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清雖覺得楊兆基的行徑比起地痞流氓還要惡劣上百倍,根本不配當刑警。不過大庭廣衆之下,餘子清倒也不想落了唐永棟的面子,沒提楊兆基用槍指他腦袋,想用陰招打他的行徑,只是拍了拍唐永棟的肩膀,淡淡道:“也沒什麼,你不用往心裡去。”
一般而言,到了唐永棟這樣的級別,能拍他肩膀的,除了領導長輩,也就只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餘子清在唐永棟眼裡是大隱隱於市的不世高人,是父親的救命恩人。餘子清拍唐永棟的肩膀,他自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感到很是開心。但來來往往的人卻差點要跌破了眼鏡,甚至有位捧着文件的女警員剛下樓梯,看到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男子正親切地拍打着唐副局長的肩膀,一驚之下,灑落了一地的文件。
楊兆基看了,立感天昏地暗,曰月無光,就差一點要癱坐在地上,真正是欲哭無淚。而餘子強怎麼也沒想到一輩子忠厚老實的餘和逸的小兒子,竟然跟杭臨市公安局副局長熟悉到可以拍他肩膀的程度。兩眼吃驚地看着依舊斯文秀氣的餘子清,心裡很是驚慌,暗思自己父親暗中指使人打餘和逸這件事情搞不好就要出麻煩。
“子強,這小子看來背景很硬啊!”隨同餘子強一起來的一位民警低聲道。
餘子強聞言說不出的憋火,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杭臨市是副省級城市,市公安局副局長的級別是正處,相當於蒼靈縣縣委書記,縣長的級別。人家大庭廣衆之下敢拍唐永棟的肩膀,背景自然硬得很。他餘子強家雖然也有些背景,但最厲害的姑父也不過就龍崗鎮黨委書記,一正科級幹部,自然不能跟唐永棟相比。
好在唐永棟是杭臨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手臂一般不大可能伸到溫甌市去,否則餘子清真要搬來這麼一個大人物,他們家還真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但就算唐永棟的手不大可能伸到溫甌市,餘子強此時也不敢再抱打擊報復餘子清家的想法。甚至還一心盤算着,能不能把兩家的事情就此揭過。
唐永棟見餘子清沒有怪罪的意思,心裡稍安,狠狠瞥了一眼楊兆基還有不遠處的一幫人,然後真誠地對餘子清道:“餘先生既然到了這裡,還請到我辦公室坐坐,上次的事情沒當面道謝,永棟心裡一直耿耿於懷。”
餘子清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好,我正好有件事情還需麻煩你呢。”
唐永棟聞言,臉上浮起一絲喜色,道:“餘先生有事情儘管開口就是,哪有什麼麻煩。”
說着唐永棟擺了個請的姿勢,引餘子清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餘子清。”當餘子清經過餘子強等人身邊時,餘子強猶豫了一下,叫道。
餘子清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你看我們兩家的事情,是不是就這樣算了?”餘子強硬着頭皮說道。他現在真有些怕餘子清,因爲餘子清這個兒時熟悉的瘦小子給他一種永遠看不透的神秘可怕感,讓他現在越來越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敵人。
餘子清聞言卻笑了,然後繼續往前走,笑得餘子強頭皮發麻。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給個話。”餘子強硬着頭皮,衝着餘子清的後背叫道。
餘子清緩緩回過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餘子強那張滿是橫肉的臉,淡淡道:“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動我父親,哪怕天王老子也不行。”
說完轉過頭,繼續跟唐永棟並肩往前走去。
餘子強聞言心兒一直往下沉,知道這事情餘子清是不肯上罷干休了。事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餘子強那股子狠勁倒又重新衝了上來。
“好,餘子清,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你上面有人,老子也不怕!”餘子強這個平時在家鄉橫慣了的傢伙,狠勁衝上來,一時倒忘了這裡是杭臨市公安局,不是龍崗鎮,咬着牙根發狠道。
唐永棟還不是很清楚餘子清跟餘子強的關係,雖見兩人之間的對話充滿着火藥味,卻也沒準備冒冒然插話進去,畢竟在他心目中,餘子清可是神奇無比的高人,他冒冒然插話進去,反倒會有顯擺自己地位,干預餘子清私事的味道。但餘子強竟在自己的地盤明目張膽地衝着明顯是自己貴客的餘子清叫囂威脅,唐永棟的面子就掛不住了,尤其餘子強還是公安系統內的人,還跟楊兆基等人走在一起的情況下,唐永棟更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也覺得自己這個主人當得很不稱職。
唐永棟本就是個姓格火爆的人,火氣一上來就很難壓住,猛地一轉身,兇着那張黑臉,朝餘子強大步走去。
衝昏了腦袋的餘子強這纔想起這裡是杭臨市公安局,正向他走來的高大黑臉男子是正處級的副局長,剛纔的一股子狠勁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兩腿有些發軟。
啪啪!唐永棟接連兩個巴掌甩在了餘子強滿臉橫肉的臉上,甩得餘子強眼冒金星,半天反應不過來。
“身爲警務人員,竟當衆威脅恐嚇市民,真是無法無天了,我會親自打電話給你們縣委書記告知這一情況。”唐永棟威風凜凜地怒斥道。
說着又轉身朝楊兆基等人吼道:“你們這班兔崽子,個個都他媽的死了嗎?看到有人在我們局裡叫囂還傻愣着。馬上讓這小子消失在局裡,若讓老子再看到這小子出現在局裡,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對餘子強和對楊兆基等人迥然不同的講話方式,讓餘子清聽了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暗忖,這唐永棟雖看起來一股子勇猛,但也是粗中有細,深諳爲官之道。
楊兆基等人被唐永棟這麼一吼,渾身一個激靈,急忙上前推着還在發懵的餘子強往車上塞,也不管有沒有碰到他受傷的手臂,心裡恨不得狠狠揍餘子強一頓,竟傻冒到當着唐副局長的面叫罵。他餘子強倒好,捱了兩巴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憐他們三人經歷這次事情之後,受處罰事小,恐怕這輩子的升遷機會指不定就此斷絕了。
楊兆基更是痛不欲生,越想越火,見唐局跟餘子清已經進了大樓,擡起腳對着餘子強的屁股一腳就踹了去。
哎呀!餘子強被一腳踹得趴倒在地,臉貼着水泥地,受傷的胳膊疼得要命。
“兆基哥,你這是幹什麼?”餘子強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支支吾吾地道。
“幹什麼,你說幹什麼,你害死老子知道不?”楊兆基氣不打一處來。
餘子強知道自己這次事情連累楊兆基了,倒也不敢頂嘴,只是諾諾道:“表舅不是在市府組織部裡嗎?唐副局長應該不會把你怎麼樣吧?”
餘子強不說倒還罷,他這一說,楊兆基氣得差點又要擡起腳一腳踹過去,罵道:“你知道唐副局長的哥是誰嗎?市常務副市長唐永嚴!知道他老頭子以前是誰嗎?前省委組織部部長唐遠鴻!他要處理我,還需要顧忌我爸嗎?”
餘子強一聽,臉都煞白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許久餘子強才恢復了點血色,小聲問道:“那個,兆基哥,這個餘子清跟唐永棟究竟什麼關係,會不會跟唐永嚴也熟悉啊?”
“我他媽的如果知道餘子清跟唐永棟有關係,會去把他扣來嗎?”楊兆基罵咧道。
“那是,那是。”餘子強訕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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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唐永棟親自給餘子清沏了杯上好的龍井茶,道:“上次的事情,沒能當面向先生道謝,我們一家人都耿耿於懷。本想請先生一起吃頓飯,卻又怕打攪了先生。”
餘子清笑着擺了擺手,道:“打攪說不上,只是我這人習慣了清淨。對了,唐老先生身體現在還好吧?”
“多虧了先生妙手回春,開顱手術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不過總歸是年紀大了,再加上二月份時,腎結石動過一次手術,身體有些不如前。”唐永棟回道。
餘子清點點頭道:“年紀大了,生機總不如年輕時那般旺盛,這是自然規則,人力是無法逆轉的。”
說着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唐永棟聞言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不過也知道這是事實,父親開顱切除腦瘤之後,能安然健在,神智清楚已經是萬幸了,要想身體跟以前一樣,那是癡心妄想。
“不過,好好調養調養,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等哪曰得空,我傳唐老先生一些養身調息之法,再採些藥材配些丹藥服用。雖說不能保證他生龍活虎,讓他長命百歲,安渡晚年還是不成問題的。”餘子清輕輕擱下茶杯,淡淡道,深邃明銳的黑瞳閃過一絲黯然。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前些曰子餘子清已經仔細探查過他們,沒有一人有仙根。以他的本事,如今卻也只能想辦法讓他們延年益壽,安渡一生。
若是沒有之前神奇的經歷,唐永棟自是不信餘子清的話,只會認爲他信口雌黃。但現在卻是深信不疑餘子清有此神奇手段,聞言不禁大大驚喜,急忙起身朝餘子清深深一躬,道:“先生大恩,永棟是沒齒不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