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無憂道人所說,人族與魔軍決戰,人皇帶領百萬人族大軍出征,風蕭蕭兮,一去不歸。最後,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結果,也沒有人敢去追尋答案。而最強試煉獄,竟和神魔之戰有着聯繫。
兩千多年前,伊通天爲了避免人族跟妖族發生戰爭,將這個世界與人間隔絕,只留下石令。石令是妖界和人間的鑰匙,如若丟失,除非可以將這個世界打穿,否則將永遠被困於此,無憂道人就是這個下場。
“還好貧道遇見你,相見既是緣。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幫貧道一把,脫離這裡。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你如果救了貧道,怎麼說也可以勝造個八九級。”
已是大白天,無憂道人把拂塵插在後背上。他跟在岑小夜身後小跑着,一直磨嘰着,竟沒有一點高人的風度。他依然是那身道士裝,但已經沒有了細長的鬍鬚和濃密的白髮,只剩下一頭稀疏的黑髮,和一張猴型臉,與昨日岑小夜初見到他時判若兩人,這纔是他的真面目。
“哼,你就別妄想我現在就會離開,不踏平這裡我不可能走的。”岑小夜健步如飛,在林中穿梭,連看都沒回頭看一眼。
昨天無憂道人救了他,本應該感謝,但是現在他恨不得一刀就劈死這貨去。昨晚,月明風清,岑小夜大吃特吃,吃了烤兔又烤了一隻羊。在無憂的花言巧語下,他真以爲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人,不食人間煙火。可誰知自己把一隻肥羊烤熟後,這個所謂“德高望重”的“高人”終於按耐不住,也參與了進來,還不知從那裡得來一隻葫蘆,裡面全裝着酒。喝的那叫痛快,什麼狗屁德高望重都消失得一干二盡。
他把岑小夜的烤羊吃光,這不算什麼。岑小夜只當他太久沒吃肉,忍不住而已。大不了自己再烤一個。但這貨卻在他睡覺的時候摸他的令牌,還好岑小夜在身上的貴重物品都施了“鎖咒”,不然石令早已被偷走。到時,他就算多厲害也回不去了。
無憂道人觸動了“鎖咒”後,行際敗露,岑小夜從夢中驚醒。一氣之下,他掄起巨劍就想劈下,只是想到這貨還救過他一命,因此手下留情。
岑小夜拿着自己的物品,轉身就走,無憂道人一直追了下來。對於無憂道人來說,岑小夜可是他唯一的救命草,爲了回到人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這貨確實還算堅強,一直追到了這裡,重複着那句不變的話。
“還好貧道遇見你,相見既是緣,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幫貧道一把,脫離這裡。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你救了貧道,至少…”
“你娘!”岑小夜很不雅觀地罵了一句,轉身輪動巨劍就劈下。旋即劍氣激盪,塵土飛揚。巨響過後,只剩下無憂道人站在原地,前面一道半米深的溝,延續到他腳下剛好停止。此時,他雙腳瑟瑟發抖着,心有餘悸。眼前的少年修爲雖然暫時不及他,但手上的巨劍異常強勢,硬碰硬他不一定能佔上風。
“爲了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是不會放棄你的!”無憂道人朝着遠方的身影大吼了一身,害得正在攀爬陡崖的岑小夜一個琅蹌,差點摔倒。
之後的日子,無憂道人果真一直纏着岑小夜不放。但那天岑小夜爆發過一次後,他再也不敢說有關於石令的事,更是不敢再次盜取。岑小夜見他如此,也沒有理會。在這陌生的世界,多一個同伴未嘗不是好事,他知道無憂道人心地並不壞,只是想回去而已。
這天,兩人走到一片荒漠中時,發現了幾具屍骨。這幾具屍骨都還有點點血跡,看得出剛被野獸啃完沒多久。
“從這些散落的兵器和這些人身上的服飾判斷,這些人應該是五年前來到妖界接受最強試煉的強者。這幾人能走到這裡,必定是強者,可是他們沒來得及用石令打開域門就慘死,敵方真是恐怖,出擊神速!”無憂道人走到這幾具屍骨前,摸着鬍鬚,擺出一副深思的樣子。
這時,無憂道人見一具屍體手中捉着一片紫色的方塊玉,那玉一閃一閃,很是奇怪。無憂道人見岑小夜無動於衷,便走到那具屍體前,扯下那塊紫玉,放進衣袖內。
“他們的令牌都在這裡,你可以走了吧?”岑小夜手指着屍骨上吊着的石令,說道。
“不可。”無憂道人遺憾的搖頭,嚴肅的臉上旋即一副非常痛惜的樣子,“貧道得到過幾塊,但都觸動不了,後來發現,只有持着石令進來的人才能打開出去的門,可悲啊!”
岑小夜沒有理他,轉身就走。他在這片區域逗留了兩天多,想找到殺死這幾人的妖族強者,可最後任何蹤跡尋也找不到,只能遺憾的繼續向東面進軍。
過了幾天,他們又看到十幾具屍骨。這些人也是像以前那樣,還沒來得及用石令打開就被殺死,而且從傷勢來看,這些人後腦勺都被破開一個大洞,皆是一招斃命。
無憂道人從屍骨堆裡找到兩顆奇怪的小珠子。小珠子是石制的,拿在手中會莫名感到一絲異樣,無憂道人盡施其術,也不能看透其中的奧妙之處。
不過他還算有良心,給了一顆岑小夜,說道:“這東西我不知能用來幹嘛,說不定說傳說中的秘器呢,給你一個。”
岑小夜接過來看了一下,也看不透。他睜開天眼後,也只是看到裡面有個很大的空間,這個小石頭,竟自成一個“域”。他曾聽老族長說過,使物體含有“域”,只有至強者才能練得出,特別是這種很難看穿的。他見此物不凡,便收了下來,待日後研究。
“你真的要一直走下去啊?”無憂道人有些畏縮。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又不逼你,那邊有鬼嗎?!”岑小夜不耐煩的吼道,眼前這貨真的太囉嗦了,膽子也小,什麼都怕,還整天一副高人相。
無憂道人的表情忽然變得不一樣,那不是一種能裝出來的嚴肅,他很認真很鄭重的點頭,說道:“對,往那邊走是妖界中心,是一片死地,比鬼還要可怕千萬倍!”
“那就更要去了!”無憂道人本來想要岑小夜知難而退,可他沒想到岑小夜的回答那麼直接,讓他幾欲吐血。
其實在岑小夜看來,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好。他們在妖界西域,往東走是妖界的中心,那裡讓他嚮往,那是最強者的聚集地!
岑小夜一路向東,幾乎每天都有大戰,但他從未退縮過。越靠近妖界中心,妖獸越是強大,越是危險,戰鬥越是殘酷。岑小夜已經見到不下十次那些帶着石令的屍骨,這些人能走到這裡,必定是強者,但卻未用令牌打開域門就被殺死,可知這裡的妖獸是多麼的強大。但遇上岑小夜的,沒有一個能擋,全都殺無赦。
時間匆匆,岑小夜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這一年的磨鍊,他天天都在戰鬥。在實戰中參悟,在實戰中成長。在岑園陵墓內得到的傳承術,有些已經練的如火純青。
這一年來,最瞭解岑小夜的莫過於無憂道人,要他形容岑小夜,就是兩個字:變態!岑小夜小小年紀就能和他這個出道多年“高人”比肩,要是一直這樣恐怖的成長,以後註定是一方梟雄。如果讓他知道,岑小夜成爲修士不過才一年多,肯定會自卑的以頭蹌地。
又走了兩個多月,終於來到了無憂道人口中的“死地”。
“如果再向前,穿過那片山脈,就是妖界的中心地域。”無憂道人指着遠處說道。在他們前方,一片高山起起伏伏,連綿不斷。
“你不敢進入的話,就留在這裡好了。如果我能掃平那裡,便回來帶你離開這裡。”岑小夜說道。他渾身散發着神光,光華在他和巨劍之間流轉。一年的生死錘鍊,他已經完全晉升爲超級強者的行列。
“切!”無憂道人很猥瑣的地向後一掃拂塵,沒有一點道人應有的風度。他大搖大擺的往前走了兩步,拂塵指着遠方,大聲說道:“想當年,我也曾如你一般橫掃到這裡,要不是裡面那個存在太恐怖了和我連連失利,我早已經把它給幹掉了,也不至於石令會丟失在那,導致我離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岑小夜一直還不明白,無憂道人本也不弱,卻將石令丟失這裡,現在終於水落石出。岑小夜突然想到,剛來這個世界,用搜魂術搜索那個流浪的猿猴時,意外觸到了一條奇怪的記憶鎖鏈。那條記憶鎖鏈模模糊糊,看不出在那時猿猴經歷了什麼,但卻有一種深到骨子裡的恐懼感。
“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岑小夜問道。
“這不是小意思嘛!”無憂道人自豪地挺了挺胸,“有我師傅祭煉的閃電符在身,管它什麼妖魔鬼怪花俏鬥法,都能在第一時間遠遁萬里。”
兩人來到大山中,捉了兩隻山豬,大吃起來。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這個月亮比岑小夜在人間看到的還要大還要亮一些。
深夜,岑小夜躺在一棵折斷的老樹上,遙望着繁星璀璨的天空,神情有些恍惚。
天空中浮現出一個暗淡的影子,那張熟悉的面孔滿是慈愛。
“孃親…”岑小夜一呆,旋即一躍而起。
“孃親!”他又喊了一聲,伸手摸向天空,但什麼都摸不到。
天空中淡淡的光影,在一點點散開,她微笑帶着微笑,口中說着什麼。
“孃親……”
岑小夜強忍着內心的衝動,顫抖着把手伸了回來,擦拭掉了眼中的淚水。他可以看出,孃親在告訴她:男兒流血不流淚。
他笑了,他很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臉。他笑着,看着空中的身影慢慢淡去,直至完全消失。岑小夜望着天空,看了很久很久。
“啊~~”
他突然大吼起來,腳下的大樹頓時被震得四分五裂,地上亂石飛舞。
“待我君臨天下,凌駕萬人之上,報那血海深仇!”
誓言迴盪在天地間,在這寂靜的夜裡特別響亮。巨劍懸浮在他腳下,點點神光照耀着這片空間。他矗立在空中,雙手握拳,戰意凌凌。
“我的小祖宗啊!”下面的廢墟中,無憂道人狼狽爬起,他滿臉通紅,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指着岑小夜破口大罵,“姥姥的!你就不怕山那邊的存在殺過來啊!”
岑小夜下意識的看向山那邊,這貨果真是個烏鴉嘴!他旋即腳踏虛空步逆行而下,把無憂道人按在了地上,立即隱去了氣息。
山的那邊,一陣陣妖氣漂浮在空中,令岑小夜心驚。無憂道人打了一個冷戰,酒氣走了一大半。他也爬了起來,觀察着那邊的情況。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那些妖氣才慢慢消失。此時無憂道人已經癱瘓在地上,餘驚未消,用顫抖的語氣說道:“我的小祖宗,你看見沒有?這根本不是我們所能對敵的存在啊!回頭是岸吧!趁現在還沒有惹到它,快走爲妙啊!”
“去死!”岑小夜直接把這貨扔出了幾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