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書房的門窗皆未關,爲的是讓清晨的日光投射進來。

莫黛練着字,先是蹙着眉,再是咬着牙,最後終是被門外的那抹飄過來又蕩過去的黑袍給折騰得忍無可忍,想着是否要過去關閉門窗,但她不喜封閉的房間,而且練字要在通風且光線良好的環境下進行纔會舒心。

“石墨……”莫黛纔出聲,那一襲黑袍的某男便斜倚門旁,無比風騷地輕撫鬢間髮絲,將胸口拉開得更大些,微微前傾,讓自己那性感的鎖骨以着更美好的角度呈現在莫黛的面前。

“莫黛,你叫我有何事?我可是很忙的,有事快說!”

莫黛抖眉,嘴角艱澀地拉扯出一抹弧度:“你能不能不要再在門口晃悠了?”

“啊?晃悠?有嗎?我怎麼不曉得?”石墨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看得莫黛直想上前拽着他的麪皮朝兩旁拉扯。

“是嗎?那可能是我看錯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莫黛皮笑肉不笑,繼而重新提筆練字。

見莫黛沒了下文,石墨有些無趣,遂直接走到莫黛的書案前坐下,將莫黛練好的字拿在手上看着,一邊看一邊不時地發出類似於忍笑忍抽掉的聲音。

莫黛再怎麼淡定也是有底限的,於是擱了筆無奈地問道:“石大公子,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石墨放下手裡的紙張,咳了聲,而後眸光深邃逼人地望着莫黛:“我說了,你就能滿足我?”

莫黛一怔,直覺石墨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你還是別說了……”

“別呀,我想說……”

“我不想聽……”

“你怎能對我如此無情,我們不是朋友嗎?”石墨有些受傷地望着莫黛。

“……好吧,你說,不過我不保證自己會答應。”莫黛嘆了口氣,提起筆蘸墨,落筆,一筆一畫練字,藉此穩定自己的心神

石墨白了莫黛一眼,但莫黛沒看見,只聽他說道:“小氣!我只不過是想知曉你昨日讓阿笙做的那兩小件布片連綴起來的東西是作何用的!”

莫黛的手一抖,一個字毀了。

見莫黛愣在當處,石墨忍不住催促道:“莫黛,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否則我寢食難安啊!”

莫黛紅了臉,索性豁出去了,直接說道:“褻衣。”

“原來是褻衣啊!”石墨恍然大悟,但隨即便反應過來,“啥?褻衣?就那麼一點布片能當褻衣?那能遮住哪兒……”石墨說着忽然止了聲,也不曉得他想到了什麼,忽然捂着鼻子奔出了書房。

莫黛有些詫異,但隨即又釋然了,石墨的行事作風再怎麼像她原來世界中的男子,但終歸不是,這不,才聽到褻衣二字就羞澀地跑掉了,眼前少了這麼個遊魂似的的人物,終於能夠安心練字了。

石墨自書房出來直奔一處水塘邊,捂着鼻子的手拿下來時,掌心一片鮮紅,而他的鼻子猶在流血,一低頭,鼻血落入池水中,瞬間便如曼妙的霓裳紗衣一般在水裡飄蕩開來,並最終消失無影。

石墨藉着池水清洗掉鼻血,並用一方白帕扭絞成條狀塞入流血的鼻孔內,而後仰躺在迴廊內的長椅上,忍不住發笑,笑着笑着,心裡不由地涌上些許的落寞、不甘和一絲絲嫉妒,嫉妒莫黛的那五個相公。雖然他是第一個知曉那兩小件物事是作何用的,但他也只是知曉而已,能夠親眼目睹的人卻只能是她那五個相公。

“嘖,老子也想看啊!”石墨伸出右手,不自覺地做出一個抓握的動作,做完之後亦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他這是怎麼了,慾求不滿?

柏多銀再次上門拜訪,身後跟着受了一道鞭傷的蕭笑,以及萬嫣和她的隨從丫鬟小安。

莫黛見柏多銀來了,笑着迎出去,一見到痛得一臉煞白的蕭笑時,臉色立時變了變:“誰幹的?”隨即又瞄向一起跟來的萬嫣和小安,眼裡的疑惑便更甚了。

“莫黛,這回多虧了萬大人相助,不然蕭笑還會被那尤管家揍得更慘!”柏多銀急忙解釋道。

而萬嫣則適時地高擡起頭,睥睨地看向莫黛,並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宅子。

莫黛恭敬地笑了笑,衝萬嫣抱拳作揖:“萬大人能夠光臨,實乃榮幸之至,快快請進!”

萬嫣也不客氣地進來了,不過莫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蕭笑的傷口上,根本無暇去顧及她,這讓她有些不悅地撇撇嘴,卻沒有多說什麼。

蕭笑直接去了後院,許韶林和蕭笙一見她背後的傷,眼圈便紅了,沐千澈則趕緊替她清洗傷口,灑上金創藥。

莫黛將柏多銀和萬嫣帶到前院的會客廳,而後自己替他們泡了茶水並端來點心。柏多銀此次是特意將萬嫣帶過來的,因爲蕭笑那姑娘死活不願帶路,以爲這樣就能守護住莫黛一家人的安寧。她不願爲那個尤管家帶路,於是招來一記皮鞭的抽打,雖然萬嫣及時出現替她解了圍,但她同樣也不願替萬嫣帶路,若非柏多銀去了客棧,她怕是到現下仍然與萬嫣在客棧裡大眼瞪小眼耗着呢!

從柏多銀的述說中,莫黛大體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是說尤家知曉了沐千澈是神醫,現下正四處在尋找沐千澈。

而萬嫣去客棧是爲了找莫黛,並恰巧懲治了尤管家救下了蕭笑,聽說還從尤管家那裡索要了五兩銀作爲蕭笑的醫藥費。

柏多銀見自己的任務已完成,將茶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便離開了,而萬嫣在柏多銀走後露出一臉“礙事的終於走了”的表情。

“大人,此次前來莫非有事要求我?”莫黛開門見山道。

萬嫣抖了抖眉:“什麼叫求,本官這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說來聽聽。”

“嘖,真是囂張的丫頭,你就不怕得罪本官嗎?”萬嫣咬着牙,不爽地瞪向莫黛。

“你是好官嘛,我不擔心你會公報私仇!”

“呸!少給本官戴高帽!”萬嫣拈起一塊點心來吃,才咬一口便見莫黛直盯着她的手瞧,她氣得一拍桌子,“你這作死的丫頭是存心與本官過不去是不?本官洗過手了!”因爲生氣,再加之大吼,她嘴巴里的點心渣子便朝外噴,莫黛嫌惡地朝一旁挪了挪。

萬嫣見了更氣了,一把將桌上的那碟點心拽到自己面前,兇巴巴地說道:“居然嫌本官髒,放心,這些都被噴到了,本官會一塊不剩地打包帶走的!”

莫黛忍不住看向萬嫣身旁站着的丫鬟小安,而小安則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平靜。

“好了,萬大人,說吧,到底是何事?”莫黛不再與她打趣,認真地問道。

萬嫣也正經起臉色,說出來意。原來她不滿足僅僅得知那被破解出的四句詩,她想向莫黛學習破解之法,如此,說不準日後她還能與皇子用此種文字進行交流,那種天下間唯你我可以理解的感覺想想都覺得美好。

莫黛聽後真心讚道:“大人真是癡情呢!好,我教你破解之法。”

萬嫣心下一喜,不由地說道:“你這丫頭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至少你比較誠實!”

莫黛笑笑不語,隨即便將盲文點字的排布規律畫在紙上,然後詳細解說出來,不過因爲需要記憶的東西多,而且萬嫣一時間對紙上的那些小點點感到頭暈,但又不想在莫黛面前示弱,於是便將那張紙帶回去研究。

莫黛本想留萬嫣在宅子內吃午飯,不過萬嫣果斷拒絕了,說什麼無功不受祿,堅決杜絕一切以吃飯名義拉攏賄賂她的小人。

莫黛聽後甚是無語,心道,既然你拒絕一切拉攏賄賂,爲何又將那包點心帶着?

萬嫣臨走時,忽然對莫黛道:“尤家小公子的病你可聽說了?”

莫黛點頭。

“他們遲早還是要找上你的,你相公若真是神醫,不妨過去看看,狠狠宰他們一筆銀子,他們家有的是銀錢!若是沒把握,就不要去,他們若是敢上門鬧事,直接告官!”萬嫣略顯細長的眼眸閃爍着精光,好似正愁沒機會收拾那尤家一般。

“多謝大人!”

“行了,本官就此告辭!”

萬嫣拿着一包點心離開宅子,走沒兩步又停住腳步轉臉看向莫黛,尚未開口,莫黛便主動說道:“大人放心,我不會再透露給其他人的!”

萬嫣忽然就笑了:“你這丫頭,優點還是滿多的,心思通透,知己知彼,不可多得!”

莫黛也笑了笑,抱拳道:“大人過譽了!”

萬嫣走後,莫黛找到沐千澈,沐千澈也已從蕭笑那裡瞭解到事情的始末。

沐千澈望着莫黛,淡淡道:“那尤家怕是還會上門,屆時要替那尤家小公子醫病嗎?”

聞言,蕭笑也不由地擡眼看向莫黛。

“他們若是來請,我們就去醫。”莫黛說,隨即又問,“不過,千澈你對這病有把握嗎?”

“能暫時控制住他發狂的病情,但若根治卻是不行的。”

“如此甚好,我們就拖着他,銀子照常收,若是他們表現好,我們便替他根治,表現不好,就這麼耗着他,左右別的大夫也一樣根治不了。”莫黛明明是笑着說的,可聽在蕭笑的耳內卻忒麼有些陰森森的,下一秒便見莫黛衝她笑得甚是溫柔。

蕭笑忽然覺得有股陰寒之氣自尾椎一路攀升至後腦勺,她於是也衝着莫黛笑了笑,豈料她一笑,莫黛忽然板起臉孔,伸出兩隻手就扯上她的腮幫子:“蕭姑娘,你可知錯?”

蕭笑的兩腮被拉扯變形,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搖搖頭,但在感覺到腮幫愈來愈疼之時又趕緊點頭,誰想到她明明就點頭了,莫黛仍然不放過她。

“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除非你有把握揍贏人家,否則不要跟人家硬碰硬,今日是一鞭子,算輕的,那個尤管家若是手裡拿的是把刀,一刀結果了你,那也是極有可能的!你死不足惜,可阿笙怎麼辦?我爹怎麼辦?我怎麼辦?我們全家怎麼辦?還有你那未過門的三位相公怎麼辦?你想過這些沒有?啊?”莫黛一邊說一邊加大力道拉扯蕭笑的兩腮,眼圈隱隱泛紅,在一旁看着的許韶林、蕭笙和莫無雲他們也是深有感觸,覺得莫黛訓得極是。

“莫黛說得對,給老子狠狠地揍一頓這傻丫,讓她曉得這世道險惡!”石墨不知何時也走進後院,倚在迴廊的柱子上,兩臂交疊與胸前,冷聲說道。

蕭笑忽然大哭起來,只可惜她的兩腮被撕扯着,她想哭都難,隻眼淚不停朝下流。

莫小羽和莫小翼兩個小的戰戰兢兢地躲在自家爹的身後,只露出小半邊臉看向發火的莫黛,笑姨做錯事了,娘生氣了,要打笑姨了!

莫黛鬆開手,開始像訓斥兒子一般訓斥蕭笑——

“日後還敢不敢逞能?”

“不,不敢了……”

“遇見強敵怎麼辦?”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跑不了怎麼辦?”

“跑不了就……先照他們說的去做,見機行事!”

“若沒有機會怎麼辦?”

“這……”

蕭笑被問住了,抓了抓後腦勺,一臉糾結懊惱的模樣。

莫黛噗嗤一聲笑出來,摸了摸她被扯紅的臉頰,心疼地說道:“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蕭笑已經是成人,她似乎不該在孩子面前如此訓她,這回便算了,下回定然不能再犯這種錯誤。

“嗯嗯,創造機會!”蕭笑卻好似並未覺得丟臉,摸了一把淚,咧嘴笑起來。

蕭笑背後的傷口有些深,便是日後傷口癒合了也會留下疤痕的,她還未成親呢,莫黛不忍她留下傷疤,準備拉她進屋用自己異能治癒她,而蕭笑卻忽然抱住她,哽咽道:“不用了,莫黛,只不過是一道小傷疤而已,留着當做是一次教訓也是好的!”

莫黛也不由地有些動容,她當然曉得蕭笑的出發點是爲了要保護她和沐千澈,這便是朋友啊!

因爲蕭笑受傷一事,午飯的氣氛就有些沉悶,而兩個小的也敏感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只乖巧地吃着小碗裡的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午飯是蕭笙和莫無風做的,三葷三素一湯,三葷是清蒸雞蛋羹,紅燒肉丸子,紅燒魚,三素是涼拌胡蘿蔔與千張絲,青椒炒韭菜,素炒藕絲,湯是青菜蛋花湯。

莫黛吃到那個藕絲,眼睛忽然一亮,於是問道:“這藕是哪裡來的?前幾日逛街時我可沒見到有人賣藕的!”

莫無風見莫黛似乎對藕絲甚是中意的模樣,便高興地說道:“這個是我和大哥從前頭那個荷塘裡挖出來的,現下那裡水淺,有藕段露出淤泥,我們便將它們挖出來了!”

石墨一聽,登時一抖,心道,那可是他找人特意栽進去的,夏日便會有荷花可賞,這可倒好,居然被這兩個小子給挖來吃了!

“這藕還有嗎?”莫黛又問。

“有啊,還有五節左右,不過大都老了,炒着估摸也不會好吃,今日吃的這些算是比較嫩生的!”莫無風回道。

“老了好啊,我要的就是老藕!”莫黛顯得甚是興奮的模樣,隨即便衝着詫異的一家人說道,“等吃罷飯,我做樣新鮮的東西讓你們嚐嚐!”

一聽這話,一直懶洋洋吃着飯的丸牛首先便興奮地蹭到莫黛的腳邊,哼唧道:女人,你終於又要做好吃的了!老子要吃好吃的!

兩個小的也來了精神,莫小羽問:“娘,還做蛋糕嗎?”

莫小翼這邊就跟着歡呼道:“蛋刀(糕)!蛋刀!吃蛋刀!”

聞言,莫黛差點沒笑噴出來,好不容忍下來,柔聲道:“不是蛋糕,到時候你們就曉得了!”

“莫黛,我要一大碗!”石墨雖然不知莫黛打算要做什麼,但估摸着與蓮藕有關,不管好不好吃,總之先預定下來方是上上策。

莫黛沒理石墨,還一大碗呢,他可知這東西做起來甚是費事,統共還不知能做出多少呢!

原本還顯得沉悶的氣氛因有了飯後的期待而變得活躍起來。兩個小的先吃完,之後便蹭到莫黛身旁等着她吃完,那眼巴巴期待的模樣看得莫黛都不好意思在慢慢享用無法,而是像搶飯一樣幾口扒完,掏出帕子擦擦嘴,這便帶着兩個小的並一頭豬進了竈房。

許韶林看着他們的背影不由地笑道:“這孩子竟是想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瞧把兩個小的給饞的,也不知她這回又是要做什麼?”

蕭笙也跟着笑道:“爹,妻主做出來的定然是好吃的!”

“嘁!阿笙,你可是擅長做好吃的,怎能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石墨打趣道。

“那石墨哥你可以不要吃妻主的做的東西,專吃我做的!”

“一碼歸一碼,本公子已預定一大碗,你們誰都別想跟我搶!”

“還一大碗?吃貨!”莫無輕已經忍石墨甚久了,這回終於說話刺他了。

許韶林一聽自己兒子又開始任性無禮了,登時就開始用眼睛瞪着他。

不過石墨並不在意,反倒有些中意莫無輕,難得遇上個敢與他針鋒相對的:“少年,你這是嫉妒本公子,屆時你便是急得哭鼻子,本公子也不會分你一口的!”

“嘁!誰稀罕!”

“哦?這可是你說的!諸位可得爲我做個證,這可是無輕自己說的,他不稀罕莫黛做的吃食!”

“你……”莫無輕氣得乾瞪眼,這石墨是故意的,明知他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

蕭笑剛犯了錯,不敢發言,莫無雲和莫無風時不時地便朝竈房那方看去,沐千澈雖然沒有他們那麼明顯,但也是分外期待的。而莫憂則一直面帶笑容地看着這一家,自己只是看着他們便覺得心內圓滿。

莫黛要做的便是鮮藕粉。

莫黛將莫無風和莫無雲挖來的五節老藕洗淨去皮切成小丁放入盛放適量清水的陶盆中浸泡,而後將石臼清洗乾淨,將陶盆內的清水和藕丁倒入石臼內壓碎碾磨成藕汁,再將藕汁舀出來用細密的紗布篩將其中殘留的藕渣過濾出來,讓藕汁變得更爲細膩。

莫黛又找出一隻燉湯的砂鍋,洗淨,將細膩的藕汁倒進去,用瓷勺攪起沉下去的藕粉,然後將砂鍋放到小炭爐上加熱,一邊加熱一邊不停攪拌,並加入適量蔗糖和少許,直到藕粉變得透明黏糊,最終熟透後即刻起鍋,以免燒糊。

莫黛見竈房內有風乾的桂花,於是洗了一小撮放進去,如此,藕粉聞起來的味道便更爲香甜誘人了。

兩個小的是一直看着莫黛在攪拌藕粉,原本還是淡白色的水,居然神奇地便成透明的淡粉色,這讓他們甚是驚訝,直覺是他們的娘變的戲法。

莫黛見兩個小的忍不住咂嘴巴,藕粉做成也花費了她大半個時辰,現下吃着正好。

莫黛深知蓮藕的營養價值極高,不但富含鐵、鈣等微量元素,植物蛋白質、維生素以及澱粉含量也甚是豐富,而且可以補益氣血,增強人體的免疫力,是以由蓮藕製成的藕粉便是極佳的滋養補品。,生藕性味甘涼,熟食卻是由涼變溫,既易於消化,又有生津清熱、養胃滋陰、健脾益氣、養血止血的功效。這時節正是深秋將入冬之時,吃着正當好。

石墨的這座宅子裡果然是杯盞瓢盆一應俱全,而且樣樣皆是精品。莫黛找出一組小巧的暖玉色茶碗清洗乾淨喚蕭笙端到飯廳內,自己也端着一砂鍋的藕粉跟在後頭。

當莫黛將那晶瑩剔透且黏稠得彷如蜂蜜似的藕粉盛進暖玉色的小碗內時,一家人都不禁有些驚歎,那暖玉色的碗映襯着那淡粉晶瑩的藕粉甚是誘人。

“妻主,這便是那幾節老藕所制?”蕭笙帶着興奮探究的目光問道。

“正是。”

“嘖嘖,太神奇了,那些老藕竟能變成如此細膩的東西,妻主,你真是厲害!”

蕭笙連連讚歎,而莫黛則有些心虛,這些不過是前世在網上搜到的美食做法,她只是照着做出來而已,哪裡稱得上是厲害。

不過,顯然的,全家人都如蕭笙一般認爲莫黛是個人才。

當莫黛替丸牛盛了一小碗放在地上時,丸牛有些不滿的嘟囔:爲何你們一家人使用的是玉色精緻的小碗,換到老子就是一隻普通的青花瓷小碗?歧視老子是豬嗎?

莫黛淡淡地瞥它一眼:別不識好歹,我可是爲了多給你一些才用的青花瓷小碗,你瞅瞅你的碗是不是比我們的要大上一圈?

丸牛果真在兩種碗之間來來回回掃了幾遍,最後確定莫黛沒說謊,它的青花瓷小碗確實大了一些,但也沒大上一圈啊,這個臭女人分明就是找藉口!

兩個小的沒像大人那般一點點在舌尖品味,很快便吃完了,然後眼巴巴地望着莫黛,想再吃,卻不敢說,怕他們的爹罵他們貪吃。

莫黛又替他們一人盛了一碗,砂鍋內便所剩無幾了,而這時石墨卻恬不知恥地將自己的空碗遞過去:“再來一碗!”

莫黛也沒跟他計較,索性將砂鍋裡剩下的藕粉悉數刮到石墨的碗內,將將好夠一碗。

石墨滿意了,端過來開始細細地品,一邊品一邊得意地衝莫無輕炫耀。莫無輕有些咬牙切齒,他的一小碗藕粉大半進了莫小滿的肚子裡,他自己只才吃了一小口而已,單那一小口便讓口內溢滿藕香與淡淡的桂花香,感覺妙不可言,可石墨這男人居然在他面前炫耀,真想揍扁他那張得瑟的臉。

莫黛注意到莫無輕只顧着喂莫小滿了,於是將自己的那碗遞給莫無輕,她只吃了一小口,碗裡還是滿的。莫無輕羞惱地瞪了莫黛一眼,直接推還給她:“你自己吃!”但心裡卻是高興的,這女人就是這點讓他又愛又恨,不分地點場合,想到了就立時去做,也不怕丟臉!

“你吃!”莫黛又推過去。

“你吃!”莫無輕再推過去。

“讓你吃你就吃!”莫黛又一次推過去。

“你……”莫無輕還想再次推回去的,卻被石墨打斷。

“行了,別在本公子面前秀恩愛,不就是蓮藕嗎?本公子吃完就去買,保準讓你們吃個夠!”石墨如是說。

莫無輕有些臉紅,到底是沒再推回去,豈料他才舀起一口塞入口中,那莫小滿便直接張着小嘴朝他的嘴巴啃過去,剛長了四顆小乳牙的小傢伙啃人還是滿疼的,莫無輕只好又認命地將藕粉一勺勺餵給他吃。

而其他幾人倒是想讓給莫黛吃,只可惜他們的碗早已見底了。

莫小羽見莫黛沒吃上,雖然有些捨不得,但還是舀了一勺遞到莫黛的嘴邊:“娘也吃!”

莫黛登時感動不已,搖搖頭:“娘以後還會做的,你自己吃吧。”莫小羽猶豫了一下又塞回自己的嘴巴里,聽莫黛說以後還會做,開心得不得了。

莫小翼也舀了一勺遞過來,莫黛剛想張口吃掉,那小傢伙卻自己忙不迭地塞入嘴巴里,吃完還衝着莫黛笑。莫黛笑罵了一句:“小滑頭!”

吃罷藕粉,石墨果然出了宅子,說是去買蓮藕。他來到鹿嶺鎮每年夏季會舉辦荷花會的一帶臨湖的人家說明來意,倒真的從一老婆子那裡買了一大筐的老蓮藕,老婆子還說若是他要,隨時可以過去買。

石墨揹着一大筐的老蓮藕往回走,路過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見到有一白髮蒼蒼的老叟在擺攤算卦。石墨原本未在意,可那老叟卻忽然衝着他說道:“年輕人,老朽見你眉心糾結愁雲,定然是與女子有關。”

石墨一怔,隨即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是與女子有關,不知老人家你可能幫忙化解我眉心的愁雲?”

“當然可以,你過來,容老朽觀一觀你的手相!”

石墨走過去,伸出手,那老叟看了半晌,來了一句:“公子的手相可不樂觀,乃是斷掌,斷則離,公子此生註定與女子無緣哪!”

石墨猛地抽回手,惡狠狠地瞪了那老叟一眼:“放屁!”

那老叟被罵得一愣,隨即便笑道:“不過也不是無解的,只要公子生下孩子……”

“瞎說八道,剛纔還說本公子與女子無緣,既然與女子無緣,那何來孩子?”石墨有些生氣,轉身想走,卻被那老叟扯住衣袖,石墨斜瞪向那老叟,“放手,否則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公子,公子啊,你且聽老朽說啊,老朽有辦法讓你得償所願,取得那女子的歡心!”老叟笑着說道,絲毫不懼石墨一臉的凶神惡煞。

“有何辦法,你說!”石墨挑眉,根本不信那老叟。

“你且附耳過來……”

那老叟在石墨耳畔說了幾句話,說完後,問道:“公子以爲如何?”

石墨只是在開始微微皺眉,並未有太大的反應,只淡淡地嗯了聲便打算走人。

“誒?公子,你尚未付錢呢!”老叟追上去,再次拉住他的衣袖。

“付什麼錢,我什麼都沒聽到!”石墨說道。

那老叟一臉驚訝:“你這公子也忒麼無恥了吧,老朽明明就替你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放屁!你那也叫絕妙?老子早八百年前就想到了!”石墨從老叟手中抽回衣袖,揹着一大筐蓮藕繼續朝前走。

而那老叟卻在原地跳腳罵道:“你這醜男,活該你沒妻主肯要!就你張醜臉,就你那大塊頭的身材,你便是用了老朽的法子也不頂用,呸!……”

石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鷹隼般犀利的眼眸愈發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