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十二人裡頭的靳言最先跑過去替她開門,門一拉開,一具被夜風吹涼的身體便直朝他懷裡撞來,同時還伴隨着一股濃重的酒氣。
“……莫黛?”蕭笑醉醺醺地問靳言。
“妻主,我是靳言……”
“靳言是誰?我不認識你,走開……我要找莫黛!”蕭笑一把推開靳言,歪歪倒倒地朝前院走去,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捧起一隻小酒罈朝嘴裡灌酒。
靳言因蕭笑的話而有些難過,但蕭笑喝醉了,待明日她或許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
夜風寒涼,可蕭笑因烈酒的燒灼,縱然皮膚感覺到冷,但胸口卻燃着炙燙的火。
她來到前院,挨個房門拍打,一邊拍打一邊大聲喊叫:“莫黛……莫黛你出來!”
於是沐千澈和莫憂開了房門走了出來,黑暗裡,蕭笑看不清走出來的是誰便確認道:“莫黛……是莫黛嗎?”
“蕭姑娘,今日姐姐不在公子這裡,想是在蕭公子那裡!”莫憂提醒道。
沐千澈雖不知蕭笑今日爲何會喝得酩酊大醉,但回來時她沒有與他們一起,明顯是有心事的模樣。
“蕭笑,你喝醉了,趕緊讓靳公子扶你回去歇着吧。”沐千澈見靳言也跟了過來,淡淡地說道。
蕭笑聽出是沐千澈的聲音,心裡下意識地對他生出幾分敬畏之情:“既然莫黛不在這,那我就先走了……打擾了,千澈公子!”
蕭笑轉身離開,身體不穩地晃了晃,靳言趕緊上前扶住她,卻被她下意識地甩開。
蕭笑來到後院,正打算挨個拍門,卻見莫黛已自蕭笙的房間內走了出來,許韶林和莫無雲三兄弟也起身拉開門走了出來。
莫黛擡手示意他們都先進去歇息,蕭笙有些擔憂地望着蕭笑,他還從未見過姐姐像今晚這般反常。莫黛拍了拍他的手,而後便朝蕭笑走過去。
蕭笙見莫黛扶着蕭笑走出了後院,心裡雖有不安,但他知姐姐最是信賴莫黛,有些話她不見得會對他這個弟弟說,但卻會對莫黛吐露她最真實的心情。
莫黛將蕭笑扶到莫府的涼亭內坐下,靳言貼心地送了點心和一壺熱茶過來,說道:“主子,妻主她喝醉了,她一直嚷着要找您,這之後就拜託您了!”莫黛點點頭,靳言又深深地看了蕭笑一眼,這才離去。
涼亭的檐角掛了一盞燈籠,黃白的光芒打在涼亭內的石桌上,兩杯熱茶飄着氤氳的熱氣。
蕭笑即便是坐到涼亭內,亦是將頭枕在莫黛的肩上,像個溺水之人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手緊抓着莫黛的手臂,而另一手則繼續扣着小酒罈的底部朝嘴裡倒酒。
“你一人喝有意思嗎?”莫黛淡淡地問。
“沒,沒意思,來,你陪我喝!”蕭笑將手中的小酒罈遞給莫黛,莫黛卻不去接。
“別指望我會喝你喝剩下的酒,我嫌棄你的口水!”莫黛毫不留情地說道。
蕭笑的身體抖了抖,卻是未說話,她想起來了,莫黛是有些潔癖的。
“說吧,今晚是因何事才喝成這般模樣?”莫黛雖然這般問,但其實她心裡已猜到個大概,定然是與石墨有關的,也只有石墨能讓蕭笑反常發瘋變得再不像她自己。
可石墨今日一直都呆在莫府內,而蕭笑則呆在按摩館內,兩人根本未曾碰面,蕭笑爲何會突然爆發?晚間下工回來時,蕭笑言辭間便有些猶豫躲閃,那時她並未在意,蕭笑畢竟是成年人,她想做什麼是她的自由,她不想過多幹涉她。
“莫黛,你真的不能娶石墨嗎?”蕭笑忽然開門見山地問道。
莫黛一愣,隨即搖頭:“不能。”
“爲何?石墨那麼優秀,你爲何不能娶他?”蕭笑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莫黛端起一杯熱茶送到蕭笑手裡:“你一身冰涼,喝口熱的暖暖。”自己也端起另一杯熱茶輕啜起來。
蕭笑哪裡想喝熱茶,再次問道:“你爲何不能娶他?左右你都娶了那麼多了,再多娶他一個又何妨?”
莫黛有些被蕭笑的邏輯給雷到了,但她喝醉了,她不與她計較:“你現下喝醉了,我不和醉鬼解釋,解釋了也沒用,反正你明日也會忘個一乾二淨!”
“我沒醉!”蕭笑有些生氣,重重地將水杯擱在石桌上,而後雙手扣着莫黛的肩膀直直盯着她,眼裡糾結着痛苦絕望,但同時又有些許的不甘,“莫黛,若你是因爲我歡喜石墨而無法娶他,那我請求你娶了他。我此生唯二的願望,一是希望蕭笙能嫁個好妻主,一生無憂,二是石墨能夠過得幸福。我當然想自己可以娶他,親自給他幸福,但他對我無意,而且我也見不得他不幸福,只要他一日不幸福,我便無法對他死心!”
蕭笑說着,忽然朝莫黛噗咚一聲跪下,眼裡已然泛起熱潮:“莫黛,此生,我只信你,只有你才能給他幸福!當日在官配場,他一見到我便讓我走,根本不願離開那裡,在我說了你的名字,並謊稱你要娶他時,他才同意離開那裡,他是中意你的,莫黛!”
莫黛有些無語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蕭笑,沒有讓她起身,反正不得到她的首肯,她是不會起身的,她早前就見識過她的拗勁,於是將水杯放到石桌上,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點着蕭笑的額頭說道——
“蕭笑,念在你醉酒的份兒上,我原諒你提出的無理要求。說什麼只有我能給石墨幸福,你是石墨他娘還是他爹?他幸不幸福只有他自己知曉,你瞎操什麼心?他之所以聽到我的名字,聽到你謊稱我要娶他才離開官配場,是因爲我還欠着他一百兩銀子,他當時一定在想怎麼會有我這麼個無恥的女人,欠他銀子不還,反倒貪戀他的美色,他是想出來好好教訓我一番,而並非你說的什麼中意不中意,明白?”
蕭笑聽到莫黛的分析後,內心裡一陣奔涌翻騰,同時還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好了,此話題以後休要再提,起來,也不嫌跪着丟人!”莫黛粗魯地將蕭笑拽起身,蕭笑的膝蓋跪麻了,整個人朝莫黛撲了過來,莫黛一時不察,倒退了好幾步,在她差點退到臺階且踩空向後倒時,肩膀被一雙大手撐住。
莫黛只感覺一股青草泥土的氣息飄入鼻間,心裡忽然就突突了兩下,她剛纔說的話不會被身後的這個男人給聽到了吧!
“蕭笑!”石墨的聲音傳來,蕭笑擡起臉,見到石墨黑着一張臉站在涼亭內,黑色的衣袍被夜風鼓盪而起,整個人散發着猛獸一般危險的氣息。蕭笑下意識地就朝莫黛的懷裡偎了偎。
“你倒是能耐了,不但說謊欺騙我,還在我不知曉的時候,替我求起姻緣來了,你是我娘還是我爹?我幸不幸福的只有我自己清楚,你瞎操什麼心?”石墨冷厲的一番話罵得蕭笑直縮脖子,而莫黛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果然,這廝聽到了她剛纔說的話。
石墨踱到石桌前端起水杯就口,莫黛一見登時提醒他:“那是我喝過的!”
石墨不甚在意地直接喝了下去,而且下嘴之處剛巧是莫黛就口的位置,喝了一口之後才道:“不怕,我不嫌棄你的口水!”
莫黛的身體登時就抖了抖,這死不要臉的男人,果然是一開始就跟來了!
石墨又喝了好幾口才喟嘆了一聲放下水杯,好似他剛纔喝到了什麼極品的茶水一般。
蕭笑此刻着實害怕石墨,不,應該說她從一開始就對石墨有種敬畏之心,不知不覺地由敬畏衍生出一絲歡喜之意來,等到她發現時,那歡喜已經變爲癡戀,但或許從始至終她都是活在自己的象牙塔內的,靠着想象日積月累地加深對石墨的癡戀。
“蕭笑!”石墨一掀袍擺瀟灑地坐到石桌前,而後側臉看向此時已躲到莫黛身後的蕭笑,眸光犀利,眸色比這夜色還要深沉,“我感謝你對我的一片心意,但我無法迴應你,今日我便與你說清楚,我的姻緣,我的幸福,我自己會去爭取,便是爭取不到我也不會覺得不幸福,我享受這個過程,你明白嗎?”
蕭笑下意識地點點頭,但隨即又搖頭。
石墨又端起水杯輕啜了一口:“罷了,就你那笨樣,想讓你明白也難!換句通俗易懂的,你少給老子多管閒事,明白?”
蕭笑一怔,眼裡閃過一抹受傷,但還是點了點頭。見蕭笑難過的模樣,莫黛雖然有些不忍,但這是石墨與蕭笑之間的事,她不便插手。
石墨忽然一口飲盡杯中水,而後站起身衝蕭笑道:“過來!”
蕭笑嚇得又是縮了縮脖子,但卻不敢拒絕石墨的要求,猶猶豫豫地走過去,還未近前便被石墨猛然拽進懷裡,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發現自己被石墨打橫抱了起來,她的臉正觸及他精結的胸膛,獨屬於他身上的氣息強烈地侵入她的肺腑,她嚇得忘記了呼吸,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
莫黛也被石墨反常的舉動驚了一跳,下意識地閃到一旁給他大爺讓開一條暢通無阻的道來。
“你口口聲聲說歡喜我,非我不娶的模樣,可你卻怕我怕得要死,試問,我若是嫁與你,你敢與我洞房嗎?我石墨可不中意窩囊廢妻主,你這個蠢丫頭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妹妹一般的存在,今後也不會變!你只是在盲目崇拜我而已,放棄我吧,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
石墨說着,俯低臉看向蕭笑,蕭笑嚇得閉上眼,一顆心狂跳不止,一身的酒意也化作了冷汗,夜風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
石墨低笑出聲,最終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嘆了口氣道:“你對我的好,我心裡都記着呢,妹子!好了,大哥抱你回房間,以後莫要再喝酒了,醉醺醺的,一家人都在爲你擔心!”
蕭笑忽然心頭酸澀得厲害,眼淚瞬間奔涌而出,三年了,她好似就爲了等他一句貼心的話,於是下一秒,蕭笑發出難聽的嚎啕大哭聲。
“你再哭,我便將你扔到小池塘裡你信不信?”石墨威脅道。
“嗚嗚……”蕭笑的聲音瞬間壓低。
“還哭?”石墨一瞪眼。
“唔!”蕭笑趕緊憋住。
“這才乖,以後對靳言好些,他是個好男子,對你也上心!”
“……”
“回答呢?”
“嗯……”
“我聽阿笙說了,按摩館裡頭有一對尚公子對你也有意,趕緊的都娶回來!”
“……”
“嗯?”
“嗯……”
“把鼻涕吸上去,若是弄到老子的衣袍上,老子活剮了你!”
“刺溜……”
“……你怎麼這麼噁心?”
“是你讓我吸的……”
“嗯?”
“……”
莫黛望着石墨抱着蕭笑遠去的背影,聽着他們之間可笑的對話,心內五味雜陳,石墨這回是將話徹底說通透了,蕭笑只能是他妹子,他們之間再無可能,就不知蕭笑能否過了她心裡的那道坎了,唉!
莫黛將茶壺水杯以及點心放進托盤內端着走出了涼亭,一陣夜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快步朝後院走去。
翌日清晨,蕭笑在飯桌上向一家人宣佈,她要向尚家公子提親。
這個消息讓莫黛覺得有些突然,他們早前一直在督促蕭笑去提前,卻遲遲不見她行動,明明上回尚同送她荷包時她有些意動了,但到頭來還是沒消息,昨日只不過是石墨的一句話她今日便要去提親了,這也忒讓人受傷了,合着全家人的分量都抵不過石墨的一句話啊!
蕭笑一說出這個決定,首先便是看向莫黛,見莫黛冷冷淡淡的模樣,她的心裡便有些慌:“莫黛,是不是我現下去提親有什麼不妥?”
莫黛瞥她一眼,淡淡道:“妥,怎麼不妥?你再拖纔是不妥!”
“是嗎?嘿嘿!”蕭笑放心了,抓着後腦勺傻笑。
莫黛有些受不了她,不過罷了,誰讓石墨在她心裡的分量最重呢!只要她過得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許韶林和蕭笙高興得不得了,飯也顧不得吃了,趕緊去籌備聘禮。莫無雲三兄弟也匆匆吃了飯過去幫忙,沐千澈和莫憂也跟過去了,飯桌上一時間只剩下莫黛、蕭笑以及兩個小的,至於石墨,聽那十二人說他仍在房裡睡覺。
按摩館內,尚水有些詫異地看着跪在她面前行了大禮的蕭笑,待見到她奉上一百兩銀子、兩匹上好的綢布、兩竹匣子的糕點並兩顆價值連城的珍珠的聘禮時,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也忒大手筆了,她當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啊!
尚仁尚義高興得直抹淚,而尚達尚同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蕭笑以及那些貴重的聘禮。
“尚姨尚叔,我想迎娶尚達尚同兩位公子爲相公,日後我定會盡心對他們好,還望尚姨尚叔能夠成全!”蕭笑說完,忐忑不安地等着尚水的回答。
尚水盯着那兩顆珍珠太過入神,尚仁尚義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猛一回神,也不知蕭笑剛纔說了什麼,直接哈哈笑道:“好啊!”
蕭笑一聽,眼睛一亮,終於放下心來:“謝尚姨尚叔,那,那我何時能夠迎娶他們?”
“越快越好,我看就等莫姑娘從鹿嶺分館回來後便可操辦你們的婚事了!我也等着抱孫女呢!”尚水笑着說道。
聞言,蕭笑、尚達和尚同都不禁紅了臉。
尚水此時高興得不得了,自己這兩個兒子終於有人上門提親了,聘禮還如此豐厚,等會兒她可得抽空出去炫耀一番,讓那些當初小瞧她兒子的人看看,她兒子不但嫁出去了,還嫁到了好人家,羨慕嫉妒恨死他們,哈,哈,哈!
聘禮中的那兩顆珍珠是石墨送給蕭笑的,說是他當大哥的一片心意。
莫黛一想到石墨鬆垮垮地披着黑袍,一臉慵懶睡意地出來給蕭笑添置聘禮的模樣,她就恨得牙癢癢,因爲那廝明明是送蕭笑珍珠,可眼睛卻一直盯着她,待她不經意與他對上視線時,他居然邪魅地衝她拋了一記媚眼,笑道:“你也想要珍珠嗎?放心,莫說是珍珠了,便是我石墨本人,都可統統送給你!”
“莫黛?”沐千澈見莫黛想事情想得出神,忍不住出聲喚道。
“怎麼了?”莫黛回神。
“現下空閒,你不是說要練字嗎?”
“啊,是是,我這便去練!”莫黛走進藥房,拿出沐千澈用來開藥方的紙筆,開始抄醫書練字。
沐千澈看着莫黛練字時專注的側臉,看了良久,才別開眼,另找了一本醫書無聲地翻着。
尚水這回果真是面子裡子都有了,一整日都樂呵呵的,看着蕭笑也是越發地滿意。按摩館的生意依舊不錯,只是前來按摩的客人一邊極想讓莫黛替她們按摩,一邊又捨不得那些銀子,只能讓按摩工幫她們按摩。
又因按摩工單樑臉上的刀疤太過駭人,幾乎所有客人都不願找她按摩,是以她現下只能做些雜活。單樑覺得自己沒有替客人按摩卻依舊拿着按摩工的月銀,心裡過意不去,便主動向莫黛提出辭工的事情。
莫黛沒同意,因爲她聽說單樑的家境比較貧困,她是家中長女,下頭還有三個十來歲的弟弟,另有一個身體不是太好的爹,她十八了,到現下也沒敢娶親,怕娶來也養不活。
莫黛將她的臉仔仔細細觸摸了一遍,而後便讓她繼續出去幹活了。
這之後莫黛又分別去觸摸了蕭笑的臉和慶誠的臉,摸完後在紙上畫出了一些面具的圖案,趁着午時的空閒來到首飾鋪,讓那裡的工匠按照圖案做出那些面具來。面具不需要太複雜的工序,只需按照莫黛給圖案尺寸做出來便可,一日時間便能完成。
於是翌日,當莫黛將三隻各種造型的面具分發給蕭笑、單樑和慶誠時,單樑忽然就明白了莫黛的用心良苦,眼淚唰地一下便流了下來。蕭笑和慶誠看着那面具也是覺得新奇有趣,最重要的是,面具是銀質的,怕是要不少銀錢。
單樑的面具是半面臉的,戴上之後,遮住了傷疤,倒是讓她的五官看起來神秘且俊朗有型,活脫脫一個美女子,哪裡還有半分嚇人的感覺,單樑自己也去照了鏡子,高興得直流眼淚。
慶誠的面具是個現代的眼鏡架造型,彌補了她額頭小而顴骨則有些高的缺陷,使得整張臉的線條變得流暢圓潤,也是美了不少。而蕭笑的面具則是一個精緻的狐狸造型,戴上面具,讓她多了幾分女王的豔冷氣場,恰好掩藏住她給人的傻大姐的印象。
蕭笑美滋滋地照着鏡子,不時地問莫黛她好不好看。當尚達和尚同見到戴着面具的蕭笑時,有一瞬的驚豔,尚同紅了臉,尚達直接笑着道:“真好看!”
於是蕭笑忽然紅了臉,轉身逃也似地離開。
小七在後頭自言自語道:“笑姐戴上面具真的甚好看,好看得都不像她了,不戴面具時明明就傻乎乎的!”
見尚達和尚同的臉色忽然不佳,莫憂趕緊將小七拉到一旁,悄聲道:“你只說好看就成了,後面那些話是多餘的!”
小七眼角的餘光瞥見尚達和尚同,立時明白莫憂的意思,於是笑着道:“達哥,同哥,笑姐戴上面具真好看哪,我忍不住都要歡喜上她了!”
小七此言一出,尚達和尚同的臉色更不佳了。
莫憂索性不理小七,這個蠢貨,決計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以免拉低他的智商!
柏多銀在鹿嶺鎮的按摩館分館即將開業,莫黛要帶全家到鹿嶺鎮去,來回要十多日時間,是以水泉鎮的按摩館便全權交予尚水一家人打理,女湯這方就是單樑和慶誠兩位按摩工,而男湯的按摩工則是尚達尚同和小七。
至於莫府,則交由蕭笑從官配場帶回來的那十二名男子,許韶林有些不放心,莫黛則拍拍他的手背說道:“爹,放寬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要人沒事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於是一家老小十來口坐着兩輛馬車上路了。這回出行與上回的心境可是大不相同,上回是舉家遷移,前途未可知,心裡是忐忑不安的,而這回則更像是出遊,馬車上備了充足的銀兩和吃食,碰上壞人有武功高手護衛,遇上頭痛腦熱的也有神醫在旁,若是迷路了,還有她莫黛的異能大顯神威。
此次馬車內人員分配與上回有些不同,沐千澈會功夫,於是莫黛便讓他與許韶林、蕭笙、莫無雲、莫無風和莫憂坐一輛馬車,而剩下的則與她坐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一輛是租來的,有現成的馬車伕,而另一輛是石墨買的,趕車人便由蕭笑擔任。
此時,莫黛抱着莫小滿與兩個小的並丸牛坐在靠馬車後壁的座位上,而莫無輕和石墨則各佔據一方窗口的位置。
丸牛和三個小的格外興奮,長久地呆在莫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回出遊讓他們覺得新奇有趣。
莫小滿在晃動的馬車內不多會兒便睡着了,被莫無輕接了過去,於是丸牛和剩下的兩個小的開始爭搶莫黛的懷抱,遺憾的是,丸牛爭搶不過那兩個小的,只能挨着莫黛的身邊趴着,而那兩個小的則一人佔據了莫黛的一條腿,然後開始纏着莫黛講故事。
石墨自上了馬車便靠在窗口閉目假寐,不與莫黛或是莫無輕說話。莫黛有些不明白石墨爲何會跟着他們一家人一起來,看他這模樣就是懶得動的貨色,從水泉鎮到鹿嶺鎮至少要三日半時間,這一路顛簸勞累的,他何苦來哉?
石墨察覺到莫黛在看他,忽然睜開一條眼縫,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怎麼,對我的身體有興趣?脖子?鎖骨?還是胸膛腹肌?只要你說一聲,我立時脫給你看!”
莫黛頭皮一麻,面上卻甚是平靜道:“多謝你的好意,我只對自己的相公有興趣。”
莫無輕本就因爲石墨的大膽發言而震驚不小,卻不想莫黛接下來的話也不遑多讓,登時便羞紅了臉。
石墨噗嗤一聲笑了,而後便開始打量莫無輕,眼神犀利侵略,看得莫無輕渾身都不自在了,只懊惱地瞪着莫黛,明亮的眼神內傳達着一個意思:都是你招惹的!
莫黛只能笑笑安撫他,而後轉臉瞪向石墨,石墨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裡也傳達着一個意思:都是你招惹的!
鹿嶺州知府萬嫣這日收到了古翃飛鴿傳書給她的信息,一見那紙條上寫着的四句詩,萬嫣便知古翃破解得應該沒錯,也只有那人能夠寫出如此唯美纏綿又傷感的句子來。
萬嫣將那紙條擱在脣間一吻,吻完後又立時抽出絹帕拭嘴,心裡腹誹道,剛纔真是失算,也不知這紙條是古翃從哪裡裁下來的,指不定就是茅房裡的手紙呢!
萬嫣拿着紙條進了書房,衝身後大聲說了一句:“小安,給本官磨墨!”
於是,不消一刻時辰,萬嫣便寫了洋洋灑灑四大張紙,丫鬟小安在旁瞅了一眼,立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未能忍住,好心道:“大人,您這滿頁華麗的傾慕之詞會嚇到皇子的!”
“放屁!你懂什麼?此乃本官的情意真實流淌,便如那芙蓉江之水滔滔不絕,奔流不息!”
“……”
“唉,下月十八便是皇子的生辰了,本官得好好準備準備,可不能讓趙英姿那女人搶了先機!”
“大人,您就打算用這四句詩去博得皇子的好感嗎?”不嫌太鴻毛了嗎?
“說你沒見識你還嘟嘴!就憑這四句詩我就能得到皇子的青眼,無人能破啊,唯本官知曉,這說明本官與皇子纔是心有靈犀,情意相通!”
“可這是古縣官找人破解的,說不準趙大人也……”
“放……”萬嫣的“屁”字尚未說出便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小安說得對,是古翃找人破解的,若不把那個破解之人找來封口,難保不會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