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顧南歌迴應，夏可愛匆匆轉移話題：“南歌，你先陪我去醫院一趟。”
“啊？”顧南歌一怔，“去醫院找錄像？”
“不是。”夏可愛隨手撈起包包，向外面走去，“我隨便看看。”
“可愛，你得先睡覺。”顧南歌吼了。
因爲這些天沒有休息好，夏可愛的臉迅速瘦削下去，那雙眼睛似乎比平時大了一半。此時臉上似乎唯獨剩下那雙眼睛。
可是目送夏可愛決然的身影，顧南歌嘆息着跟上去了。
兩人一起來到夏紫畫住過的那間病房。
從窗口向樓下探下去，對面是一片空地，沒有任何阻擋物，樓下只有一片結實的水泥地。夏可愛甚至似乎能隱約看到，姑姑當時摔到一樓水泥地生命垂危的樣子……
“警方說得對。”顧南歌悄然擠到夏可愛身側，凝着窗外，“這裡不會有任何證據，說明夏老師是他殺。”
夏可愛靜默。
然後，她轉過身來，默默翻看病房內一切可以翻看的物品。
姑姑沒有留下任何證據，說明她當時是想不開而自殺，還是被他殺……
“看來，我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顧南歌尾隨着夏可愛，“但是，我永遠都不會接受夏老師自殺這件事。”
繞了幾圈，走路都有些搖晃了，夏可愛這才默默坐在牀邊，定定地瞅着雪白的枕頭被子。
她沒找到任何新發現。看來，只能安安靜靜離開法國，回A城過好自己的日子。
正出神間，電話響了。
一看是尹如初的電話，夏可愛接了。
“可愛，你在哪裡啊？”尹如初的大嗓門傳來，“據說這兩天天氣不好，部分到中國的飛機停運，最早的機票也要兩天後。”
“那就買兩天後的機票。”夏可愛說。
“好的，我知道了。”尹如初答應着掛了電話。
收好手機，夏可愛靜默了下，站起身來。
“我們回去吧！”顧南歌體貼地扶住夏可愛的胳膊，“我們先回去睡一覺，補補精神。睡好了，這兩天出去散散心。然後就正好可以坐飛機回國。”
夏可愛沒有說話。她默默和顧南歌一起出了病房。再回頭環顧四周一番，終是掉頭離開。
只是進了電梯之後，夏可愛沒有按一樓，而是去了婦產科的樓層。她在診室外面站了好一會，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一個個大肚孕婦在面前來來去去。
顧南歌看着，眼睛有點溼潤，她拽着夏可愛的胳膊，愣是將她推向電梯：“可可，這不是中國。墮胎比較麻煩。我們先回去休息，所有的事都等回到A城再說。”
夏可愛靜默着被顧南歌拉了回去。
回到公寓那裡，容北瀾已經辦好骨灰盒攜帶手續，正等在門口。
一看是容北瀾，顧南歌趕緊隨口找了個理由出去，把空間讓給容北瀾和夏可愛。
夏可愛沒有立即進去，輕聲道：“我要睡一下。有什麼事，等回國再說。”
“我也睡一下。”容北瀾不假思索道。
她憔悴，他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此時似乎疲憊不堪。眉宇間隱隱浮着隱蔽的糾結。
夏可愛擋住門口，平靜得讓人吃驚：“你回去陪你媽。我有南歌陪。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來了……”
話音未落，容北瀾一把抓住夏可愛的肩頭：“愛愛，從今天開始，必須得聽我的。”
“哦？”夏可愛靜靜擡頭，對上容北瀾深邃難懂的黑瞳，“我不呢？”
黑瞳間掠過一絲痛楚，可他的聲音依然平穩如初：“愛愛，我明白你失去姑姑的痛苦。我們暫時不談誰是誰非，我們以後心平氣和地過日子……”
“沒有以後了。”夏可愛輕聲道，“表哥，爲什麼你還認爲有以後呢？”
身子有些搖晃，她的體力有些支撐不住自己了，小手輕輕落上腹間：“我們沒有以後了。再見！”
“愛愛！”容北瀾的聲音嚴厲起來，“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但是現在已經發生了，已經無法重新再來一遍。愛愛，我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就算我們真是表兄妹，也已經來不及改寫曾經。我們只能接受事實。”
“對呀，我現在就是接受事實。”夏可愛鼻子一酸，“就是因爲接受了，所以我才能拿定主意。請你也接受事實。”
忽然之間，一切都靜謐下來。
好一會，容北瀾忽然一把摟住她，摟得緊緊的：“愛愛，我們不要被上一代的恩怨影響，好不？”
她輕輕推着他的胸膛，輕輕搖頭：“你說，能不影響嗎？”
而且，現在不僅僅是上一代的恩怨，還有他對江和婉不顧一切的維護。他寧願百分百相信江和婉。而她的懷疑和不滿，他卻全盤忽略。
這不是她認識的容北瀾。
一點都不像那個每次都站在他身邊的容北瀾。
見夏可愛如此堅持，容北瀾長長吐出一口氣，壓抑着情緒：“愛愛，我不逼你。今天休息，明天開始，我帶你到處走走。等心情好些，我們再一起回國，一起將這件事完美處理……”
“我已經買了回去的機票。”夏可愛輕聲道，“馬上就走。你帶艾瑪到處走走好了。”
容北瀾擰眉：“愛愛，不用這麼急……”
“當然急。”夏可愛別開眸子，小臉有些蒼白，撫上腹間的小手有些輕顫，“再不趕緊手術，就遲了。”
寶寶已經會偶爾在腹中踢腳了，她甚至偶爾能碰到小傢伙的拳頭。
可惜寶寶不會投胎……
容北瀾臉色刷白：“什麼時候的飛機？”
既然說不過她，就只能另外採取措施。
想了想，夏可愛道：“明天上午的飛機。新航班。”
“好。”容北瀾頷首，“我們一起回去。我現在回去整理行李……”
同時，他得去艾家一趟。得和艾奶奶做一番長談。也許，他還能讓艾瑪去替自己買個機票……
“嗯，你去整理行李吧。”夏可愛輕聲道，“慢走。”
她是大後天的機票，聽說明天部分航班暫停飛行。不過，她不管了。
看着他的臉，憶起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她只想哭……
讓一切都塵埃落定，迴歸正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