種。

因爲許韶林忙着收拾東西,蕭笙和莫無雲懷着孕,莫無輕得看着孩子,沐千澈指望不上,莫憂和瓷釉是半吊子,莫黛便與莫無風一起準備午飯。

莫無風很少和莫黛一起做飯,擔心自己的做的菜會入不了莫黛的眼,有些小緊張。

不過莫黛將煮飯和炒菜的任務都交給了莫無風,她只負責燒火和烤雞。莫無風開始還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漸漸的便得心應手了,一邊做自己的事情,一邊看着莫黛殺雞,用開水燙過再細細拔毛去除內臟等物。

莫無風愛看莫黛做事的模樣,總感覺賞心悅目。

莫黛察覺到莫無風在看她,便擡頭回給莫無風一個微笑,莫無風心裡一蕩,整個人便有些飄飄然。莫無風的臉有些發紅發熱,他覺得有些窘,明明他們都是妻夫了,他卻仍會害羞,他決定找話題同莫黛聊天,於是開口道——

“妻主,你今日抱着的錦盒是趙姑娘送的吧?裡頭裝的是什麼啊?”

莫黛一怔,差點沒將手裡的整雞給撕開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