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俗話說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呃,反正,只要有了開頭,接下來的事兒就不難辦了,由此,露西妮便逐一地開始爲傷患們處理傷口。可惜,限於能力問題,她只能幫着處理一般外傷。

不過,這個醫療所的傷患中,很多人都是魔獸抓咬撕打出來的外傷,在露西妮的步步指導下,一些有自主行動能力且學習速度快的人已經可以幫忙打打下手,進行一些簡單的傷口處理工作。

埋頭工作的露西妮壓根沒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醫療所涌入的傷患開始逐漸增多,多到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醫療所的負荷量。

所以,慢慢地,出現了傷患的傷口已經初步清理完畢,但藥物供應不上的結果。醫療所的工作人員爲此不得不向軍部緊急調用藥物。

露西妮在發現自己已經將愚者之戒中儲存的藥品都貢獻出來,卻仍然無法供應傷患後。不得不再次轉換工作重心,翻出整套鍊金實驗用具——這次出發前,小愚慫恿她買來放入愚者之戒的——開始現場調配和煉製藥物。

“山秋藤切片,加三片並頭狹葉蓮花瓣,10ml甘漿水融解,加熱至水份完全蒸發;雲炙草兩根,磨成粗粉,與之混和後加純水調成糊狀。”

“九絨草磨成粗粉,加……”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小愚突然出現在露西妮的識海之中,並且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指點着露西妮用藥,由於有它提供藥劑配方,露西妮就省去了琢磨配方的時間,全身心地投入藥劑製作,這樣,無形中就加快了她配製的速度。

露西妮似乎陷入了一種着魔般的狀態,只懂得不斷地從愚者之戒中取出指點物品,根據指定方式或切絲、或切片、或搗碎、或磨粉,然後A加B,B加C,C加D……身邊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遠離了她的世界,無論誰都呼喚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更無暇顧及軍部緊急調撥來的藥品已經到達,根本無須她繼續配藥了。

由於軍部的藥品已經供應給傷患,維達和德比便不再允許人隨意取用露西妮的所製藥物,隨着露西妮配製的藥品數量不斷增加,漸漸地。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堆的新制藥品,有水狀的,膏狀的、粉狀的、果凍狀的……瓶裝的、盒裝的、臘包的、冰魔法封印的……

右手不斷搖晃着燒瓶,以保證內裡濃稠的液體不至於凝固,左手伸入戒指中想要摸出最後一劑冷凝用草藥——

咦?手感不對……

再摸,手感還是不對……

怎麼回事?

露西妮納悶之下打開愚者之戒的主空間,左邊的視野立馬被戒指內灰色的空間佔據,一眼望去,很明顯可以看見,原本堆地像個小山包的草藥堆已經所剩無幾,根本配不成一劑所需藥品。

發現露西妮原本行雲流水般流暢的配藥突然間頓住了,維達乘機出聲喚道:“露西,別配了,藥已經夠用了。”

“啊?什麼?”露西妮原本還驚愕於“自己居然能把這麼多草藥全用光”這個事實,卻突然聽見維達的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

維達見露西妮似乎真有反應了,立馬湊上前來,手腳麻利地搶下她手中的燒瓶,然後說道:“夠了,露西,軍部已經調運過來足夠藥品。你不用再配藥了。”

“哦,藥夠用了?那就好。”得知事兒解決了,露西妮一下攤坐在地上,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樣?沒事吧?”維達在她身邊坐下,關心地問道。

“全身酸。”露西妮苦笑,只感覺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發酸發軟,她現在可是徹底地動不了了。

“活該,昨天才剛能下牀,今天就這麼胡來,你就該受這個罪!”維達看着露西妮這模樣,又氣惱,又心疼,特別是一想起這一整天來,露西妮的倔強、堅持與“要挾”,就覺得該讓她受這麼些罪,好好吸收吸收這次不聽話的教訓。

“……恢復之光。”一個略微有些嘶啞的男中音快速唸誦着魔法咒語,隨後,一道淺金色的光圈罩上露西妮。

突然被施以魔法的露西妮感覺自己一下沉浸在暖洋洋的陽光中,無盡的活力慢慢注入原本痠軟的身體,就如同久旱乾地碰上甘霖一般,全身上下洋溢着無限的滋潤和舒適。

魔法效力消失後,她睜開眼,向剛纔傳來魔法咒語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數名軍醫,立於衆軍醫之前的是一名中年男性,眉目間神色恬靜,整個人給人一種溫和可親的感覺。

“一級軍醫桑。”在露西妮打量他的時候,該軍醫向她行了個軍禮。

露西妮趕忙起身回禮。還不待她介紹自己,桑便立刻丟出自己的疑問:“恕桑冒昧。請問這位小姐是否師從於奧瑪大師?”

露西妮一愣,想起自己配藥中用過一些奧瑪大師的獨家秘方,估計這個叫桑的軍醫就是從這些秘方中看出這件事的吧,她回答道:“我目前正在大師身邊擔任藥童一職,倒也不算正式拜師,您也認識奧瑪大師?”

“大師曾多次指點過軍方的醫療部門,我有幸曾經聆聽過大師的指點。”桑一邊解釋着,一邊領着露西妮一行人向醫療所的辦公區走去。

……

“醫療支援?”露西妮聽得桑的請求,有幾分愕然。

“是的,由於此次獸潮意外提前,科帕希堡現有的醫療力量嚴重告急。所以,我們希望您能夠爲我們提供短時間內的醫療支援。”

“城裡的軍醫不至於匱乏到這種地步吧?”露西妮顯然不信,畢竟科帕希堡年年都有獸潮,怎麼可能沒有足夠的軍醫?

“一切純屬意外,科帕希堡軍部原有的軍醫現在還在支援帝國北線,暫時無法返回,向其它軍部調集的軍醫,以及向民間徵調的醫師也不可能立即到位。獸潮攻擊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雖然前期的傷患以外傷爲主,但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將嚴重影響後期戰力。從您方纔的醫療過程來看,您對於外傷的治療擁有獨特的技術體系,這種技術體系簡單而且有效,非常適用於我們現在面對的醫療形勢。”

桑顯然是一個非常嚴謹的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地,露西妮將他的話在腦中過濾了N遍才整理出核心部分:桑想要的是她的外傷處理和創傷急救技術。

“我纔剛學習鍊金醫學不到一個季度,能力有限,恐怕無法勝任這樣的職務。”露西妮直接拒絕,讓她以志願者的身份偶爾進行醫療援助還勉強能行,讓她真地以一名醫師的身份來進行醫療救助,她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沒那水平。

“您太謙虛了,您剛纔的所爲已經完全證明了您可以勝任這樣的事務,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將上報帝國聯合軍部,親自爲您申請軍功卡。您將享有三極軍醫待遇。”

所謂軍功卡就是艾凡在主交易市場購買物品時用的卡,而巴特里亞軍隊中軍醫分6個等級:特級、一級、二級、三極、四級、五級。桑對露西妮承諾了三極軍醫待遇可是非常高的禮遇了。

“不是我不願意幫助,實在是因爲這些外傷處理的知識還不夠系統化……”見桑如此誠意,露西妮更加不願意拿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去“殘害”這些士兵。但她纔開口拒絕,腦中立刻冒出了小愚的聲音——

“丫頭,別拒絕,你先同意將外傷處理技術教給他們的醫師。”

露西妮聞言猶豫,她根本沒什麼東西好教給別人啊。

小愚繼續說道:“我從你的記憶裡提取了許多這方面的知識,你就放心答應吧。”

小愚傳遞信息的過程說是長,其實不過數秒,所以,露西妮外顯的行爲上只是出現微微的猶豫,便一下轉換了口氣:“……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係統梳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

桑萬分熱情地將露西妮一行人送出了醫療所,其熱情的程度令除了露西妮以外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對勁。德比和維達反覆向露西妮套話,但她的心思全在小愚的身上,所以,只簡單說明了自己會參與科帕希堡的醫療救助,直至軍部醫師數量補充足夠爲止。

一回到“老兵酒店”,露西妮立馬閃進自己的房間,以要休息爲名將德比與維達拒之門外,而後直接問小愚:“小愚,說說吧,這段時間你到底怎麼了?”

自從她高燒醒來後,小愚就一直沒有聲息,即便是在識海中也找不到小愚的形跡。露西妮隱約感覺到小愚這次休眠,主要是因爲平息她的精神力紊亂時耗力過多,但這樣徹底從識海中消失的情況仍然令她覺得有幾分不對勁。現在,小愚終於又出現,她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情況。

“嘿嘿,我太沉迷於整理你的記憶了,所以忘了和你聯繫。”小愚嘿笑着,明顯一副討好模樣。

“整理我的記憶?”露西妮一下傻了,“你偷看我的記憶!!!!”

露西妮一下暴跳如雷,既怒且驚,還有幾分恐懼,對她來說。前世的記憶是她靈魂深處最隱秘的部分,是她的軟肋——從她出生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起,她就生怕自己這個最大的秘密被人揭穿後,自己會被冠以各種恐怖的稱呼,會被處以各種殘忍的懲罰,會被迫面對各種各樣不知名的可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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