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輝放眼望去,眼前是一處廣闊的廢墟,廢墟的中間堆疊着一座碎石壘砌的小山,圓形的廣場廢墟周圍,還另有八個甬道口,幾根坍塌的石柱歪七豎八的橫在他的頭頂,有些駭人。
他一貓腰,就從狹窄的縫隙裡鑽了出來,左顧右盼了一會後,失望地嘆了口氣。因爲這樣的廢墟殘洞,他已經見過四次了,九個不同的入口,他也試過四條,每一次都是回到這裡,不論從哪一條進入,都是回到這裡。
看了眼洞口旁他做的記號,呂輝再次鼓起全身的氣力,走向了下一個甬道入口,他就不信,走不出這個地下迷宮。
幸好這迷宮內還比較乾燥寬敞,不似之前潮溼陰暗的小廳那般困人,讓他呆着也不算太難受。
可隨着他腦後紅毛根數的增加,呂輝的心越來越慌,越來越急,彷彿時間就要將他帶走,將他扼殺般的心急如焚,他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當幽幽的光芒再次從縫隙乍泄,呂輝的腦袋有一次如之前般探出了縫隙,這一次,時間沒讓他失望,他的頭頂上,並無坍塌的石柱了。
“他孃的!總算是離開了之前那個鬼地方!”
雖然這廢墟大廳與之前無異,但僅憑石柱的消失,呂輝就高興的裂開了嘴,他斷定這個廢墟大廳與之前的不是同一處了。
這一次呂輝的判斷很對,因爲他所在的這個廢墟大廳,便是吳宇他們之前所處的地方,只是此時除了剛鑽入的呂輝,了無人蹤。靠着小山一樣高大的碎石堆,呂輝坐了下來,他感覺體力有些透支,需要休息。
“恐怕我呂輝也會感到體力不濟,是生平一次吧!”
呂輝嘴角一裂,如是想到。
他的笑容有些蕭瑟,與過往不同,沒有憨傻的神態,有的只是英雄遲暮,內斂暗藏的平靜。
吳大哥他們究竟在那?此處危機重重,我卻與大哥失散已久,要是他因此……
呂輝開始胡思亂想,他的腦袋此時有些短路,他幾乎不敢去想,去想吳宇他們會否已葬身在這可怕的地方。
都說眼盲者的聽覺是常人的二到三倍,也不無道理。這呂輝還未瞎盡,聽力就已非常敏銳了。雖說身爲妖獸的他,本就是對動靜很敏感的。
細碎的腳步聲自九條甬道內一同傳來,‘沙沙沙沙’的猶如一羣耗子在狂奔逃串,撓的心裡癢癢的。
呂輝的耳骨不斷挫動,側耳傾聽着聲音的來源,很快,他就分辨出了真正發出聲響的那條甬道,悄然的潛了過去,身體緊貼着洞口一旁,等待着什麼出現。
“沙沙沙沙……”
迴響漸進,每一條甬道內都是這細微的腳步聲,彷彿是故意在混淆視聽一般,一摸一樣。
只是呂輝很肯定他的判斷,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冒着冷森的寒光死死盯着甬道口,隨時準備出手。
果不其然,一小會後,一個腦袋骨碌一下,冒了出來。
呂輝的眉頭一皺,劈空直下的手掌懸了一懸,停在了空中,甚至把他嚇了一跳。
因爲探頭者,竟是紫微大帝!
呂輝猶豫了一瞬,先機盡失,紫微身形一動,出了甬道,也發現了呂輝。
“呂輝!你竟然還未死?”
看着安然無恙的呂輝,一向都是處變不驚的紫微大帝,也在那古井不波的臉面上露出了一絲驚詫。
“沒,怎麼是你……”
呂輝一臉的喪氣,聳了聳肩膀走向了方纔靠坐的地方,似乎很不想搭理紫微大帝。
隨後,這條甬道內又陸續鑽出了二人,不過呂輝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變得無精打采的。
魚貫而出的血影魔帝與黑魔帝黑山看到呂輝時,都免不了驚訝了一剎,紛紛看向最先出來的紫微大帝。
紫微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副‘我也不清楚,別看我’的表情。
得到如此答案的血影旋即一笑,三步兩步地行到呂輝一旁,瀟灑地坐了下來。
“呂輝?想不到你還真沒死,看來我們的賭約依然有效。”
“恩,想不到血影你也沒死,看來我們確實還沒分出勝負。”
呂輝也當仁不讓地接口道,言語中似乎對血影沒死也有點驚訝。
“哈哈!看來是我血影太高看自己了,還爲你葬身在此失望可惜了一會。對了,不知你大哥吳宇他們可還安好?”
血影一點也不在意呂輝言語中的輕看,倒是自嘲了一番後,問起了吳宇幾人的情況。
呂輝也不加詳說,只是點頭道:“安好。”
“他們人在那裡?”
黑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呂輝另一側,陰沉沉地問道。
呂輝側擡起頭瞟了他一眼,似乎極不情意與他說話地答道:
“失散了。”
“那你還說他們安好?自欺欺人罷了!”
黑山很不悅呂輝的態度,語氣很不客氣的諷了呂輝一句。
呂輝聞言,立即像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蹭的一下暴怒跳起,揪住黑山的前襟,狂吼道:
“你他孃的有種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暗諷他們死了的話試試看!我呂輝立即叫你化爲灰飛,後悔的機會都不給你!”
血影魔帝與紫微大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他們怎麼都不能相信,黑魔帝黑山竟被獸王呂輝輕而易舉的擒拿在手,不得掙脫。
黑山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全身經脈都暴突在皮表,鼓脹的肌肉將他撐得比呂輝還要彪悍,卻始終無法擺脫呂輝那輕易的一抓。
此時的呂輝眼睛瞪的溜圓,迸裂的眼眶幾乎留不住眼內的眼球了。
這呲牙咧嘴的模樣,不死不休的身體甚是可怖,那氣勢中隱隱散發的強大,令一旁的血影都產生了錯覺,他似乎能聞到氣流中隱含的血腥味彌散在黑山的身旁。
“呂輝,休要鬥氣了,身在此處,皆是朝不保夕。你可知,除了我們三人,隨行的魔帝仙帝魔王仙王皆已全部葬身寶藏地宮了。”
眼看事態嚴重,血影也顧不得多想呂輝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伸出一臂扣在他的肩頭勸阻道。
聽到血影的話時,呂輝就已打算收手,怎料血影會用手來拍他的肩頭,體內那股強盡的力量在頃刻間自然爆發,本能的反抗衝向血影伸來的手掌。
“小心!”
只聽呂輝驚喝一聲,早將黑山推丟而出,想要轉身去抓血影的身體。
電光火石之間,他駭然的看着血影像一柄投擲拋飛的長劍,在廢墟大廳內劃出一道半弧的軌跡,最後重重的扎入底層。
化爲幻影的他,一動之下已來到了地裂處,臉色頗爲擔憂的勾着腦袋,朝那深不見底的人形大坑裡望去。
他的身後是接踵而至的紫薇與黑山,不過此刻,二人都離呂輝有段距離,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他,彷彿他纔是這寶藏中最大的怪物。
直到地裂的撞擊聲完全消失後,坑內才傳來血影微弱的喘息聲,很顯然這股力道終於在地殼內被化解,但他似乎也傷的不輕。
“血影——下面有什麼?”
呂輝側耳停了一會後,雙手捂住嘴巴,拉長了聲音喊道。
“狗屁都沒有!把老子拉上去!呂輝,你偷襲老子!快點,拉我上去,要死了!”
血影憤憤的聲音像從幽鬼煉獄傳來的一般,只是傳到呂輝耳中時,已不知溫柔了多少…….
呂輝回首瞄了一眼黑山與紫薇,眼神一沉,雙掌摩擦了兩下,便準備向深不見底的地洞跳下去。
忽然,血影的聲音又傳遞了上來:
“呂輝……有路……下面有路……”
“什麼!”
呂輝一驚,隱隱感覺到這是一線希望,竟毫不猶豫的飛身躍下,跳入了那幽深狹窄的裂洞。而紫薇與黑山交換了一個眼神,緩緩步到裂洞邊,卻都未下去。
約莫過了幾個呼吸,才自裂洞內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跌撞聲。
“砰!唉喲!哇……”
緊接着就是一連串的碎石聲、摩挲聲、喝叫聲在深處響起,盡數悠悠的傳到了紫薇與黑山耳中。
黑暗的地殼縫隙中,血影惱羞成怒地吼道:
“呂輝!把你的屁股從我肩膀上移開!”
“孃的,我怎麼知道這是你的頭,把你的手從我腋下抽出去,癢死了!”呂輝也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誰叫你下來的!這連一個人都擠不下,你還來湊熱鬧!嗯……你的手桶到我鼻孔了,移開!”
血影已氣的雙眼冒火,狹窄的地縫內原本容納他都已是勉強,他剛剛摩挲到一個類似於暗道的機關,想要掙扎着進去,才擠進一條腿,就被從天而降的呂輝砸了個結實!
“日!我只是要找個地方扣住借力,誰知道那是你的鼻孔!你不喊我我怎麼會下來!”
呂輝將插入血影鼻孔的手指收了一收,又開始艱難的移動,胡抓亂抓的了。他和血影如今完全就是夾縫中擠癟的肉餅,偏偏他現在一點力量都使不出來,無法擊碎這堅固無比的地殼石層。
“我……我之所以對你……說下面有路……就是不要你下來……二句還沒說完,你就……”
血影的臉死死的抵在石壁上,強行移動臉部肌肉說話,已讓他白皙的麪皮被尖利的石巖刮的傷痕累累。
由上至下的呂輝是一個半跨式,一條腿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條腿和整個下半身卻和血影重疊擠壓在了一起,不得動彈。
“你……破開……石層……”
血影覺得呂輝是想煞煞頂級魔帝仙帝的氣勢,如同故意刁難他的一般,之前輕而易舉的將他砸入石層地殼,現在卻騎在自己頭上不肯作罷。
呂輝是個直腸子,倒是沒想到這些,只是有些爲難的露出一副苦瓜臉,頗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不行,我現在沒那個力量,我體內的力量是需要蓄積的。”
血影聞言,不動聲色的想到:這呂輝當初在那半月星就顯得有恃無恐,看來就是仰仗身體內暗藏的力量,想不到吳宇身邊還有這樣的妖獸。只是這呂輝的力量是否太過強悍,竟然超過了頂級魔帝仙帝?難不成他是神獸?
想到這裡,他決定還是先儘量與呂輝和平相處,套出他的秘密再做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