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已經死了?
白明溪記得那個小巧的女娃兒一顰一笑都如此的動人,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會已經死了?
如果君扶蘇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白明溪見到的那君香就是假的。只是她冒充死去的君香有什麼意義呢?
一切讓白明溪百思不得其解。
洛書曾說過君香是由他救回來的,即便從雲道跌入大海也有可能生還,可一個普通的孩子如何能抱持四年的容顏不變?除非她已是仙身,但是白明溪從未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一絲的靈氣。
洛書的力量已經強大到能扭轉乾坤,讓人起死回生了?
此時一陣泉涌聲,打斷了白明溪的思路,一團泡沫在泥土中不斷涌出,越聚越大,然後化成一個人形,那個人是洛書。
洛書從泡沫中掙脫出來,看着白明溪笑起來,“河圖,瞧你那點兒出息,打不過就跑,什麼時候才懂得長進一點?”
不知爲何白明溪看着他那清秀俊逸的臉龐竟覺得有點兒陰沉與可怕,知道他想把自己吸收合二爲一之後,白明溪警惕地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再被洛書抓住,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成功逃跑。
一瞬間想起那個將她推開的女子,會是誰?
白明溪的一個想法忽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爲自己的想法而吃驚,甚至覺得自己有些荒唐。
只是她覺得有必要證明她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否是對的,若是萬一……
白明溪轉頭靜靜地看着君扶蘇一會兒,膩在他的懷裡,竟笑起來,那個笑容有點兒苦澀,她說道:“也許我想我有點兒明白,你爲什麼不將帝俊的事情告訴我了。”
也許一切若如同她所想的那樣,找出帝俊喚出洛神宓妃來,她大概就會死吧。
她朝君扶蘇欣然一笑,說道:“扶蘇,你真是個傻瓜。”所以才一直躲着她?太傻了……
“龍馬!”白明溪從君扶蘇的懷裡退出來,召喚出龍馬,翻身而上,也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駕着龍馬朝天空奔去。
洛書看着那個遠去的身影搖搖頭道:“跑到哪裡都會一樣的,河圖,你逃不掉。”說完他又化成一團泡沫消失了。
“明溪!”君扶蘇喚出龍魂,追着她的身影奔入藍天時,哪裡還有那個纖細的身影,而這慢慢的長空只有飛鳥一掠而過,剩下的都是靜靜的雲。
白明溪的龍馬踩着白雲在天上一蹬一躍,不過片刻已是行了千里。
“去洛水。”白明溪抓着龍馬在風中飛舞的鬃毛,指着懸空的腳下一條悠長蜿蜒的河道,那裡就是洛神宓妃曾經掌管的洛水,也是《洛書》神兵的誕生之地。
每一個古老的神祗都會在原始之地留下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如同黃河下的河洛神殿,也許洛水之下也有一個古老的神蹟。
洛水之下不同於那滾滾黃泥的黃河,洛水很沉很靜,河水底下除了漫延的水草之外,找不到其他的東西。
就在白明溪疑惑之時,沉靜黝黑的水底下捲起一股水流,水流將那些茂盛的水草分離開,白明溪纔在這黑暗幽深的水底下發現一座聳立着的神像,那神像上附上了青苔與水草,不容易被人注意到,所以方纔她一時間才未發現過來。
這神像被水草覆蓋得不留一絲寸地,白明溪只得用手去扒開那些水草與青苔,露出石像的面容來。
石像雕刻着的是一個五官絕美的女子,手臂上刻着河洛的圖騰,想來就應該是執掌洛水的洛神宓妃,白明溪想起那個在危難間將她從洛水身體裡推出去的女子,這石像雖然受水流多年的侵蝕,而她的五官還是能一一辨清,當她整體從水草中露出來時,驚訝的白明溪霎時肯定了心中的那份猜測。
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白明溪喃喃地從嘴裡吐出三個字,“謝謝你。”回頭的剎那間,那美麗的女子石像轟然倒塌在水裡化成了一堆亂石。
神祗都不會死,他們涅槃之後失去了肉體,化成了天地的一部分。然而他們的意志仍然留在這乾坤之中吧……
“龍馬,我們到河洛神殿去。”
希望一切都能在那裡得到終結。
滔滔河水下,河洛神殿中,那具被毀壞的神像依舊矗立在那裡,也許之前來到這裡的時心情實在太焦躁,白明溪便沒有注意到,與河神馮夷像對立的另一方,那裡還有一座神像,那是一座女神像——洛水的宓妃大神,河神馮夷的妻子。
白明溪就站在這個神像面前,注視着浸泡了上萬年的女神石像。
過了很久,有一個人靜靜地出現在這個寂靜的河洛神殿中,他站在河神馮夷像的面前,安靜地看着它然後慢慢地靠着石像坐下來,望着另一方一言不發的白明溪。
河神馮夷撐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你終究還是來了,我想你一定會發現的。”
白明溪露出一個苦笑來,當河神馮夷真正出現在這裡時,完全證明了她的猜想。
河洛神力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就好比地下河洛的一脈相連,河圖洛書,洛書河圖,這兩個東西才淵源流傳下了整個中原子孫後裔。
的確如洛書所說,河圖洛書本是一個整體,無法分開與分離。
“其實,洛書就是你,你也是河圖吧?”白明溪這樣說道。
馮夷笑笑,絕美的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他否認道:“不,確切地說,我是前任河圖,你現在纔是真正的河圖。”
白明溪道:“上古的神祗涅槃之後便徹底的迴歸了天地,他們失去了肉身只剩下可有可無的靈體,他們再也無法重返人間了。而你……你真的是河神馮夷嗎?或者說是河洛神力?神兵的力量已經巨大到,能夠化成人形了嗎?”
馮夷笑着回答,“我不是河神。”
“那……”就如白明溪自己所說,他真的是河洛神力的具現化?
他說道:“我不是河神,也不是河洛神兵的具現化,若要問我是什麼……也許我只是河神馮夷留在這個世上的執念吧,河洛神力讓我化成了現形,纔有了我與洛書的誕生。”
馮夷看着白明溪疑惑的眼睛開始說起來冗長的故事:
馮夷的意念誕生在他涅槃後的一瞬間,他對這個人世還有着無盡的眷戀,他想要與自己深愛的洛神宓妃再在這個人世間存活下去,河洛神力實現了他的願望,然後就鬼使神差地誕生了如今“馮夷”。
“馮夷”復活了,可是洛神宓妃也涅槃而去,所以“馮夷”就想着讓洛神同他那般“復活”過來。這千百年來他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在四處尋找辦法。
只是漸漸地“馮夷”倦了,他開始意識到讓涅槃而去的神靈再次擁有肉體是違規自然之理的,即便他在如何努力,永遠都無法成功。但是,作爲“馮夷”留在這世間的意念,他又無法停止自己的執着。
如此河洛神力分成了一半,一半是河圖,一半是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