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齊白山上雲霧忽隱忽現,帶着份溼潤的潮氣,涼爽舒適。
清風殿前的廣場之上,早已人聲鼎沸,放眼望去,白衣道服,有道有俗,齊白山師門之興旺此時顯而易見。
今日,便是齊白山的比試大會之日,偌大的廣場成爲了衆弟子的比武場。這算得上是齊白山多年才舉辦一次的活動,意在同門之間相互切磋,點到爲止,相互學習,在伯仲之間找到差距,從而促使門內弟子的上進心,掌門可謂用心良苦
廣場中央用木樁搭起了數座高臺,幾座高臺數丈有餘,排列有序,在廣場上呈梅花狀擺開,沒做高臺的地面之上都鑲着一個大字:道。
無數弟子摩拳擦掌,準備在接下來的比試中大顯身手。
高臺之下,葉炎看着這擠滿了人的廣場,心中感慨,不愧是天下第一道派,舉辦一次比試大會都如此宏大。
人羣之中,葉炎很快便找到了在高臺之上主持佈置的清虛,迎了上去。
“師傅,您找我?”
清虛見到葉炎,將手中的一塊有字木牌遞給了他,木牌之上刻着一個數字:三十六。
“這是你的籤號,可別弄丟了。”
葉炎點了點頭,心知要參加比試全憑這個木牌,趕忙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
“還有,雖然這次你輪空了一輪,但是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別人的比賽,吸取點經驗,可別給爲師我丟人了!”
清虛看似嚴肅,但話語之間還是能夠聽出鼓勵。
想起師傅平日裡對自己的器重,葉炎心中一暖,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絕不會給外院丟臉。
清虛知道葉炎性格堅毅,如此一來,便也放心了,揮手讓他去準備。
比試還未正式開始,葉炎甚是無聊,只得在廣場上的人海中四處亂逛。
這時,廣場邊的一根柱子旁傳來了爭吵聲,葉炎耳尖,有一個聲音聽着十分耳熟,便聞聲走了過去。
一根通天的玉柱之下,三個男性弟子正圍着一個灰衣少女。葉炎一驚,那被圍住的少女不正是阿悲嘛!此時阿悲一臉無辜,不知所措。
“外院的臭丫頭,你故意的吧!”
一個滿臉麻子的青年扭着胳膊,一副吃痛摸樣,白衣被灰塵染髒,看來是摔過了一跤。
那麻臉少年推搡着阿悲,將她按在柱子前,葉炎毫不猶豫,衝上前去,推開那麻臉道士。
“你們這是幹什麼!”
葉炎將阿悲護在身後,不過心底有些發虛,生怕這些人看穿了阿悲的身份。外院和內院的關係本來就緊張,若被抓到了把柄,自己可擔當不起。
那帶頭的麻臉道士打量了葉炎一番,見其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弟子,便知是外院的弟子了,突然咧嘴一笑。
“你小子也是外院的!?想要護着這妞!?”身後的隨從也都是耀武揚威的模樣。
葉炎心底一沉,心想這些人都是內院弟子,平日裡與秦川混跡,橫行霸道慣了,自己也招惹不起,隨即一臉賠笑,恭敬地道:
“幾位師兄,不知我這師妹哪裡得罪各位了,不當之處,還請見諒!”
嘴上雖這麼說,葉炎心中卻是極其厭惡: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
那麻臉青年眉頭一豎,看那樣子,顯然不肯放過阿悲。手指指着葉炎身後的阿悲,破口罵道:
“老子走路走得好好的,平白無故摔了一跤,卻見這妞兒在那兒偷笑,定是她暗中施法,你們外院之人,都是這種卑鄙小人!?”
看那麻臉青年說得義正言辭,但也太過牽強,擺明了沒事找事,可惜葉炎不知方纔發生了何事,感覺自己理虧在先,不好反駁,只好一個勁道歉。
那麻臉青年見葉炎一副卑躬屈膝的態度,一時竟來了興趣,一把將葉炎推開,道:
“你他媽算老幾啊,要我們原諒她也行。”一邊說,麻臉青年突然雙腳一跨,指着自己的下身道,“你從我褲襠鑽過去,老子就原諒你們!”
說着,身後與那麻臉青年一道的另兩個弟子皆是發出一陣怪異的嘲笑聲。
葉炎眉頭一皺,“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葉炎沒想到齊白山竟會有如此敗類,然而葉炎修爲太低,不敢發作。
躲在葉炎身後的阿悲身體輕顫,雙手死死地抓着葉炎的衣服,生怕葉炎真的照着那麻臉道士做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聲突兀傳來。
“李師弟息怒!”
只見一個衣衫整潔,頗爲俊秀的白衣少年站在那裡,手中搖着一把摺扇,握着摺扇手臂卻有着女子肌膚一般的白皙,若不聽那聲音,葉炎還真會誤以爲是一個少女。
好一個俊秀的美男子!
少年的話音剛落,那麻臉少年卻是面色一變,轉而恭敬地道:
“黃師兄,你怎麼來了。。。”
譁。摺扇熟練地收回掌中,只聽其淡淡地道:
“今日是齊白山的重要日子,何事不能好好說呢,若這兩位師弟有冒犯之處,你就海涵了罷。”
男子的話語是冰冷的,但是神色之間卻透着一股淡淡的微笑,平易近人。
麻臉少年不甘地道:
“可是師兄,這兩個外院弟子。。。”
還未說完,那男子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動怒。
“李師弟!師傅可不願看到,比試還未開始,內院和外院的弟子便顫抖了起來!”這聲音帶着嚴厲的責備。
那麻臉少年沒想到對方會拿師傅來壓自己,氣焰頓時萎靡,不甘地瞥了一眼葉炎身後的阿悲,悻悻地離去了。
葉炎見此事終於解決,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轉向那男子,感激道:
“這位師兄,多謝了!”
那男子也是頗有禮節的報以微笑。
“在下黃元琪,內院弟子,還未請教小師弟名諱。”
葉炎不料內院還會有人對自己一個外院的弟子如此和藹可親,心中一暖,連忙道:
“喝,在下葉炎。”
“葉炎!?”
黃元琪也是吃了一驚,隨即滿臉笑容,“你就是那個唯一一個首輪輪空的外院弟子,葉炎!?”
葉炎心知自己是僥倖罷了,紅着臉,撓了撓頭道:“正是。僥倖罷了。。僥倖罷了。”
“哈。”黃元琪也是開懷一笑,“被掌門准許輪空的,修爲又怎會低到哪裡去!沒想到小師弟年紀輕輕,實力不俗啊!”
葉炎更是羞愧,不知怎麼回答,只得乾巴巴地賠笑。
談笑間,黃元琪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葉炎背後的阿悲,神色間劃過一絲詫異。
黃元琪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猶豫了片刻,突然壓低了聲音,認真的對着葉炎說道:
“只是。。葉炎師弟,仙途漫漫,只願你道心堅定,才能在這條路上長久的走下去啊。。。”說着,手中摺扇一搖,抱拳微笑,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葉炎一時疑惑,這番話似乎意味深長,又另有所指,不過葉炎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內院之中果真藏龍臥虎,自己剛纔竟完全感應不到那黃元琪的真實修爲。
葉炎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阿悲看着黃元琪的背影,神色中帶着一絲恐懼。
這時,葉炎回頭,嚴肅地看着阿悲,道:
“話說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剛纔。。。”
話還沒有說完,阿悲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輕聲道了句“囉嗦”,笑着解釋道:
“這麼熱鬧的場面,我也來看看嘛,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說着,甩了甩衣裙,果然,原本顯眼的那條尾巴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你還惹上那些內院弟子!”葉炎笑着罵道,不過沒有半絲責備。
阿悲嘟着嘴巴,雙手擺在身後,一副無辜的楚楚可憐模樣,道:
“誰讓那些臭道士說你壞話來着。他們說有一個首輪輪空的外院弟子,不靠真本事,託內院幾名弟子的福纔等到這個名額,我一時氣不過,就。。。”
說着,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葉炎一時無語,笑着摸了摸阿悲的頭。“你呀。。。”
不過看阿悲那調皮地笑容,那個麻臉少年,恐怕是的確摔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